下了楼，许临之才发现来接他的居然是辆加长版的林肯。司机毕恭毕敬地候在那里，见到许临之，训练有素地拉开车门。
周围上班的职员投来好奇的目光，许临之捂住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一股脑儿地坐了进去，没看清对面的人。
“失礼了。”许临之彬彬有礼地开口，“您好，我是Y公司市场总监，许临……”
“好久不见。”
好听的音色打断了他的话。许临之抬头，猝不及防地落入对面男人的笑眼，许临之微微一怔，看到温柔藏进了星辰，星辰又坠入了那双浅栗色的眸瞳。熠熠生辉。
副驾驶位传来青年干练的声音：“总裁，我们按原计划前往Deaii餐厅吗？”
“嗯。”男人轻应一声，将手边的餐单递给许临之，“我记得你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时间还早，先去吃点东西吧。”
男人的神态、动作和语气都极为自然，像是早已经历了无数遍一样。许临之望着男人俊美的脸庞，半响没有回过神。
他试探性地：“阿渊？”
“嗯？”男人浅栗色的眸光从菜单上抬起，轻轻对上许临之的视线，里面落满了笑意，“什么事？”
他怔怔地摇摇头：“你变模样了。”
“哦？”相渊合上菜单，唇角抿着淡淡的笑意，“以前我是什么模样？”
“你……”许临之第一次察觉自己的语言有些贫瘠。从小相渊就是人群中扎眼的存在，经过时间的沉淀，现在的他多了些从容不迫，举止也更为优雅大方，是仅仅立在某处，都能感到他散发出的迷人魅力的成熟男人。
许临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变得更好看了。”他简而意骇。
颜狗不打诳语，这种级别的只要勾勾手，他就绝对是被骗还笑呵呵递套的类型。
相渊唇角的渐浓，不动声色：“你喜欢？”
“咳。”许临之掩饰性地轻咳一声，答非所问，“没有人会不喜欢长的好看的人吧。”
相渊略有所思：“那看来我确实长得挺好看。”
男人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了与他周身气质不符的表情，有些纠结，又有些懵懂，像个受到暗恋对象表扬的中学生。
许临之一个没绷住，爽朗地笑出声。
“真可爱。”他笑眯眯地看着相渊，下意识地伸手向男人的头顶探去，副驾座上的青年透过反光镜看到这一幕，心跳都快跳出嗓子眼。
“等、等等！许先生，总裁他不喜欢别人碰……”
话还没说完，青年就收到了一记锐利的眼刃。
在青年紧张的注视下，他看到许先生的手最终放到了总裁头发上。
青年脸色苍白，他注意到总裁不光纵容许先生摸他的头，为了方便许先生，身子还特地向许先生的那边倾了倾。青年打了个冷颤。他想起前几天某个聚会，一个三流女明星使出吃奶的劲往总裁身边蹭，最后连总裁的一根头发都没碰到不说，还当场失业了。
他跟了总裁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刚刚总裁幼稚的表情。太反常了，反常到他差点以为总裁在讨好许先生。
看来他还得在总裁身边多多历练才行。
青年老老实实地收回目光，闭上了嘴。
“怎么了？”许临之没听清青年的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他是你秘书吗？刚刚是不是说什么了？”
“我没听到。”相渊语气平稳，接着抬高声音，“原齐，刚刚说话了吗？”
“没、没有！”叫原齐的青年求生欲极强。
相渊满意地收回视线，看向许临之：“他说他没有。”
“……唔。那可能是我听错了。”许临之收回手，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我突然想到，你是不是不喜欢这样？”
“没关系。”浅栗色的眸光飞快扫过许临之的左手，中指和无名指那里空空，相渊唇角微微扬起，“你喜欢就好。”
许临之笑起来。
要不是阿渊看出他的紧张，刚刚怎么会做出那么小孩子气的表情来缓解气氛？
在这种方面，十年前他就受阿渊照顾，没想到十年后还是如此。
两人的气氛缓和了许多，比上车前，许临之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他翻了翻手中的菜单，装作不经意地问：“你没有想问我的什么吗？”
“没有。”淡淡的薄唇中吐出简单的两个字，“你想说的时候我会听，不想说的时候我不会逼你。”
语末，相渊轻笑一声。
“我的确很好奇这十年你在哪、做了什么。”男人伸手，轻轻地划过许临之的面庞，指尖在他唇的上停留了片刻，“但比那更重要的，是你回来了。”
男人移开抵在他唇间的手，轻轻插进许临之后脑的发间，浅栗色的眸光中仿若盛着世间上最温柔的光华。
“我等这一天好久了。”
“欢迎回来，临之。”
**
半个小时后，车开到了郊外。两人来到了丛林深处的Deaii餐厅，许临之不由得开口赞赏：“真不错。”
R城是商贸中心，一般会给人热闹和快节奏的印象。但没想到它的郊外森林深处竟然还有这种地方。这里的节奏一下子慢了下来，充满着大自然的气息，十分惬意。
“Deaii提供英式早餐，味道很正宗，我觉得你会喜欢。”相渊唇角的笑意跟着许临之喜悦的反应加深，“吃完早餐后，我的计划是带你到处逛逛，有想去的地方吗？”
“我都行。”许临之突然反应过来，“其实我吃过早饭了。”
话一出口，他就觉得有些不对。相渊唇边的笑容有减退的倾向，眸色一下子变得幽暗：“他给你准备的？”
许临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个“他”是谁。
他有些窘迫地别开目光：“昨天我在酒吧喝醉，朋友把我送回家的。早上他给我留的早餐。”
“那么我想，你‘朋友’为你留下的早餐是不是红茶和面包？”
许临之一怔：“你怎么知道？”
“家里人都知道是你喜欢的。”相渊笑道。
家里人？
许临之又没反应过来这个“家里人”是说谁。
“昨天送我回来的是我朋友……你应该不认识，他叫Barton，是酒吧的老板。”
看许临之一本正经解释的模样，相渊轻笑一声，没有再说话。看来他不知道昨天把他送回家的人究竟是谁。
相渊不再追问，许临之也没有继续细想。
两人这时坐在餐厅里，他听完相渊点的东西，忍不住问：“我知道这里提供各国的早餐，你只点了份粥……能吃饱吗？”
还不等相渊回复，他身后的青年便快嘴道：“最近总裁的胃不好，医生说他只能吃……”
“原齐。”
相渊打断青年的话，浅栗色的眸光染上了几分冷冽：“去我看不到的地方点一份餐，回公司报销，没叫你的时候不要出来。”
青年慌手慌脚地走开：“谢谢总裁。”
打发走青年后，温和的笑意重回男人的唇角，他道：“原齐嘴快，不要放在心上。”
“但他是你的秘书。”许临之皱眉。言外之意：我不觉得原齐说了假话。
“没关……”
“你都多大了，还要我提醒你健康吗？”许临之打断他的话，一副说教的模样，“不能把胃弄坏了，我虽然不懂医，但我听说……”
面对许临之的喋喋不休，相渊面上没有露出丝毫不耐。他弯着浅浅的笑意，眸光落在许临之一张一合的薄唇上，不知在想什么。
“……所以，一定要注意胃口。”许临之终于说完了，“别让我担心。”
“好。”相渊回应，“所以你也要答应我按时吃早饭，好吗？”
“……”许临之一时语塞，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资格对相渊说教，心虚地低下头，“好的。”
工作日清晨的人少，许临之和相渊点的东西很快就被端了上来。
“刚刚问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相渊提起话题，“如果没有的话，我带你去W转转？正好先熟悉一下工作环境。”
许临之伸向提拉米苏的银色叉子顿了顿，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有自己的打算。”
他的拒绝在意料之中。男人停下喝粥的动作，笑问：“可以让我听听理由吗？”
“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许临之叉进提拉米苏，银叉与餐盘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你已经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事业，我不应该总出现在你的生活中。”
“你明知道我不介意。”
相渊搭上许临之放在一边的手，双指在他无名指处来回摩挲。
“这是在推开我吗？”
“我……”
暖阳透过层层树荫倾斜了下来，在男人俊美的面庞上留下几道光圈，落进了那双浅栗色的眸眼之中。光与影缠绕着，一时间，许临之也分不清男人投过来的目光是询问，还是征服。
当一个人足够成熟，他的每个举动、每句话，乃至每个眼神都会带有强烈的暗示。他眸光中的诉求直白而露骨，仿佛想拽许临之落入深渊之中。
在这样的眸线的注视下，许临之有些晕。男人好看的唇线提起深不可测的笑意，眸线微垂，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侧。
“还好我长的对你胃口。”男人轻吻在他手心，“我可以用这张脸把你留下吗？”
手掌投来温热的触感让许临之猛地回神，他瞳孔一震，连忙往周围看了看：“阿渊！撒娇也要分个场合。”
听到这句话的男人轻笑一声：“原来这种行为在你眼里是撒娇。”
许临之想要抽回手，却没抽回来。
“十年后，他按照你的理想型长大了。”男人的嗓音性感而低沉，“你没有想法吗？”
浅栗色的眸光一闪，暗示性极强。
“哪个他都快按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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