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吉良吉影和他的猫

    大街行人越来越少,吉良吉影拐入一条小道。

    他走进没有监控的小巷,我躲在小巷入口朝里望。

    破落巷深处传来打骂声,大波浪的漂亮女人掏出钥匙,骂骂咧咧推开门,动作之粗鲁与她优雅的妆容大相径庭:

    “死老头子,又去外面喝醉赌博,老娘好不容易钓上的男人可不是拿钱给你擦屁股用的!”

    吉良吉影路过这个女人,他的存在感很低,女人没有在意背后路过的陌生人。

    我远远望着,看见吉良吉影背后浮现的粉色虚影,心头一凝。

    他温柔地抚过女人的手,动作娴熟自然,看上去像快谈婚论嫁的热恋爱侣。

    如果女方没有大惊失色怒骂“变态猥琐狂”的话。

    普通上班族凝视着女人的美丽双手,那副愉悦的模样应当与高级餐厅用餐时的优雅如出一辙。他用力握住怀中双手,低声呢喃:“我的爱人……我来将你从这不堪牢狱中解脱。”

    在女人惊恐的尖叫下,他平静地命令:“Killer Queen。”

    吉良要动用的替身能力,名字是叫‘Killer Queen’杀手皇后吗……和他病态的痴迷一样优雅诡异。

    他这种人,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变态手控’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DIO提醒:“看他的替身!”

    粉色虚影抬起手臂,打了个响指——只是打了个响指,眼前就像是发生了一场默剧,女人全身爬满裂纹,裂纹里迸发巨大能量,偏偏迸发得无声无息!

    女人在无声中彻底炸裂!

    躯体如灰尘散去,仅剩吉良吉影握着的那只纤纤细手,他们之间只隔数寸,但吉良吉影和他握住的手完全没有受到波及!

    我惊呆了:“好强的能力。”

    DIO一幅看乡巴佬的表情看我,“尚能入眼,不过比起‘世界’还是差得远!”

    巷子里的吉良吉影开始收尾工作。他擦净断手流溢的血滴,不知道从哪掏出来酒精瓶消毒,一脸陶醉地举到鼻尖,如猛虎轻嗅。

    显然,他对‘美丽的手’有病态的执念,杀人手法和事后处理更是惯犯。不知道这家伙杀过多少女性,然后把她们的手一一珍藏……

    光是想着,就感到恶寒。

    我想起前两天警察调查时透露的消息。杜王町发生过多起女性失踪案,远远高出平均水平——其中应该少不了这位吉良吉影先生的‘功劳’。

    我漫不经心地思索着,思绪忽然跳跃到那个深夜。

    乐曲Somebody to love独自演奏,电话那端风声萧条,喘息急促。

    ——没错。他们很像。

    吉良吉影的声音,和电话那端最后出现的声音。

    我把猜想告诉DIO,他砸了砸嘴巴:“似乎是同一个人。”

    我震惊了:“他还对老男人的手感兴趣?!”

    DIO震惊地看着我。

    他试图说出什么来对这个猜测发表观点,但他最后放弃了思考:“不管怎么样,先把他堵在里面吧。”

    小巷柏油路面响起又一道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街头格外刺耳。

    吉良吉影处变不惊,微微侧身,湛蓝色的双眸与我对望。

    他身后‘杀手皇后’的眸色逐渐猩红。

    吉良吉影又动了杀心。

    我并不担心吉良吉影会对我造成什么伤害。毕竟这里空无一人,只要是单独会面,我的Somebody-To-Love就是无敌的——

    但看到杀手皇后全貌的时候,我不禁又心神一荡,有股喜悦从心底涌上!

    怎么说呢……虽然有点下流——

    杀手皇后的肌肉形体堪称完美!‘他’浑身上下都泛着一层浅粉,简单的黑色布料遮住裆部,大片大片身体肌肤暴露出来,魅惑又清纯,像是米开朗基罗刻下的雕塑。

    ‘他’,毫无疑问!是我的理想肌肉类型!

    我的内心在说:占有‘他’!这是最好的时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天时,地利,人和!

    我一向尊重内心的声音,于是忽视了DIO“你的表情有点恶心”的不堪言论,尽力在杀手皇后面前展现自己的虔诚与风度。

    DIO怒了:“你全家供奉我的时候!你都没有这么尊敬!”

    吉良吉影惊疑不定,我不好意思地咳了咳嗓子,真诚夸奖:“你的替身很好看。”

    他一脸莫名其妙,扯了扯嘴角,“原来这东西叫做替身吗——”

    “——但现在,它是我的了!”

    Somebody-To-Love!

    Sombody钻进杀手皇后体内!

    杀手皇后四肢猛地痉挛,徒劳做出挣扎,不,这不是我的本意,如果‘他’能更温顺些,Somebody一定不会让‘他’受伤!我担忧地注视着这场替身争夺,幸好杀手皇后很快失去了自我控制——

    吉良吉影踉跄几步,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他惊慌道:“不可能,不可能!杀手皇后,发生了什么?!”

    杀手皇后无法回答。

    它顺从地走到我身边,猩红的瞳孔闪过迷茫,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躯体行动。

    Somebody已经掌控了这个替身!

    这场战斗是我,白石千景的胜利!

    我看向震惊的吉良吉影,挑了挑眉,“吉良先生,不知道你是否愿意与我们合作——把你的替身借来用用呢?”

    我笑了笑,补充:“当然,有两个选项。要么配合,要么死。”

    ·

    识时务者为俊杰。

    吉良吉影是俊杰中的俊杰。

    他很快弄清楚什么是‘替身’和‘替身使者’,并对我的要求摆出积极合作态度。

    “我只有一个要求。”吉良吉影说道,“不要干扰到我的平静生活。”

    吉良吉影对他的‘平静生活’有强烈的执念,这份执念不亚于对‘美丽的手’的渴求。

    他无法遏制自己杀人的欲望,但几乎只对漂亮女人出手,最后把她们的手收藏起来。某种程度上,这是一个有原则的变态。

    他的替身‘杀手皇后’简直为此而生。无声无息的巨大破坏力可以让他所向披靡。

    杀手皇后,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替身!

    DIO怒道:“放屁!砸瓦鲁多才是最完美的替身!”

    我问:“哦,那你是怎么死的呢?”

    DIO沉默了。

    DIO蹲在墙角画圈圈。

    吉良吉影眼神复杂地看着DIO,那眼神像是在问“这神经病从哪里来的”。我友善地提出补偿:

    “我们会尽力满足你的需求,如果你需要其他女人的手——”

    吉良吉影的目光忽而诡异,诡异中带有一些鄙视,我不得不停止这句话,“有问题吗?”

    他怜悯地盯着我,更准确地说是盯着我的手。

    “恕我冒犯,虽然白石你还年轻,胶原蛋白充足,容貌算不赖。但是,”吉良吉影严肃地像在讨论财务报告,“我吉良吉影只对‘美丽’感兴趣。像你这样存在厚茧、缺乏保养的双手……我没有丝毫冲动。”

    我愣住了。

    他以为我在说什么“满足需求”啊!

    他刚才说了“冲动”对吧?!

    练武手上有茧怎么了!我他妈又不是为了让你欣赏练武的!!

    “如果你需要其他女人的手,”看在杀手皇后的面子上我克制住想揍他一顿的欲望,补完这句话,“我会控制杀手皇后,带回你的目标对象。”

    吉良吉影沉默了。

    吉良吉影说:“抱歉,冒犯了。”

    这句道歉可真是诚意十足呢。

    DIO画完圈圈痛笑出声,我凉飕飕看着他,DIO无所畏惧:“你瞅啥?没Somebody你还能把我怎么样?”

    ……好,忍,我忍了。

    等利用完杀手皇后,我要让Somebody控制DIO大喊一百遍“砸瓦鲁多是最没用的替身”!

    好在忽视DIO这项能力我已经练得炉火纯青,我看向吉良吉影,“还有一件事情,大概算是私事,想找你确认一下——”

    吉良吉影彬彬有礼的样子像极了正常人,“请讲。”

    “这几天,”我歪了歪头,“你有没有杀过一对中年夫妇,还有他们的儿子?”

    吉良吉影脸色僵硬。

    我连忙补充,“不要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我的父母和弟弟他们前几天失踪了,给我的最后一通电话里听到陌生的声音,似乎和吉良先生很像——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毕竟如果没确定死亡,每天还要打扫他们的房间,很累的吧?”

    吉良吉影的脸色更僵硬了。

    我只能说:“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吉良先生。就算你的审美出现偏差,对他们的手感兴趣,我也会为你保守秘密——”

    吉良吉影出奇愤怒:

    “我不是!我没有!我杀他们是因为他们看见我杀女人了啊!我没有喜欢他们的手啊!你不要乱说啊!”

    我:“……所以,那个声音的确是你?”

    “是我。”他放弃挣扎爽快承认道,“哼,我可不会为了活命而出卖美学——污蔑我吉良吉影喜爱如此丑陋之人,比杀了我更难以忍受。”

    这个瞬间,他全身都散发出对美学忠诚的光芒——为此可以无视生命、无视强敌的坚定。这个男人,搞不好不像那些普通的杀人犯……

    他是一个有崇高理想的杀人犯!

    DIO与我灵魂相似,他一定也能感受到吉良吉影那股特殊的气息。他挑了挑眉,哼笑出声:“有趣!有趣!你这家伙,‘吉良吉影’……本DIO很久没见过如此有趣的人类了!”

    “为了理想,奉献所有!多么伟大的意志!这等意志,又建立在‘作恶’的基础上!吉良吉影,本DIO承认你是个‘天生的恶人’!”

    吉良吉影茫然地看着他。

    DIO愉悦道:“喜悦吧!庆贺吧!得到本DIO的认可,是一件多么值得跪伏之事!嚯嚯,最初只想掠取强大替身,却遇见一位天生的恶人!本DIO是如此得到上天眷顾,所向披靡的强运之人!”

    我和吉良吉影对视。

    从他的眼神里我读到了“为什么这个神经病话这么多”。

    我无奈的眼神告诉他:还能怎么办。

    惯着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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