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傻，真的。
我单知道这场聚会的主题是替身使者；我不知道他们要商讨的竟然是那件事情。
“那条[不能回头的小巷]里面有杜王町受害者的鬼魂。”岸边露伴紧皱眉头，“她告诉我们，这座小镇里潜伏着一个连续杀人魔，十五年来杀害了几十名年轻女性——”
平静小镇之下、极度危险的杀人魔。
替身使者们都沉下脸色。‘一定要制止这个罪大恶极的杀人犯。’他们应该会这么想。辻彩姐和山岸由花子恰好在[年轻的漂亮女人]这个行列，她们可能更害怕被杀人犯盯上吧。
承太郎先生沉声说：“这个杀人犯从不留下任何可疑痕迹，十五年来没找到一点信息，他很可能是个替身使者，你们不要贸然行事。”
“但他杀了那么多人——”康一君没忍住愤慨，“现在还不去找到他的话，说不定杀人案就正在发生啊？！”
仗助君插嘴：“这也没办法吧？虽然他的确很可恨，但我们又没线索，也无能为力啊。这种连续杀人犯，总不可能在路边随随便便就遇到吧。”
事实上要是没有光团提醒，我遇见吉良吉影的时机的确够随便的。
他们谈论的那位‘罪大恶极’的连续杀人犯，毫无疑问就是吉良吉影本人。前两天他还把杀手皇后借去交了个新女友。我不能理解他对手的狂热癖好，他也不理解我对杀手皇后的由衷赞美，但除了喜欢手以及偶尔杀个人这两点，吉良吉影本人完美到无可挑剔。
比那个叫安杰罗的杀人犯优秀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东方仗助的话说服了他们。承太郎先生定下“小心行事，随机应变”的方针，结束了这场聚会。
我缩在东方仗助背后，焦躁不安地咬吸管。
在场的替身使者太密集，这引起了替身使者过敏反应，无数的金光一闪一烁，照映在他们脸上，映射进我内心。过敏的并发症使我头晕目眩、呼吸困难，我撑到这场会议结束，并在辻彩姐发现我之前迅速躲开。
感谢东方仗助和他的亲戚都那么高。
仗助君让我等他一会儿，他得去送承太郎先生上出租车。和承太郎先生一起的还有乔瑟夫·乔斯达，DIO总是叫他‘老东西’。
老东西……不不不，乔瑟夫先生拄着拐杖，透过老花眼镜笑眯眯地对我打招呼：“小姑娘再见呀。”
我僵硬地点头，承太郎不耐烦地喊 “老头子”，把乔瑟夫先生催走了。
他们搭上一辆车，尾气浓烟在空中翻滚。
DIO说：“十一年前我见到的老东西，他还不是这副痴呆样子。”
我说：“十一年过去了，人总不会一成不变。”
DIO摇头，血色的双眸里映出汽车远去的痕迹。
他说：“乔瑟夫·乔斯达的替身[隐者之紫]十分无用，但他具有变幻无常的技巧与谋略——说是‘骚气’也不为过。”他砸了砸舌，“不过作为乔斯达家的血脉，老东西的血液能让本DIO兴奋得不行！那种滋味——”
DIO意犹未尽：“我还真想再尝一次！”
我警觉：“你别出手——要出手的话也别暴露我。”
乔瑟夫先生虽已年迈，那张长满白胡子的脸上还清晰留有英俊的轮廓。我很喜欢他双眼里晶莹灿绿的颜色，像是灿烂阳光下辽阔的草地与波麟。
乔瑟夫·乔斯达应当是个很有魅力的人。东方仗助的母亲或许就是被这种魅力迷倒的。
“哼，这就是时间带给他的[变化]。他竟然沦落到如此愚笨不堪、毫无灵气，真是让本DIO笑掉大牙！”DIO嘲讽道，“这等可笑的下场，还不如在被我吸干鲜血的时候死去！”
我说：“或许，但每个人都会经历这种变化。变老的同时他们变得更愚蠢，智慧会离开，跑到年轻人那里去。”
“所以人类是如此弱小。”DIO说，“本DIO才会选择成为超越人类的存在。我是这个世界的帝王，绝不允许被愚蠢的人类[侮辱]……因此，本DIO才会败北。”
“白石千景。”他状似漫不经心地喊我的名字，“要是本DIO变成乔瑟夫那样子。不要有一丝犹豫……杀了我。本DIO可不能容忍那副丑态。”
我没有答应他，好在DIO只是随口一提，他经常随口提出奇怪的要求。汽车彻底在视野中消失，DIO对乔瑟夫先生最后的警惕也跟着消散。他已经给乔瑟夫先生刻上[弱小]的标签。
在他眼里，这样的生活方式只是苟延残喘。
我不知道哪种生活方式更好。DIO那样的，或是乔瑟夫先生那样的。
我也没得选择。
更多的时候，人们都只是一幕幕的背景，平淡地来临，平淡的死去。他们不会有多少机会做选择。命运漠视了他们，像人们漠视蚂蚁。
我可能比人们不幸那么一点。
命运对我，大概也多了那么一点的恨。
·
东方仗助他们开始了对杀人犯的搜查。吉良吉影虽然固执又自大，但有一点他没说错：在‘暗杀’这一点上，杀手皇后是完美的替身。仗助和康一亿泰他们几个翘课去图书馆找资料，回来的时候总是唉声叹气，没有头绪。
“这家伙真够great诶——”东方仗助抱怨，“要不是康一君也听到铃美小姐的说明，我都要以为露伴那家伙用恶作剧捉弄我们呢！”
“露伴老师可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广濑康一反驳，走了两步又心虚地补充：“他应该不是那种人……吧。”
岸边露伴和仗助君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啊。
东方仗助给面子地尬笑了两声，笑声和康一君的解释一样干瘪无力。
如同往常，经过各自的小巷时我和他们告别，但这一天东方仗助叫住了我。
他的表情还有一丝犹豫，东方仗助挠挠头，我谨慎地问：“还有什么事吗？”
“唔……倒是没事啦，不过昨天老妈教训我了来着。”他苦恼地说，“她听说了杀人犯的事情，又经常看到千景你一个人回家……说我不送女生到家很不great耶。”
东方阿姨担心过头了吧。
DIO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突然语调诡异地“嚯嚯”出声。我告诉东方仗助不用麻烦，但他似乎被东方阿姨教育出了绅士风度，从一开始的犹豫不决变成说什么也要送我到家。
……他不用突然变得这么礼貌，让我怪害怕的。
被他打碎过的骨头好像又开始疼了呢。
我不习惯聊天，路上大部分是仗助君在说。
“虽然都是替身使者，千景你的替身——是叫The Deity吧？感觉力量不是很强的样子。”
我心头一凉。
“不知道我有没有说过，康一君他的替身进化了好几次哦？遇到危机、不断地激发出新能力。The Deity看上去是朴素的力量型替身，说不定以后也能像康一君那样进化其他能力呢。”
DIO冷笑：“竟然把本DIO和矮面包相提并论。”
“啊，其实我想说的是……虽然替身还有提升的可能，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啊！那个神秘的杀人犯，我们到现在还找不到他的任何线索。如果这是他的替身造成的，他的替身一定是某种超出我们想象的存在……所以就算千景是替身使者，如果被他盯上了也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
吉良吉影还说不定真的会有生命危险呢。
“唉，不提这个扫兴的东西了。”东方仗助晃了晃牛排头，突然变得异常兴奋，语气难掩激动：“千景君，那个啊，那个——你做的怎么样了？”
“……那个？”
“就是那个啦，那个！——勇者传说！我昨天打到第六章了，怎么打都拿不到满分啊！”
……原来是指电动啊。
“我才打完第三章呢。”
“诶——”他失望地长出一口气，“这样啊，那还要一段时间呢。”
我说：“我尽力快点打完吧。”
他眼睛里的星星又亮了起来：“真的吗？那就辛苦你啦！一定要告诉我怎么通关哦！”
我僵硬地做出承诺。
我们的家离得并不远。东方仗助送到家门口，抬头张望这所简易民居。很老的款式，外部装修只能说是差强人意。东方仗助打量着“白石”的门牌，鼻子用力地嗅了嗅。
“你家还真奇怪，这个点了还没有晚饭的动静耶……我老妈炒菜的声音吵死了。”
我踏入的脚步微顿。
“不过，你在家应该挺轻松的吧？毕竟可以一直打电动，我羡慕死啦——老妈老是打断我，她甚至会直接拔掉电源！我那天差一点就通关了！”
我收回后脚，在石墙另一边站定，余光看见仗助君摇摇晃晃的滑稽头发。
然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扬嘴角。
“是的。我……很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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