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新参者

    我的名字是白石千景,今年十六岁。

    万物生长的春日里,我交到一个新朋友,他的年龄比我大了一轮,他的替身比我的好看不止一倍。

    我其实还没正式承认这样的朋友关系,听说交朋友是件水到渠成的事,就跟相亲一样,看对眼了,各自回家时就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二次见面——尤其是精力过于旺盛的学生们之间,往往聊几句觉得合得来,那就算是朋友了。

    与我合得来的人很少,所以我的朋友也少。

    于是这种“王八瞪绿豆”式的唯心交友法则就不太起效果。

    我是有心想把交友名单上孤零零的“1”变成“2”的。

    变身变到一半,唰啦一下,“2”胎死腹中了。

    吉良吉影死了。

    好歹算是半个友人,我礼貌性地哀默一阵子,从仅剩的一个友人那得知他们两个的密谋,便接着默哀一阵子。

    我十六岁了,和吉良吉影认识不过几个月。要说他的死是多么刻骨铭心,倒也算不上。

    难道要为个认识没多久的朋友就要死要活的么?

    DIO说:“别整这些冠冕堂皇的,是谁半夜睡觉枕头都湿啦?”

    我纠正他:“我最近患有结膜炎,这是它的病理现象。”

    DIO大手一伸,掀开我的眼皮:“我看除了黑眼圈太重,眼睛什么问题也没有。真有病你倒是去医院治治啊?”

    我义正言辞:“你有钱么?没钱治什么病。”

    “本DIO虽然现在身无分文,但还有些许宝物存放在世界各地……”DIO提了个建议,“哪天去埃及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

    “没有钱怎么攒够去埃及的路费啊。你当人人都是乔斯达房地产吗?”

    “所以最终问题在你这家伙身上!要不是你太蠢笨,怎么会一点油水都捞不到?!”

    他想让十六岁的贫民学生捞什么油水……

    我日常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脑外,正色道:“赚钱的确是很有必要的,我联络了校长,准备在学期末跳级。早点毕业去读大学的话,赚钱的机会就更多了。”

    DIO冷哼一声:“中规中矩。”

    *

    吉良吉影死了,这对我的生活没造成影响,日子还是一样的过。

    这个学期里我以远超第二名的分数取得了跳级资格。东方仗助抱怨了一把,因我同意和他们继续打电动作为和好条件,虽然因为这个我又被老师喊去谈了几次话。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家中无人打扰的学习环境(我已熟练掌握了屏蔽DIO功能)和依靠奖学金不需频繁打工的充足时间。

    吉良吉影的死给我带来唯一的影响或许是,失去杀手皇后的强大保障,我再没敢对乔斯达们多操心。

    除了学习之外,最主要的活动,就落在岸边露伴头上。

    几乎每晚我都去撬开他脑袋琢磨情报。

    杀人魔一死,空条承太郎做完善后处理就回了美国,据说他的宝贝女儿出事了。去美期间承太郎和岸边露伴的联系依然密切,估计是为了使用天堂之门的特殊能力。岸边露伴对承太郎的了解越多,我对承太郎的了解也越多。

    我接连蹲点一个月,继“空条先生的血型是B型”、“空条先生喜欢有透明感的颜色”、“空条先生讨厌话多的女生并且经常对他们说呀卡马西”、“空条先生吃饭经常不给钱,东方仗助向他学习这一点”这样令人崩溃的琐碎事项后,我终于等到了最期待的东西——

    “空条先生的绝技”。

    绝技!一看就是很酷炫的招式!如果掌握了这个,胜率一定会大大提升吧——

    “一口吞五根烟,喝果汁的同时保持烟不会熄灭!!!”

    句尾的感叹号画得粗重,附有批注:岸边露伴尝试多次,都无法做到。

    我:“……”

    DIO:“……”

    我捏住书页,费了一番力气,才控制住没把书撕得稀烂。

    就这?就这??这群家伙关注的地方也太不对劲了吧?!

    “你应当公正一些。”DIO沉默半晌后说,“抛开莫须有的期待,这项绝技的确有点意思……哼哼,作为吸血鬼的本DIO当然能做到。”

    现在是探讨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我给他气的脑仁疼,松开抓住书页的手就要去指DIO,挥到一半时脑海忽然出现炸裂的一声,接着眼前一黑,我使不出劲,直挺挺地倒下去。

    ——如果摔地上的响声把岸边露伴吵醒了那我去死的心都有了。

    幸好岸边露伴睡得很熟,我也没倒在地上——落下去的前几秒,我靠直觉抓住了什么东西,颤颤巍巍蹲在床边。过了好一会儿,才模模糊糊听到DIO喊我的声音,我原地又蹲了几分钟,两眼才慢慢看得清东西。

    DIO犹疑问:“贫血?营养不良?眼部挤压神经?难道是绝症?”

    他顿了一下:“总不可能单纯被气的吧。”

    他再胡乱猜测我恐怕真的会气病。

    升学进入三年级后,我头晕目眩的症状更加频繁。有时跟东方仗助他们打游戏,打着打着就晕过去。在他们的强势逼迫下我去看了医生,但什么也没检查出来——就连营养不良的毛病都好了。

    东方仗助忧心忡忡:“会不会是升学压力太大,把你都累晕啦?”

    康一君体贴地说:“千景都忙晕倒了,你们就别缠着她打游戏了吧。最近的考试她又是年段第一,每天放学还要打游戏……”

    他们各自脑补了一段,最终纷纷表示不打扰我学习,东方阿姨还送来了补品。

    ……虽然他们误会的有些离谱,但只要不用再听毫无营养的聊天、打那些浪费时间的游戏,就随他们误会去吧。

    因为学业和游戏过于繁忙而头晕——这种情况当然是不可能的。

    我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十分了解,医生也说我很健康。这根本不可能是什么生病疲劳,除了头晕之外,我每日都精力充沛,甚至过了头。

    我无法确认这种状态是怎么回事,直到东方仗助无意中说了一句:“听说有的人觉醒替身前就会突然发烧昏迷——要不是千景已经是替身使者了,我还以为你要觉醒替身了呢!”

    我看着他,目光一顿。

    白石千景的替身是无头生物「the deity」,这是杜王町众人熟知的情报。可我的替身并不是仅有蛮力的无头DIO,而是能控制他人替身的黑雾「Somebody to love」。

    东方仗助无心的猜测或许正指明了方向。

    又一次潜入岸边家别墅的途中我晕了过去,大约只过了几秒钟,DIO甚至还没看完那一页,我就清醒过来。

    醒后第一时间我问他:“你是不是说过——你的替身世界也在沉睡,只是Somebody能量不足,所以迟迟不能苏醒?”

    饶是DIO也露出惊喜的神色,“你的意思是?”

    “Somebody的能量增强了。”我雀跃地说,“再过不久应该就能觉醒「The World」,只要有了时间暂停,承太郎又不在杜王町——”

    只要世界能时停九秒的能力不是DIO在吹逼,对付这群人,岂不是乱杀?

    九秒!一般人可能不知道九秒意味着什么。替身使者的战斗中,每一秒都决定生死,「时间」就是生命。

    更不用说The World那长到变态的时间,足足有九秒!先杀了东方仗助,其他人更是一点威胁都谈不上!

    怎么输!九秒的时间!告诉我!怎么!输!

    DIO大笑:“本DIO早告诉过你,砸哇鲁多是世界上最强的替身——”

    他顺手翻了一页书,笑声戛然而止。

    “刚才晕了一下,这页我还没看完呢。”我想翻回去,目光和他触及到一处。

    纸上写了寥寥数笔,此外空空荡荡。可见,这是不久前才发生的事情。

    第一行写着“意大利疑似出现DIO子嗣”。

    第二行则写着:“为进一步调查消息准确性,承太郎先生已经出发,来杜王町商讨详细计划”。

    我看着“承太郎先生已经出发”几个字,喜悦兴奋的心情还未平复,脑袋里还满是回响的“怎么输……”“么输……”“输……”

    我说:“日。啊。”

    神经兴奋性大起大落,又起又落,刺激太大,脑袋里像是扎进了一百根针,接着慢慢慢慢旋转搅动,剧烈的痛倏然爆发!

    我再也支撑不住摔到地面上,耳边嗡嗡声模糊又尖锐,我往下摔,像是就要这么摔进十八层地狱——

    忽然一双手捞住了我。

    漫天金光随之而来,五感也跟着灌入身体,我痛不欲生,又通体舒畅。

    过去一年有余的晕眩症状是积攒的量变,在这个悲喜交加的夜里,我终于迎来了飞跃的「质变」。

    我看向那个捞住我身体的人——

    他长得不像人。

    我勉强撑起床板,对他的及时搀扶表示感激;接着谨慎观察他奇特到奇葩的外型,忍不住问:

    “……拖拉机先生?”

    “砸哇鲁多!”

    DIO与我同时开口。我们面面相觑,他高高挑起眉梢,两眼瞪成滑稽的形状,看那模样快恨不得生吞了我——

    另外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他谋杀房东的阳谋。

    “这里……难道是,地狱吗?”

    这声音听上去很是耳熟,我和DIO都停下毫无意义的对峙,双双望向这道声音的来源。

    外貌酷似拖拉机的替身「The World」身后,一位平平无奇的上班族面露迷惑,他看见自己透明凭空的身体,又看见呆立着的我们,显然没缕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我更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鬼情况。

    然而事实是:早已死去的吉良吉影,同DIO的替身「世界」一起,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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