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了摇头，转身看着秦蔚，傅望卿难受得要死，可偏偏现在解释什么都很苍白。
抬眼对上她的视线，秦蔚眼里没有一丝波澜，明明是她做错了，还委屈得跟什么似的。
“你和游小姐叙旧吧，我回去了。”咬着下唇，傅望卿转身进府，闷闷不乐的样子让拂念也跟着不开心起来。
招了招手，几个侍卫和侍女凑了过来，围着傅望卿叽叽喳喳。
“郡主，芙蓉斋又出新糕点了。”
“墨家坊也多了些新玩意，要不要去瞧瞧？”
“除了觅红楼，其他地方的姑娘也别有一番风味，要不要去尝个鲜？”
“要不招个清倌来府里玩玩？”
傅望卿听得头大，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原主怎么这么会享受？
脚步微顿，秦蔚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当即拂袖而去，显然非常不喜傅望卿这副做派。
这边一群人依旧在出谋划策，绞尽脑汁地想讨傅望卿欢心。
“钓鱼如何？把冰砸了捉几条，煮了还能吃。”
“这个好，这个好。”
揉了揉眉心，傅望卿径直往前走，一群人连忙让路，拂念快步跟上。
走了一会，傅望卿停下，转身看着拂念，样子蔫蔫的，“我累了，要去歇会，傍晚的时候叫我。”
点了点头，拂念让另一个侍女跟着她回去，自己则一路去了正院，向燕王妃禀告她的异常。
酉时。
冬日昼短，天黑得早，傅望卿被拂念叫醒时外面天色已经有些沉了。
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傅望卿任由拂念给自己倒腾，被窝暖和得她不想出去。
软巾覆上她的脸，是温热的，拂念把握着手上的力度，细细给她擦拭，待她迷糊劲过去后又给她擦了擦手心。
“郡主指甲又长了，等回来了拂念给你修修。”
傅望卿低头看了看，也就刚长了一点。
“小殿下来了吗？”
“尚未，世女和秦姑娘，还有那个游小姐，已在正厅等着了。”
等到收拾好了，拂念打开房门，冷风侵袭而来。
皱了皱眉，拂念转身将傅望卿的帷帽往下压了压，“冷吗？”
“还好。”
唤了几个高个的侍女过来，拂念打前，几个侍女围在周围，簇拥着傅望卿给她挡风。
就这样到了正厅，几个侍女才撤去，傅望卿又暗自感慨起原主的舒适来。
主位没人坐，几人散落在下首，俱沉默不语，听到动静，都转过头来看傅望卿。
扬起笑脸，傅望卿一一打招呼，最后被顾绮舞招在了身边坐下。
“望卿，睡得可好？”伸手给她整了整衣襟，顾绮舞眼里满是宠溺。
“很好。”乖巧地回答，傅望卿余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对面的秦蔚。
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目光，秦蔚转头和游涟清说话，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伸手覆上她的手背，顾绮舞笑容温和，“望卿是有福的，不似我，总是睡不好。”
她的眼下有乌青，即便被脂粉遮了遮还是很明显，傅望卿眨眨眼，“定是思虑过多了。”
弯了弯唇角，顾绮舞拍拍她的手，“只有在你面前我才不会想太多事，若是你陪我睡想必会好很好。”
盯着她的眼睛，傅望卿展颜，“那好。”
顾绮舞眼神彻底柔和下来。
垂眸淡笑，傅望卿面上没有一丝破绽。
站在顾绮舞身后的沈清影低着头，眼神麻木，薄唇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过了一刻钟，盛初雪到了燕王府，一进正厅就凑到秦蔚身边，背着手喊表姐。
“小殿下。”微微点头，秦蔚起身。
人都到齐了，然后就是马车的分配问题。
盛初雪扯着秦蔚的衣角不松手，非要让她和自己一辆马车，秦蔚自是不愿。
顾绮舞含笑看着傅望卿。
顶着巨大的压力，傅望卿伸手扣住秦蔚的手腕，低着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我有话跟你说。”
勉强听清楚她的话，秦蔚看着对面顾绮舞转冷的神色，唇角微勾，“望卿是想邀我和你乘一辆马车吗？”
“对。”
抬手摸摸她的脑袋，秦蔚似乎已经忘了之前的不愉快，声音不大不小，平平常常，“好。”
直接无视了几人的目光，两人登上同一辆马车。
等到进了马车，车帘落下，秦蔚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挪到马车的角落里，闭眼假寐。
轻咬下唇，傅望卿纠结地扯着自己的衣角。
“秦蔚，你别不理我，我知道错了。”低声恳求她，傅望卿也不敢碰她，只是离她远远的。
正要掀开车帘的拂念动作一顿，脸上现出些怪异来，目光在两人身上探寻。
抚着小狐狸的红毛，秦蔚只当没听见。
“秦蔚，我以后不会再骗你了。”
“真的不会了，我向你保证。”
皱眉听着她讨好的话语，拂念面色复杂，抬手掀开了车帘，“郡主。”
马车缓缓行驶，拂念跪坐在傅望卿身侧煮茶，修长的手指平稳优雅地掌控着火候。
三沸过后，拂念坐直身子，奉上茶盏。
傅望卿接过，“秦蔚，你要喝茶吗？”
“我不喜茶。”
“哦。”垂着脑袋不再开口，傅望卿觉得自己多此一举，秦蔚确实不喜茶，她喜烈酒，且千杯不醉。
举着茶盏，拂念膝行，移到秦蔚面前，茶碟没有一丝晃动，“秦姑娘请。”
缓缓睁开眼，秦蔚目光在她身上探寻，随后接过了茶盏，“多谢。”
拂念退回去，摘下傅望卿的帷帽，给她整理着微乱的发丝。
手指擦过她的脖颈，察觉到热气，拂念贴心地解下她外面的衣裳，叠好放到一旁。
视线偶尔扫过，傅望卿一副娇小姐的做派让秦蔚心里有些不舒服，但随后便把这种想法压了下去。
马车里很温暖，傅望卿窝在软榻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秦蔚。
瞥了眼没有任何表示的秦蔚，拂念眼里闪过一丝不悦，抬手遮住了傅望卿的眼睛，把她摁到怀里，“北郊还远，郡主先睡一会。”
扒拉着她的手，傅望卿有些不自在。
安抚般地摸着她的背，拂念轻轻拍了拍，“郡主别乱动，拂念给你唱曲。”
随后，一句不知道什么调调的轻哼声从拂念嘴里传了出来，傅望卿安静下来，脸色怪怪的。
听了几句，秦蔚就受不了了，这个拂念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一看就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一等侍女，可为何对于唱曲没有什么自知之明？
等到拂念换气的那一息，秦蔚抓住时机出声，“望卿，我刚回京城，不太清楚如今的局势，你能不能给我说说？”
使劲点头，傅望卿成功从拂念怀里逃脱，挪到秦蔚身边，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
扭过头朝她露了露尖利的牙齿，小狐狸甩甩脑袋，看起来不太喜欢傅望卿。
伸手合住它的尖嘴，秦蔚面色严肃起来，低声教导，“不许这样。”
轻声笑了笑，傅望卿盘膝坐着，撑着脸看她，“你想知道什么？”
思忖一阵，秦蔚也不知道要问什么，索性随便聊聊，“我听说太子殿下与靖王殿下向来不和，湛王殿下又与靖王殿下交好，那为何太子殿下要在北郊办冰嬉宴？”
傅望卿眼里带了点疑惑，“你怎么知晓湛王殿下与靖王殿下交好？我可从未听说过。”
至少表面来看，盛君则与所有皇子关系都差不多，分不出亲疏远近，那秦蔚又何出此言呢？
秦蔚一怔，随后掩饰般地垂下眸子，“听说罢了，许是谣言。”
哦了一声，傅望卿看起来毫不在意，随后主动跟秦蔚攀谈，上到天灾人祸，下到邻里琐事，天马行空地闲扯。
后来不知怎的，两人聊到婚嫁，秦蔚盯着她看了一会，状似无意地开口，“望卿可有心悦之人？”
“有。”
“哦？”毫不意外地偏头看她，秦蔚笑容得体，“是哪家的公子？王妃知道吗？”
“不是公子。”
紧紧地盯着她，傅望卿抿了抿干涩的唇瓣。
“不是公子？”重复着她的话，秦蔚微微低头，唇角勾起一抹嘲讽，“难不成是皇子？哪位？”
“也不是皇子。”
抬眸笑了笑，秦蔚抚掌，“那我猜不出来。”
紧盯着她，傅望卿轻声开口，“其实，我心悦一个姑娘。”
拂念面色剧变，秦蔚愣了愣，眼底闪过异色，随后别过头，“是觅红楼的姑娘吗？王妃不会同意的。”
“不是。”
“郡主，茶凉了！”
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指甲掐着她的肉，阻止她再说下去，拂念唇角紧绷，目光严厉。
疼痛让傅望卿清醒了些，看着秦蔚冷清的侧脸，她执拗地把话说完，“她并不知道我心悦她，她快有心上人了，是个极优秀的男子，人中龙凤，她大抵是不会看上我这种人。”
傅望卿这话有些奇怪，尤其是“快有心上人”这句更是奇奇怪怪，好似她能预知一般。
果不其然，秦蔚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抚了抚小狐狸的红毛，“那你自己也成为人中龙凤不就好了，比那个男子更优秀，取而代之成为她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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