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光啊……”鹤丸在终端上戳来戳去,一只脚撑在桌子侧面,椅子的两根腿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晃荡,“两支队伍都去过池田屋了,但是带回来的情报不对啊,。”
“敌军的数量和类别都与时政提供的情报有较大的偏差,”烛台切光忠将笔抵在下颌上,“但是关键时间点和战术都对的上。”
“这种奇怪的情况让我要怎么写报告,没有一个确信的原因会被时政评级为极差吧,”鹤丸将两次敌军分布图叠加,然后抹去重合的红点,逐一比对两次战况的异同,“差异点集中在池田屋一楼,同时敌人主力位置有变动,依据目前的时政情报,溯行军应该是潜伏在一楼,意图在新选组两方人马汇聚后制造点什么混乱——”
“放火。”烛台切笑笑说,“提前计划中的一环,即可轻松引起骚乱,同时也许能迫使其他人提前暗杀行动,不管怎样,改变历史的目的都能轻松达成。”
“答案正确!”鹤丸竖起一根手指,“就算中间不小心暴露在交战的两方眼前,火焰也可掩盖一切痕迹,降低引来检非违使的风险。”
“毕竟死人是不会告状的,只要围观者意识不到就好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让他们放弃了行动计划?”鹤丸关掉终端仰头思考着,“基础情报太少,好难,真想自己去一趟。”
“鹤先生去了只会拖后腿吧?”烛台切好笑地说,“短刀们已经够辛苦了,别给他们再增添负担。”
“说到这个,出阵这两天,你有没有看到京墨?”鹤丸让椅子四条腿着地,凑过来小声问,“从早晨到他沐浴中间这一段时间里。”
“这几天吗?午餐是式神送到房间里去用的,我想他有好好吃饭,”烛台切回忆着那天发生的事情,“但确实没有见到面。”
“诶,这可有趣了。”
白衣太刀眼神逐渐玩味起来:“没准我真的能去池田屋看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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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再次出阵池田屋?”笑面青江轻轻一弹推倒了面前用花札牌搭好的小房子,百无聊赖地回答,“作为近侍的你安排就好了,有什么必要专门过来询问我呢?”
“因为我也打算一起去,”鹤丸笑眯眯地说出了接近于无理取闹的话,“所以要先来给你打个招呼。”
大胁差懒懒地抬头看了他一会,然后缓缓捂住肩胛蹇眉:“伤口还挺疼的呢,一时半会大概是没办法出阵了。”
“……你伤的不是右边肩膀吗?”被嫌弃的如此明显的鹤丸没脾气地提醒对方。
“那一定是你记错了,”大胁差眼也不眨地反驳对方,“黑夜里过分显眼的队员会对行军造成阻碍呢,万一遇见检非违使你又冲上去的话,我可是会很苦恼的。”
“不不,”又被翻黑历史的鹤丸国永心虚了一瞬间,“这是有原因的。”
他调出终端上的资料给大胁差看。
“这里和这里,作为第一队的你们没有发现敌人踪迹,但是和泉守作为第二队却遇袭,敌方枪兵都在一楼战斗即将结束时出现,你们在受伤后可以尽快返回接受治疗,”鹤丸点着地图,“你说三条大桥那里还有溯行军,但在之后也没了动静。”
“半途而废不像那群死脑筋会干的事,叫上我们的审神者一起去侦查一下这种异动,”鹤丸轻快地说,“你们出阵那几天,他可是都在房间里用的餐,我们都没见到人,怎么样?”
白鹤金色的眼睛闪着意味不明的光:“你那天感受到的熟悉气息,我们一起去找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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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4年7月8日晚,池田屋二楼。
“……鹤丸,可以请你去一楼院子里待着吗?”
笑面青江一脚将对面的打刀踹翻出去,喘着气说。
充当了一晚人体描边大师的太刀悻悻地去摸索窗户开口。
在这种狭小地方摸黑打斗的他完全不是短刀的对手,只能与对面同样状若失明的太刀拼拼运气看看谁先不小心被砍到。
至少我还能用他们的眼睛来辨别大概方向嘛。
磕磕绊绊打开窗户跳到外面的太刀强行安慰着自己。
——不过敌人数目果然增加了,基本可以与时政情报碰上。
并不是在屋里白白当大型障碍物的太刀在脑子里比对着几次情报,然后对着一片漆黑的房间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接下来就看一楼的情况了。
战斗中的大胁差始终分出一丝精力关注着审神者的行动。
他认为自己那天感受到的熟悉杀气不是错觉,就以他寝当番的资深经验来说,审神者的杀意是很好辨认的。
那是一种冷冽不带感情倾向的纯粹感,人类通常会有的恐惧、兴奋、怜悯等等都毫无体现,与其说是杀气,不如说是气势,和他们作为兵器时的气微妙相似。
不过现在倒是很难找回那种感觉了,当成为付丧神的那一刻,就再也无法回到心境如钢铁般不动的时候了。
审神者的行动似乎并不受黑暗的影响,刚开始时他安分地守在鹤丸身旁,替他挡下身侧注意不到的攻击,太刀离开战场后,审神者就开始向其他的房间移动——用非常不引人注意的方法。
大胁差有意识地将战场带向那个方位,毫不意外地捕捉到了那熟悉的气息。
……有御守还不放心吗?真是爱操心的人。
大胁差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手上更凶狠地斩了下去。
“嗯?你说要我一直待在他身边?”
休息的间隙里,大胁差给鹤丸国永安排了新的任务。
“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呢,不如就把没用这种用途发挥到极致吧,”大胁差语言随和地攻击着拖后腿的太刀,“他不会忍心把弱小的你留在危险里的,正好让我们试试自身的极限究竟如何。”
“喂喂,既然用得着我就稍微对我好一点吧?”鹤丸郁闷地说,“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你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像髭切。”
“我和他最近好好深入交流了一番哦,”大胁差仰头看看那一轮弯月,“双方都心满意足呢。”
鹤丸撇撇嘴,认命地安排好了自己接下来的定位。
“笑面先生,上次我们出阵的时候,是主人偷偷跟来保护我们了吗?”乱藤四郎悄悄问,“你们刚才是在说这个吧。”
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跟来的短刀蓝色眼睛在夜光下闪闪发亮,他今天又比上次成长了很多,虽然还有点胆怯,但已经不会在□□刺过来的时候被吓住了。
“乱,”药研拍拍他的帽子,“有些事自己下判断就好,等到回去以后,你再想想两次有什么区别。”
“药研你真是的,我现在就想确定嘛,”短刀不太认真地抱怨了下,但还是笑的很高兴,“我能猜到的,就是这种乱来我最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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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神者稍微有点为难。
鹤丸国永软磨硬泡非要让他跟随这一次的出阵,甚至搬出了保护短刀安全这种无法拒绝的理由——虽然最后需要被保护的只有太刀自己,他只能答应下来,打算到了战场再看情况。
但眼下这种情形是绝没想到的。
他伸手拉住马上就要踩上横倒烛台的太刀,轻轻将那有点尖利的器物踢到一边,做完这一切,太刀茫然的目光才转过来——还有点对不准方向。
审神者叹气。
大概是密谋的关系,池田屋中的窗户都用屏风遮挡着,防止外界由人影窥见里面的情形,但烛火熄灭的房间里只能说是漆黑一片,比二楼更加不利于行动。
鹤丸国永大概能分辨出大型物体的轮廓和移动的影子,撞不到墙上去,也不会对敌人视而不见,但要他避开这些小东西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偏偏他还白得耀眼,从衣服到发肤都十分明显。
胁差和短刀们安静地搜查每一间屋子,有经验了后他们的推进速度很快,而审神者只能牵着看不清的太刀躲过地上翻倒的灯笼、烛台、茶具或者是尸体,间或无声地击退从黑暗中袭来的敌人。
单手粗暴地捏碎短刀的头骨,京墨将手中残留的粉末扬在空中,沙沙的颗粒等不及落地便消失了,另一只手温和地带着太刀让他避开脚下三味线的残片。
——动作幅度轻微,听声音判断敌人依旧是短刀。
跌跌撞撞的太刀在心里记下一笔,截止到现在,审神者解决了五振溯行军,马上就是一个敌方小队的编制,而笑面青江他们也已经迎战了七到八拨敌人,与第二次前往池田屋的敌方数目配置一致。
并不是完全没用·鹤丸国永在脑子里默默绘出敌人分布图,然后分析着他们的目的以及最终决战的关键点。
这时他突然感到审神者有一点微妙的变化。
大概就像水流突然停止了一瞬,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流动那种感觉——这并非因有形的东西产生的知觉,而是某种更深层的感应。
随即前方的战场传来一阵异常的响动,细微的破空声伴随着金属交错的刺耳声响在安静的房子里突兀响起。
枪兵……
太刀很快就做出了判断,下意识地想冲上前却被审神者按住了。
“你暂时在这待着,”审神者解下自己的黑色披风盖在白鹤身上,以免他变成大型诱敌目标,“之后视战况自行行动。”
随后他就迅速地离开了,但脚下走过的地方闪起星星点点的光芒,微弱的亮度只够映出地上物体的漆黑轮廓,却至少能保证太刀不会因此寸步难行。
鹤丸国永伸手拔起一片带着微弱荧光的叶片看了看,心情不爽地用怀纸包好塞进腰带里。
——啧,克服这个缺点之前再也不来夜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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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同样是长兵器,但持枪的溯行军动作快而灵活,一点也不受狭小空间的影响,当然,他们无视敌我一并穿刺的态度也起了关键性作用。
大胁差险险架住了迎面而来的一点寒芒,顶着枪尖的刀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对方有些意外地收回了□□,重新摆出了架势。
笑面青江喘了口气,也慢慢收回刀,紧紧盯着对手的肩臂,随时做好准备迎接下一击。
两个房间的距离并用不了审神者多少时间,看到里面的情形后他停下了脚步,一言不发地立在走廊上。
执□□的溯行军露出个大概是笑的表情,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大胁差平复下来才一转手中□□再次刺来,尽管四周一片漆黑,但枪尖却犹如带着雷电一般迅疾奔过。
乱瞪大了眼睛,手心里的汗水浸透了刀绳。
令人牙酸的擦刮声响起,刀刃沿着枪杆带出一溜火花,大胁差合身撞进溯行军怀里,锋锐的刀刃从敌人后背露出半截。
溯行军僵立了几秒,高大的身躯化作烟雾般消失了。
“好……好帅!”乱扑上去抱着大胁差欢呼起来。
笑面青江收刀回鞘,回身看到了安静站在门外的审神者。
“既然收到了要求我平安回来的命令,怎么能不执行呢?”大胁差勾起脖子里的御守晃了晃,“稍微笑一下如何?”
审神者如他愿笑着叹息,刚想说什么却被打断了。
“刚才是什么声音?”
“是刀声,点起烛火!”
随着逐渐喧闹的人声,鹤丸抓着披风跑了过来:“刚才的动静太大,他们过来探查了,快点躲起来!”
大胁差反手推开了一边的窗户,张望一眼后翻了出去,短刀们也快速地跟上,最后出来的是夹着鹤丸的审神者,一行人蹲在树影下,等待着里面的动静过去。
“奇怪了,明明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仔细搜索其余的屋子,发现可疑人员格杀勿论!”
脚步声与烛火光亮一并远去,付丧神们松了口气站起来。
“今晚的任务应该就到此结束了吧,”大胁差甩了甩仍隐隐发麻的手说,“刚才那就是屋中最后一波敌人了。”
“我认为有必要再查探一下四周,”鹤丸国永扬了扬身上的披风——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像模像样地穿好了,“各项情报都显示……哈哈,果然是这样。”
话未说完他就看着一个方向露出得意的笑容。
大家随着他目光看去,借着新月不甚明亮的光芒,可以看见一队溯行军在房屋角落处鬼鬼祟祟地来回走动。
“他们抱着很多坛子……”今剑看了一会说,“里面装的什么呢?”
“我猜是火油,”鹤丸国永低笑了一声,握住刀柄回答,“他们还没发现我们,机会难得,来一场奇袭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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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结果不难想象。
尤其是白衣太刀,好不容易来到了能看清又不束手束脚的战场,他一马当先利索地斩了两名敌人,又与笑面青江配合默契地解决了溯行军头目,好好发泄了一下之前战斗中积存的郁气。
坛子里面装的的确是火油,然而当他们沿着路线搜索时,看见的却只有一缕尚未消散的青蓝色火焰与狼藉战场。
“检非违使……”
鹤丸盯着那缕火焰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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