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小说:假驸马,真皇后 作者:云照君
    贺顾话一出口, 就发现那边长公主和兰疏兰宵三人,望着他的神情,都变得有些微妙, 心中不免一突。

    这字儿, 已写了整整二十七遍, 他若是还摸不到门道, 的确有些可疑。

    眼下, 显然是已经糊弄不过去了,贺顾只得干咳一声, 赶忙道“呃也不是全无领悟, 要不我我回头自己再练练, 练个十天半个月, 应当也能写个八九不离十了。”

    贺顾生的剑眉星目, 相貌堂堂,便是此刻, 他分明是在睁眼说瞎话,竟然也能显得无比诚恳。

    裴昭珩见了他这副神色, 方才心中升起的那一点疑惑,便又随之消散了。

    只心道, 人各有擅专之处,子环长的是弓马武艺, 于诗书文墨一道, 便是悟性稍差了一点, 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且子环少年心性, 磊落坦荡, 定然不会欺他。

    他说学会了, 那便应当是真的学会了。

    裴昭珩本就觉得, 是他害了贺顾前程,眼下贺顾不过是想学写几个字罢了,虽然的确有些天分不足,懂得稍慢了些,若每个字都要带他写二十来遍,也的确有些麻烦。

    但再仔细一想,和他害的贺顾丢了前程这事一相比,眼下他也不过是受这一丁点的麻烦,又算的了什么

    只要驸马愿意学,他便耐着性子,好生教他就是了。

    想及此处,便颔首道“你既懂了,自然最好,回去以后,也要勤加练习。习字一事,最忌惰怠,今日恐怕是临不完这一整本对江序了,我便带着你,把头二十个字写一遍吧。”

    “若你还想学,以后每日朝食过了,可来找我,咱们再把这帖子,好好临过一遍。”

    贺顾闻言,立刻愣住,半晌才回过神来,简直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

    天呐

    天上掉下个老大馅饼,正中饿死鬼的脑门,大概也不过是这种感觉了吧

    他的瑜儿姐姐,果然是这天下最温柔、最体贴、最有耐性、又最善解人意的女子了,辛苦了这半天,不仅不恼他,也不嫌弃他笨,竟还打算教他写完这一整本的对江序

    对江序可足足有三百八十多个字呢,一日二十个,那岂不是能写他个十几二十日了么

    这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往后大半个月,他每天,都能和瑜儿姐姐贴贴了

    贺小侯爷简直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还好终归是顾忌着,此刻站在长公主面前,多少有些包袱,十分努力的憋住了,这才不至于失态,叫她看出端倪。

    贺顾只故作认真,面色深沉,连连应是道“我知道了,定然好生练习,只是辛苦瑜儿姐姐,要日日教我。”

    长公主今日不知为何又带回了面纱,听他这么说,那一向凛冽淡漠的眸光,竟显得柔和了三分。

    长公主道“无妨,这有何辛苦你虽往后,不可再入朝为官,但如今你年纪尚轻,愿意习字是件好事,小可陶冶情操,大可磨砺心志,便是不考科举,也能从中受益无穷。”

    贺顾自然连连点头,一叠声的附和,就差高呼姐姐英明了。

    他心中美滋滋琢磨,瑜儿姐姐这般处处替他考虑,想来,就算她还不曾钟情于自己,但心中定然也是不讨厌他的。

    只要他能把握住机会,循序渐进,叫她看到自己的好处

    牵个手什么的还会远吗

    牵了手亲一下还会远吗

    亲完了圆房又还会远吗

    若是能圆房三年抱俩,不也就近在咫尺了

    贺小侯爷顿时感觉,前路忽然一片光明了起来

    越想越高兴,看着长公主的一双眼睛,也愈发明亮。

    贺顾相貌虽然棱角分明、英气朗朗,不带一丝女气,但此刻他毕竟也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人,面颊上有些地方,仍然带着点没完全消去的婴儿肥,那是种少年人独有的圆钝感,显得稚气犹存,此刻他双眸亮如点漆,又好似漆黑夜色里,独明的两点熠熠星辰。

    无怪京中的官家小姐们,一个两个都惦记着他,打着做未来长阳侯夫人的主意,谁被这样一双眼睛,全心全意、一瞬不错的注视着,心中能够毫无触动呢

    裴昭珩虽是男子,竟也未能免俗。

    他心中微微漏跳了一拍,目光像是被烫着了一般,迅速的从贺顾脸上挪开了,只低声道“继续写吧。”

    贺顾连忙点头,又执起笔开始临那对江序,这次他得了瑜儿姐姐承诺,会亲力亲为的教他写这帖子,便又更加认真了几分。

    虽然装傻,让瑜儿姐姐揽着他写字,写他个天荒地老,的确是件美事,但他刚才一想,也不能表现的太傻了,毕竟瑜儿姐姐何等才情

    若是她发现夫君过于蠢钝,又岂能不嫌弃他呢

    六月底的天气十分燥热,公主府的书房里却很凉爽,书案前,裴贺二人,竟真的这么临了整整一上午的帖子。

    等到好好写完二十个字,已近晌午,贺顾写的认真,竟也是头次没觉得习字枯燥无聊,甚至还想再写一会。

    长公主却不让他写了,还语重心长的跟他说,做什么都得适度,贪多嚼不烂,今日已经很用功,不必再写,写得多了反而不好,贺顾也只得悻悻的让下人收了笔墨。

    正好厨房的人跑来说午膳已经备好,二人便往膳厅去吃午饭了。

    也许是因为昨晚同榻而眠,今日又凑得那般近,写了一上午的字,贺顾隐约觉得,长公主待他似乎与之前,稍微有些不同,虽然他也说不出具体是哪里不一样。

    但二人相处,也的确比未成亲,在宗学堂时那样的同窗之谊,要亲厚了许多。

    果不其然,午膳时,长公主竟然主动开口和贺顾说话,问他“既然你家中父母弟妹,未曾迁居公主府,要不要挑个日子,我陪你回一趟侯府,见过老侯爷和侯夫人”

    裴昭珩这话,其实问的颇有深意。

    他此前便得了消息,贺顾的生母,前位长阳侯夫人似乎早早逝世,后头这个侯夫人,乃是抬妾为妻的继室,当初便是这个继室将贺顾的生辰八字和画像递到了母后宫中。

    陈皇后性子单纯,收到了这么一个好儿郎的画像,也只顾着相看适不适合自己女儿,不曾想太多。

    但裴昭珩毕竟以公主身份,留居庆裕宫多年,这后宫中,妇人之间的阴私手段,他可比寻常男子要了解的多,这些年来皇后总是不理事,若是没有他一直看顾,芷阳宫也不能这般始终风平浪静、安然无恙。

    是以他一听说这个继室不是贺顾生母,便立刻猜出了当初贺顾的生辰八字被递进宫中,大概是怎么回事。

    且后来派人私底下去查回来,也果然叫他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裴昭珩便将这事告诉了皇后,皇后果然也很不悦。

    陈皇后虽然想替女儿挑个好夫婿,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乐意让旁人利用她的爱女之心,行一些苟且龌龊、不足为外人道的丑事。

    这才有了上禀帝王,长阳侯府留居旧邸,不必再迁之事。

    若只是如此,也便罢了,前些日子,裴昭珩竟然得了个消息,长阳侯府有个管事被送到了汴京府,告了他个侵吞侯爷元配夫人嫁资之罪。

    长阳候父子今年三月以前,都一直戍守承河郡,不曾在京城里,京中侯府管事的自然只有贺顾那个继母,这么一个小小管事,哪里来的胆子干这种事

    若说他没得了府中主家夫人授意,只有傻子才信。

    如今这管事已经被送了官,却未曾听闻长阳侯夫人一点消息,想必是贺顾的父亲长阳候有意袒护,这才给按了下去,没有将她送官。

    裴昭珩只要一细想,就大概能猜的出来,当初这位继夫人掌家之时,贺顾还是一个小娃娃,定然是没什么反抗之力的,也不知那继夫人侵吞他娘的陪嫁,如今可否还给了他兄妹二人,又还了几分

    裴昭珩既然已经在心中将贺顾视若亲弟,便不会看着旁人欺负他,这事,他已是暗自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管。

    他猜都能猜到,贺顾这般磊落心性,定然不屑于和后宅妇人相争,但越是这样,有的人却越要蹬鼻子上脸。

    不然老话怎么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呢

    裴昭珩此刻身份毕竟还是贺顾新婚妻子,也不好直接表明,他已将贺顾家底查了个底朝天,是故才会这么委婉、拐弯抹角的问他要不要回去一趟。

    这么一来,便能给贺顾个机会,将他家里的事主动告知与他,他要伸手管,也好师出有名,若是贺顾能主动向他求助,那自然更是再好不过的了。

    果然,贺顾闻言,脸上笑意瞬间淡了三分,他伸着筷子扒拉了一下碗里的饭,半天才低声道“不用了,见他们干什么。”

    裴昭珩道“毕竟是你父母,你我成婚,若是连门也不回一趟,虽然无人敢议论我,你却免不得要被指点,说你不孝。”

    果不其然,贺小侯爷一听这话,瞬间炸了,道“说便说罢我就是忤逆不孝,又怎么了我又不入朝为官,也不怕言官弹劾,他们再指指点点,我难道还怕了不成况且理亏的也不是我贺顾。”

    贺小侯爷气呼呼的说完,然而话一出口没多久,他又立刻后悔了。

    此刻他面前坐着的,毕竟是瑜儿姐姐,他家里那些糟心事,自己烦心难道还不够么

    作甚还要告诉她,让她也跟着自己平白受一顿恶心呢

    便又急急低声道“我家里的事,姐姐就别过问了,我亲娘早就去了,我爹他他不是什么好玩意儿,犯不着给他好脸色,咱们以后,只逢年过节往侯府送点礼,点个卯,也便罢了,姐姐不必特意去拜他,回头还叫他得意。”

    裴昭珩微微蹙眉。

    看来贺顾不仅是被他那个继母欺负,似乎和亲爹贺老侯爷,也龃龉颇深。

    贺顾既然不要他管,他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但若要裴昭珩真的不管,任由他母亲嫁资被恶妇侵占,也绝不可能。

    此事还得下去派人查查,再从长计议。

    正想及此处,却听贺顾忽然道“姐姐,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裴昭珩愣了愣,道“什么事”

    贺顾放下碗筷,看着桌子那边的长公主。

    长公主便是用饭时,面纱也不曾彻底取下,只是微微拉下去,堆在颈间。

    贺顾本来今日见她还带着面纱,心中还有些奇怪,此刻见她如此,便心想,看来姐姐是实在生性內向,带惯了这面纱,并不是不愿意嫁给他,才在婚后还故意做闺阁女儿打扮。

    也不再因此介怀。

    只认真的跟她提起正事儿,道“不知,姐姐的亲弟弟,金陵的那位三皇子,得的是什么病”

    这下,无论是裴昭珩,还是侍立在侧的兰疏,简直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心中皆是起疑,难道他们不慎之间,竟露馅了,驸马这是察觉到什么了么

    贺顾却继续认真道“我听闻三殿下自小畏寒,有喘咳之症,朝中御医,皆是束手无策,这才送去金陵养病,是不是这样”

    长公主道“的确如此,你问这个干什么”

    贺顾道“喘咳之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家中舅舅亦有咳症,多年来深受其苦,所以我前些日子,寻来一位名医,想替舅舅诊治,便想着,若是她能医的好舅舅,三殿下如果也是咳症,说不得,她也能治好三殿下的病呢不知姐姐近些日子,可否同三殿下通过书信,知道三殿下身体近况么”

    长公主沉默了一会,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三弟的病,已是顽疾,不是那么容易治好的,你找的大夫,还是好生替你舅舅相看吧,不必再为了他舟车劳顿前去金陵了。\"

    贺顾怔了怔,心道,三殿下毕竟也是瑜儿姐姐的亲弟弟,怎么看她反应,听到有个好大夫,却也没有一丁点为了弟弟高兴的意思,还要将其推之门外呢

    难道是不相信,颜姑娘能治好三殿下的病么

    他解释道“这位大夫,妙手回春,很有本事的,若是她出马,什么顽疾痼疾,都不在话下的,姐姐相信我,到时候三殿下的病好了,不就可以回到汴京来,和姐姐、还有皇后娘娘团聚了么”

    长公主却忽然面色一沉,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发出“啪”一声脆响,面沉如霜道“我说了不必,就是不必,三弟的病,不是普通咳症,没那么简单能治好,驸马不必再异想天开,打这个主意了。”

    她语罢,站起身来转身就走,兰疏也只得跟上。

    只留下一个呆愣愣,摸不着头脑,看着她离去背影半张着嘴,一脸茫然的贺小侯爷。

    兰疏跟着裴昭珩离开了膳厅,主仆二人,连带着跟在后面的一众婢仆,足足走了半炷夫,裴昭珩才在公主府后花园里的荷花池前,停下了步子。

    兰疏见状,回头对后面的丫鬟们道“你们先退下。”

    一干婢仆应声退远,兰疏转头看了看,只见三殿下正望着池塘里一株半开的七瓣莲,眼神有些空洞。

    兰疏心中叹了口气,道“殿下还在生气吗驸马爷,他毕竟不知事情真相,又是无心之言,殿下何必当真呢”

    是啊,贺小侯爷又哪里会知道,就算治好了那位金陵三皇子的“病”

    这辈子,陈皇后、长公主、三皇子母子三人,也绝不可能再团聚了。

    裴昭珩沉默了良久,忽然低低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有些自嘲道“兰姨,我真可笑,竟然拿他撒气。”

    “你说的对,子环他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一片好意罢了,而我我却恼羞成怒,跟他计较,我真是”

    兰疏忙道“殿下心中郁结,这又怎能怪您呢没事的,小侯爷生性仁厚豁达,殿下回去吧,只要殿下同他道个歉,想必他定然,是不会生您的气的。”

    兰疏这话,的确没说错。

    贺顾心大,根本不知道长公主刚才是怎么了,还只以为是夏日里天燥,人也难免气大,她午膳又吃的太饱,这才回去睡午觉罢了,压根儿没想到长公主是在生他的气。

    所以等长公主一行人回到膳厅,发现早已空空如也,一问下人,得知驸马已经出府后

    裴昭珩“”

    子环这是生了他的气,离家出走了

    贺小侯爷当然不是离家出走了。

    说到底,贺顾觉得,刚才瑜儿姐姐之所以不让他找的大夫,给三皇子诊治,想来多半还是因为不相信,这大夫的确能治好三殿下的病罢了。

    这个没什么不好解决,等颜之雅治好了他舅舅的咳症,瑜儿姐姐亲眼看到了,难道还能再拦着,不让颜之雅去给弟弟治病么

    毕竟是亲生姐弟,血浓于水,不可能的。

    贺顾刚一出公主府,迎面就撞上了匆匆赶来的征野,他先是愣了愣,继而飞快弹了征野一个脑瓜嘣,笑骂道“你小子看看,这都晌午了,你这一天,人跑哪儿去了欺负爷脾气好,你就擅离职守是不是”

    征野揉揉被他弹的脑门,道“哎呦,我哪儿敢,这不是爷新婚大喜之日,我怕我要是来的早了,到时候我一个男子,杵在爷和长公主殿下旁边,那多讨人嫌。”

    贺顾一边继续往府外走,一边道“你怎么忽然学的这么油嘴滑舌了说,昨晚上上哪儿去了”

    征野连忙跟上他,听贺顾这么问,脸上忽然泛起两片不正常的潮红,道“我我我是有正事的昨天颜姑娘来找我,说想在京城里盘一间店面,开个医馆,就请我去帮她相看一下,这才”

    贺顾心道,可以啊征野,本来还担心颜姑娘来了这家伙脸皮薄,不敢跟人家说话,没想到还不等他费脑筋琢磨,该怎么给他俩牵线搭桥,征野就这么上道了。

    看来离娶到媳妇,亦不远矣

    贺顾也不戳破,只笑道“这样啊,那倒正好,我今日便是要去找颜姑娘,你就再跟我去一趟吧。”

    征野一愣“啊”

    “啊什么啊,难道你不想见人家第二次了”

    征野顿时脸上一红,道“没有,爷爷你别这样瞎说,颜姑娘还是未嫁的姑娘,怎可如此调侃”

    贺顾道“哦,那就不调侃了,看来你确实也不想见她了,那你回府等着我回去吧,我自己去找她。”

    征野“”

    征野“爷,还是我陪您去吧,您一个人出去,多不安全”

    贺顾“噗”的笑出声,也不逗他了,主仆二人牵了两匹马,又叫公主府的马房准备了一辆马车跟着,便往城南颜之雅住的那个小院子去了。

    今日是公主驸马大婚第二日,汴京城中,张的红、挂的彩,还未全部拆掉,仍然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一路看的贺顾也不由得心情好了几分。

    等到了那个院子,见了颜之雅,她果然也爽利,见贺顾来接自己,去给那个说好的病人看病,没有一点二话,直接就上了马车。

    一行人这便赶往言府。

    言府上下,都没想到,贺顾竟然会在和长公主大婚第二日,登门来访,而且还带着一个

    未出阁的小姐

    “你是说这位姑娘,能看你舅舅的病”

    言老夫人有些半信半疑的看着颜之雅。

    还好今天来时,在贺顾好言相劝之下,颜之雅好歹还是带了个面纱。

    贺顾心中多少还是顾忌,若是颜之雅显得太过于特立独行,言家二老会不相信、也不接受她给言颂看病。

    贺顾颔首道“是,颜姑娘虽然的确年轻,却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我知道外祖母、外祖父看她年纪轻,又是女子,可能不相信孙儿的话,但舅舅的病,毕竟也拖了这许多年,京中这么多名医,个个都是行医多年的老资历,不也束手无策么,既然如此,为何不能让颜姑娘试试呢”

    “总归,她若是能治好舅舅的病,那当然再好不过,治不好咱们也没什么损失,我再出去寻访别的大夫,便是了。”

    颜之雅戴着面纱,坐在言府正厅下首,虽然言老夫人未曾明说,但刚才话里意思,显然是不太相信她的,颜之雅被人当面质疑,也不生气,仍然优哉游哉的打量着,言府正厅中悬挂的书画。

    等贺顾说完了,她才笑了笑,转过头来道“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来之前,小侯爷给了我三百两定金,若是我诊看后,的确对贵府老爷的病,一点办法没有,我也不会欺瞒,小侯爷的诊金,颜之雅如数奉还,一文不取。”

    她这番话说的十分气定神闲,胸有成竹,便是言家二老一辈子识人无数,也不由得有些被唬住了,二人面面相觑,半晌,言老将军忽然道“既然是顾儿打了包票,我又怎会不信,那便请这位姑娘,为颂儿诊治吧。”

    他看着颜之雅,又道“常言道英雄不问出处,若姑娘真能治好我儿子的病,除却顾儿那份诊金,我将军府也不会亏待姑娘,定然重金相酬。”

    言老夫人见丈夫打定了主意,也不多言,便叫来两个婆子,给颜之雅领路,去了言颂的院子。

    他们走了,厅里一个穿着十分素静的妇人,这才上前,看着贺顾道“顾儿,为难你这些年来一直记挂着你舅舅,无论这位姑娘能不能治好他的病,舅母都先在这里谢过你了。”

    这妇人,自然便是贺顾的舅母,言定野的亲娘陆氏。

    贺顾道“舅母多礼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么客气做什么,如今容儿借宿府中,还要拜托舅母照拂呢。”

    陆氏自然是连连应是,贺顾却忽然察觉出一点不对来,皱了皱眉,环顾四周道“表弟呢”

    堂上言老将军冷哼一声,道“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哪里在府里坐得住自然不知道又到哪儿鬼混去了。”

    陆氏闻言,忍不住小声替儿子辩解道“定野近日已经知道悔改了,他今日也不是出去顽的,他是”

    言老将军道“你还替他辩解,就是你这个做娘的,对他太过溺爱,否则他”

    贺顾却没继续往下听言老将军的话,因为他听见了陆氏那声音极低的后半句。

    “他是和东宫的贵人一同出去宴饮了。”

    贺顾瞳孔微微放大,他看着陆氏,疾声道“舅母,你说他和谁,一起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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