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月嘴角挑笑,视线落在太子长琴的脸上,渐渐出了神。
清晨清浅的阳光从窗外翩跹而来,落在太子长琴的眉间眼角,为他精雕细琢的五官蒙上一层淡淡的金色,说不出的美好与宁静。
倾月的心里突然有一个想法,如果时间在这里停滞,也挺好。
须臾,倾月被这个想法惊到,摇了摇头。
她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天哪!
这个男人绝对有毒!
倾月直接跳下了床,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朝着院子外跑去。
朝霞慵懒,云深且浅。
整个榣山在淡暖色的霞光下,透着三分明媚,七分柔和。
“不得不承认,这里的环境是真好!怪不得,人人都羡慕仙境呢!”
倾月闭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的吐出。
心情,莫名其妙的十分愉悦。
“榣山,可不是仙境!”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倾月睁眼,望见了一张褶皱横生,面目慈祥的脸。
正是崖上那颗古树!
倾月想起上次这个老头怂恿太子长琴驯化自己的事就来气,不想搭理他,冷冷淡淡道:
“死老头,限你两秒之内离开,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一边说着,倾月手中已经祭起了灵力,摆出了战斗姿势。
倾月的个性就是这样,谁对她好,她定然十倍奉还,但若是谁欺负她,她必然睚眦必报。
古树很会看眼色,连忙眯着眼睛,讨好的笑着道:
“哈哈哈……倾月小娘子,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倾月睨了他一眼,脸上仍然不善,却也并没有轻举妄动。
她并不知道对方底细,虽然知道,因为自己与太子长琴的关系,古树并不敢对她怎么样,但是,交起手来,自己万一打不过他,就糗大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她这么聪明,还可以智取。
“长琴上神自从万年前饮了百花酿昏睡了整整十日后,便再也没有饮过酒。”
古树见她并没有真动手的打算,放下心来,打着呵呵走到倾月的面前,道:
“不曾想,如今,竟然还能见到上神昏睡的模样,难得啊!难得!”
倾月眯眼望着他,“你怎么知道,他是因为醉酒?”
古树摸了摸自己长长的胡须,得意一笑,“对我们这种修为来说,一道门之内,会有秘密吗?”
他朝着倾月眨眨眼,活脱脱一个老顽皮模样,“更何况,我是树,大千世界,一草一木,皆是我的耳目!”
倾月突然警觉起来,水眸如利刃出鞘,射向古树。
“昨夜的事情,你全都知道了?”
古树眉毛一抖,连忙道:
“小娘子放心,我什么也不知道,上神寝殿,我怎么敢轻易窥探?”
见倾月仍然冷冷的望着他,明显有些不信,抖了抖胡子,又道:
“老夫说的可都是真的,更何况,太子长琴向来喜静,殿下的寝殿内,有他私人设的禁制,旁人无从窥探!”
倾月仍然眯眼望着他,质问道:
“你确定?”
古树这下真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一大早,他干嘛自己凑上来触这个霉头?
这个琴灵,怎么和之前他听说的琴灵都有些不一样?
有些……太过强势!
思及此,古树小心翼翼的道:
“小娘子,真的,我怎么敢骗你,我是觉得,太子长琴殿下从来都是卯时睡了辰时起,今日例外,再联想到昨夜在院子里的事,猜测罢了!”
倾月见他神色确实不像骗人,这才收了浑身的凌厉,语气稍微平和了些,道:
“既如此,这件事情便就此揭过,但是……不许再怂恿太子长琴驯化我,否则……”
倾月朝着古树挑了挑眉,在低眸,望了一眼古树的胡须,警告的意味明显: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胡须就是你的根吧……虽然说,树根对我没用,不过,拿来做个衣服什么的,还是不错的,听说,上好的仙衣很多都是用仙树的根为线的……”
“打住!打住!”
古树眉毛跳了跳,听不下去了,捂着自己的胡须退开好几米,完全不顾形象的求饶道: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怎么和太子长琴一个德行,他上次为了给你做衣服,已经拔了我好几条根了,再拔下去,我该一命呜呼了!”
倾月面色渐渐微妙,一字一顿的问:
“你的意思是说,我身上的衣服,是太子长琴用你的根做的?”
古树心疼的捂着自己的胡子不撒手,道:
“仙树的树叶为裙,根为线,再配合长琴上神的法术引导,精雕细琢,这才能做出一件上品仙衣。不然,你以为,你的仙衣为什么色泽和形状如此完美?”
倾月垂眸望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仙衣,默然。
原来,自己身上的仙衣,竟是他亲手做的。
他……竟然……为她做衣服!
以前,她觉得,有男子为女子洗手做羹汤,便是那女子三生修来的福气。
不曾想,他竟然为她做了一件如此完美的衣服。
有什么情绪在倾月的心里渐渐扎根……发酵……
柔柔的,很温暖。
以至于,倾月再抬头,望着古树白发苍苍,却精神头十足的滑稽模样,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老头,你不是专门来搞笑的吧?”
“我不是老头儿,我有名字的,我叫农原!农原!”
倾月心情好,没有和他抬杠,而是顺着他的话答:
“是是是!农原老头!”
农原望着倾月嘴角夸张的笑意,大抵有些明白倾月的想法,哧道:
“现在的小娘子,也太容易满足了,做了一件衣服就感动成这样,那是我的根,我的树叶,怎么不感谢感谢我?”
倾月将脚边的一粒小石子轻轻地踢到一旁的树下,回眸,朝着农原笑道:
“谢谢你!农原老头!”
农原被倾月明媚的笑容所摄,神情滞了一下。
须臾,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什么……不、不必如此拘礼!”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农原问:
“难道,昨夜你们发生了什么?所以你才如此紧张?”
倾月心里咯噔一声,飞快的否认:
“没有,绝对没有,什么也没有发生!”
“是吗?”
农原眯了眯眼,心里虽然仍然有些疑虑,却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那双精明的眼睛,看得倾月心头一紧,赶紧转移话题,问:
“你刚才说,榣山并不是仙境,是什么意思?”
在她的理解中,太子长琴是神,他的居所,理所应当应该是仙境才对。
农原望着远处的水天一色,轻叹一声,这才道:
“你以前只是一把没有灵魂的琴,很多事情有所不知,让我详细道来。”
倾月沉下心来,细细听着。
“一千年前,太子长琴作为炎帝一方的主将与皇帝轩辕一方大战,因为炎帝一方战败,炎帝失踪,炎帝一方的部落被驱逐至北荒之地,大军由蚩尤掌管。”
“蚩尤性子野蛮且喜战,太子长琴喜静,与蚩尤的做法格格不入,于是主动请离。
蚩尤对太子长琴的战力很是忌惮,不愿放他离去,便将北荒之地少有的福地榣山赐予太子长琴,以收揽人心,同时,也囚禁了太子长琴,让他不能为敌方所用。”
“因此,这个地方,只是一座灵气稍显充溢的山峦罢了,离得仙境还差得远呢!”
倾月静静地听着,回忆着自己以前接触过的上古神话。
蚩尤这个名字,她是听过的。
九黎族首领蚩尤,曾是炎帝的悍将,因为不受重视,叛离炎帝,自立门户。
上古神话里,蚩尤这个名字,是主战之神,骁勇善战。
在未来,他带领的七十二部族与皇帝轩辕必有一战,却是惨败收场。
好像,太子长琴老是择错君主。
上古神话里,太子长琴一共经历了三次大战,均是落败而归。
倾月细细算着,按照刚才农原的说法,现在,刚好过去的是太子长琴的第一次战败:阪泉之战。
未来,还有两次。
最后一次,更是神魂分离,永堕凡尘……
想到这个结果,倾月的心莫名疼了一下。
如此气质如玉的男人,如果真的就此陨落,再不能相见……
“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农原苍老的声音打断了倾月的思绪。
倾月回过神来,抬手摸了一下眼角。
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的眼眶竟已有泪。
她匆忙的擦去眼角的泪,摇摇头,“没事。”
“真没事?”
农原望着倾月的神色,一副长者关心的口吻,“有什么难处,尽管告诉小老儿,我可不想长琴上神醒来时,误会我欺负你!”
倾月望着他郑重其事的神色,勉力一笑。
“真没事,我想静静,可以吗?”
农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倾月这是嫌他烦……
“你、你、你……”
张了张嘴,农原有些想发火,但是,见倾月情绪确实有些低落,又闭了嘴。
一拂袖,转身消失不见。
倾月站在原地,脑海中思绪万千。
什么时候,她竟会为他牵动情绪至此,连哭都不由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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