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相见时仿佛昨夜风平浪静,两日依旧是众人眼中默契的师徒。他们密不可分,在人群中,不管多拥挤,不管有哪个大人物出现,大岛美江的眼睛总是朝向森鸥外。
曾有人私下偷偷窃语,说两人有不可告人的暧昧。幸运的是,荒唐言论流传范围并不广,甚至连女主角都不曾听过。森鸥外有所耳闻,但他既不承认,也不反驳,任凭这些无伤大雅的流言在耳边似轻风游荡。
后来不怀好意的传播者见两人表现无聊至极,觉得自讨无趣,绯闻便销声匿迹。
真是可喜可贺。
科室,此时医生都在病房,科室只有两人。。
一堆报告累积在桌子,占据所有空地,大岛美江在上面字迹潦草写着,这段时间受伤者比以往多,森鸥外私下布置的作业也多,她一直没有时间动笔。
森鸥外坐在她对面准备吃午餐,他医术精湛,效率又高,因此才有闲暇坐在这里。他有些嫌弃最外面衣服沾染上了血迹,将其脱了下来。白色衬衫显露,细腻勾勒腰线,雪白衣袖卷起,露出一小节手臂,隐隐能看到青筋,线条优美,修长结实。
大岛美江本就烦躁,又饿又累,听见森鸥外的声响,更是懆急,眼看字迹已经彻底认不出来,她准备先吃饭。
饭盒放在森鸥外那边,她头也不抬,伸手越过去拿,紧接着,突然碰到一只冰凉的手,她呆愣抬头。森鸥外睁大眼睛看着她,一只手里拿饭盒,准备递给她,另一只拿筷子夹艳红圣女果,它被轻咬过一口,流露鲜红果肉,有几分诱惑。
他看她半天没动作,轻声呼唤她的姓名。
女孩面色淡然,但是手上却将黑色钢笔粗暴放在桌子上,僵硬拿过午饭。她心中一片惊慌失措,昨晚花费半夜时间自我调节,将异想天开的想法置于脑后,没想到今天简简单单因为老师的一只手毁于一旦,女孩为自己的自制力感到悲哀。
少女简直不敢想男人到底是怎么看她的行为,最开始她以为以两人的相处模式,他一定会笑话她。她像只猫咪一样,偷瞄一眼,森鸥外的表情相当冷寂,吃着饭,她这才安心,觉得这事肯定也如昨日一样,轻描淡写过去。
然而一切都是突然,感觉光线黯淡,被阴影笼罩住,她像被狩猎者吓住的兔子,动也不敢动,整个人都僵住。
森鸥外俯身在她的耳畔轻轻笑起来,气息打在洁白的脖颈:“美江也到了想谈恋爱的时候了。”他说完便是一脸欣慰,亲切拍一下她的肩膀。
没控制住力气,手里的荷包蛋被用力夹爆。大脑嗡嗡响,大岛美江感觉脸上冒热气,她简直不敢想自己现在的脸色。
森鸥外笑得格外开心,看她害羞的模样愉快极了。他总喜欢逗她,这就像美好的饭后甜点,能使他心情舒畅地迎接下一秒。
气自己为美色所惑结果被嘲笑,又急着想反驳他的话,大岛美江猛地拉住准备施然走开的男人。
森鸥外微微歪头,惊讶地睁大眼睛,随后一笑,看她怎么反驳自己。
扑哧扑哧想了半天,女孩想不出什么可以反击的话,只能红着脸憋屈说:“你长得这么花枝展昭,还不快反思一下自己。”
“噗。”
外面下着小雨,刮着强风,大岛美江把报告写完,拿起黑色雨伞准备离开。她站在不远处,远远看见森鸥外站在门口,和旁边的川水早纪交谈。
川水早纪长相极有风情,举手投足发散着成熟女性的魅力。大岛美江看见森鸥外笑意盎然地说了几句,川水早纪表情瞬间扭曲,随后怒气冲冲撑起伞走入雨中。
被搭讪的男人心中一片厌烦。川水早纪是风月老手,至少有两个情人。谁知道今天她会突发奇想找到自己。他不反感她这种人,但是不想沾染上这样的美人蛇,惹上一身的麻烦。
大岛美江也知道川水早纪的某些风流事迹。她走到他旁边,一句话变了好几个调,对他阴阳怪气:“老师的魅力可真大啊。”
女孩认为这是报复中午和他打嘴仗输了,但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她把这归结于害怕森鸥外被美色迷惑,“连川水小姐都拜倒在您的白大衣之下。”
森鸥外笑眯眯撑起伞,示意她一起离开,一句反驳都没有。以他的经验,这种时候最好不要还嘴,防止可怜的学生气得连伞都不打直接跑回家,他心里称赞自己是个体贴的好老师。
虽然打着雨伞,两人身上也很狼狈,大岛美江感觉身上黏腻,头发湿哒哒的粘在脸上,洗澡后才去森鸥外家。
森鸥外这时候也刚从浴室出来,换好睡衣,他头发有些长了,乖乖落下,看起来很有迷惑性,极像象牙塔里的大学生。
比量一下他的黑发,大岛美江有些惊讶,“老师,你的头发可以扎小辫了。”
“那就剪了吧。”
事情不知道怎么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大岛美江迷惑地想。她开玩笑说了两句自己可以帮忙的话,手里就被递了一把剪刀,她想了想,咔嚓咔嚓地动手,下手很稳。
但不幸的是,女孩对男士的发型没什么研究,她看着镜子里的男人,他的头发后面好像过于短了。
“对不起!”她紧紧闭着眼睛,急忙抓住老师衣服道歉。
森鸥外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他敲了一眼,说不出来是什么造型,总之相当奇怪,他无奈的笑了笑。
当时看女孩笑着提出来帮他剪头发,加上之前两人聊天,她说过为了省钱母女两个互相剪发的事,他这才图方便让她帮忙,没想到现在换了从来没见过的发型。
“这个发型很好看,显得我很有男子气概,美江不要这么紧张。”他安抚面前的小猫咪。
“可是……”大岛美江知道森鸥外是给她台阶下,但是心里仍然沮丧,她把事情办砸了。她惴惴不安地看着他,准备继续道歉。
森鸥外用手捂住她的嘴,感觉到女孩柔嫩细腻的肌肤,他笑着说:“没有关系,是我没考虑那么全面。”
小猫咪垂头丧气,长长睫毛掩住美丽的黑眼睛,可怜兮兮地没有说话。森鸥外想,真是可爱,明明事情因他而起,她还是觉得是自己的错。这也正是他为什么喜欢她,她总是一心想着他。
雨势越来越大,剧烈的敲响窗户。森鸥外牵着女孩的手出去,她仍然有些低落,眉间带着丝丝愁绪。明明事情已经翻篇,她还是有些不能释怀,她永远不想让男人失望,她希望老师交给她的任何任务都能完美完成。
大岛美江沉默喝着红茶,她瞧了一眼森鸥外,他正准备今晚的教学,虽然仍然英俊,但是发型奇怪,破坏了之前的优雅气息。
“老师,谢谢您。”在离开之前,她还是仍不住,又提起这件事情。一想到明天老师顶着这个发型去医院,会被别人开玩笑,女孩就有些难过。
“我也要谢谢美江帮我设计了一个帅气的造型。”森鸥外对她笑得很温柔,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老师一直想变得更阳刚一点!”
女孩抬头看着男人,在光与暗的交界处,那张朝夕相处的脸突然变得陌生,仿佛对她有格外狂热的吸引力,她的心陡然猛烈地跳动,就像猛然爆发的火山,似乎全身上下都热起来。
第二日一大早。
坐在科室的椅子上,大岛美江紧张地不断用力恰手。在极度的焦灼中,她倏地听见森鸥外的笑声,猛地抬头看向门口。男人穿着军装,脊背挺直,发型似乎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在大家惊讶的询问里,他笑的非常开心,“这样看起来明明更有男人味,这可是日本现在的潮流。”
在所有人的调倘中,发型奇怪的男人背对着他,用手对紧张的女孩悄悄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明明周围这么喧闹,大岛美江却觉得好像万物都安静了,那种致命的狂热再次袭来,她听见剧烈的心跳声。
火山彻底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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