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团蜂,一群男孩们朝着电玩店出发。被围在中间,如同众星捧月般,周围是熟悉朋友们的高声喧闹,一切都是快活气息,然而中原中也始终了无兴趣,虽说没有板着一张脸,但是任凭是谁都能看得出来他游离在人群之外。
“中也在想什么,一脸魂不守舍的?”
沉默片刻,中原中也清楚如果不回答,肯定会被继续追问,“把人惹生气了。”
“肯定是女孩子。”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对男生和女生的态度不一样,如果是把男的惹怒了,你绝对会和先打一架再说,过几天大大咧咧去找他把事情解决,而女生,你还记得那次把桃子训哭了之后紧张到额头冒汗,脸色发白,一连几天躲着她的事情吗?”
他当然记得,把桃子训哭,这件事情以桃子主动和他打招呼,给台阶下,他老实道歉为结尾。然而大岛美江怎么可能如同桃子一般行事呢,他在她心中,是随手认识的一个小朋友,甚至在好心对待他后还被怒气冲冲的冒犯。于是男孩脸色黯然,露出怏怏不乐的神情。
虽然前段时间和他关系僵硬,但大家在一起生活这么久,大家看着他这样子也心生怜惜起来,互相对视一眼,准备帮他指点迷津。
他们很有信心,且以浅薄的经验把这件事天真认为是尚未有过恋情的男孩追求女孩不得其解的幼稚烦恼。在场除了【羊】之王之外,其他人都有过交往的经历,有些甚至已经谈过好几次了。
“说说这女孩是什么性格,你们吵架的根源是什么?我们帮你出出主意。”
“很温柔……说不上来善良,知道很多,和我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是和她在一起完全不会有格格不入的感觉。”他吞吞吐吐,避开周围人的眼睛:“上次找她,结果被跟着一起去的人透露了她的真实身份,结果真的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根本不想接触的存在,就对她发火了。”
说的半遮半掩,竟巧妙构成一种巧合,给人以假象。与富裕的千金小姐相识,最开始没有看透少女的真实身份,结果两人结交之事被家长发现。家长跟着去了以后将暴躁少年狠狠奚落,结果少男年轻气盛,当场发脾气,使本来就委屈的女孩也恼火起来,现在男孩进退维谷。
“中也,你真不会和女孩交往,这种事情怎么能怪在人家身上?”无视少年奇异的表情,在场交往次数最多的男孩挠头费解:“明明人家也很难受,和她道歉吧。”
“怪不得这几天他闷在房间里不出来,说不定他已经被人家拉黑了。”有人幽幽看了中原中也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完全没有和女生交往的天赋,中也。”
——是这样吗?
……
正是——
被发现尸体的时间点,兰堂想,他没想过彻底隐瞒西隆美的痕迹,于是警察顺理成章发现年轻作家沉尸海底。
这段时日横滨局势复杂,各路人马博弈,纷争不断。综合实际情况,警署向关系尚好的媒体透露她是卷入黑暗世界的纷争被意外杀死。
作家的死因在靓丽的主播口中被盖棺定论,而杀死她的凶手心安理得,和女友嬉闹到半夜。
兰堂安静凝视他的爱情,在黑暗里只能看个大概,但他知道她蜷缩身子,犹如小兽全然信赖,天真露出毛茸茸的肚腹般,她也朝向他那一侧入梦乡。然而她越是信任模样,那日之事就越如跗骨之疽,使人重返冰原,在无法忍受中,只有寒鸦盘旋枯树旁。
他终于起身,靠在阳台。瓷砖冒着寒气往身上攀附,细微火星在罪人冰冷指尖,阴惨灰烟中灰烬悄然落于凄白地面,他透过窗往外看,是空荡不似人间,只有冷风残月。
“森鸥外……”他低声喃喃,夹杂被夺走桂冠的怒火。在不甘中回忆,直到火星在簌簌冷风了无踪迹。
没有全盘相信西隆美的话,作为恢复一些专业记忆的前间谍,他能清楚分辨这女子颠倒话语有几分真实,有一点可以彻底确认:
被常暗岛所有人承认的事实,与周遭任何人相比,与大岛美江走的最近的,是不怀好意的森鸥外。
他有些不想追究到底是谁,只因那冷血似毒蛇般的狡猾之人是大岛美江最尊敬信赖之人,如若判断失误,是全盘尽毁,包括爱情和力量,那胜过一切荣光,带来欢乐之物。而如若那男子真的是森鸥外,在爱的战争中,他自觉自己胜算渺茫。
嫉妒把负罪刽子手钉在十字架,一切谋算都变成捆绑在身的铁索,而迷幻的记忆碎片恰好在万籁俱寂的黑暗中再次袭来,于是他汗津津,喘着气躺在地上,被动接受一切袭来。
直到天色破晓,他终于清醒,衣服已全然被汗湿,兰堂躺在地上,望着天空下露出痴人的笑。
在对爱情的茫然失索中他竟然恢复了更多的记忆,男人知道刺激强度大,恢复记忆的几率就更大。但是他从来没想过他对大岛美江的感情这么深,哪怕在最初决定要完全臣服在她的魅力中时,他也没有想过今日之失态。
于是昨日想要做出放弃之举的男子,在永恒升起之时,用温柔到让人毛骨悚然的语气,发出誓言:“我等着饮赛德隆的河水。”
他什么都想要,爱情,记忆,力量,通通一切。他不服输,哪怕这是一场豪赌,但通灵人就是最狂妄赌徒。
对此一无所知的女人,在早上起来后匆匆别过甜蜜的情人,走在回诊所的途中。
“医生,我们又见面了。”绑着绷带的太宰治活泼地从街边巷子跳出来,他抱着一只面色惊恐,却不敢动弹的流浪橘猫,亲切凑近她说:“看您是要回诊所的样子,恰好我也有事情想要见森医生一面,我们可以一起吗?”
于是两人只能结伴而行。
“说起来这是我们第一次单独相处,”兴致勃勃给吓得动都不敢动的猫咪梳毛,太宰治露出温柔微笑望着可怜的小猫咪,“您和兰堂先生感情很好呢。”
又是头皮发麻的感觉,大岛美江保持被众人称赞的温柔模样,露出陷入恋情的女人的柔美微笑,全然不知自己那只有丝毫的戒备被身旁对人心揣测过人的男孩看出来了。
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不再祸害猫咪,太宰治懒散地说:“该怎么说呢,我很喜欢爱情这种追逐游戏。”
狡猾的猫咪得到偷偷溜走的机会,迫不及待的从男孩的怀中飞一般的离开。
站在原地,丝毫看不出来可惜的模样,就像刚刚那温柔抚摸橘色幼猫的男孩不是他一般,太宰治用一种近乎神经质般语气呢喃:“您完全看不出来我投喂它很久吧,在刚出生时残了一条腿被遗弃在没人看见的暗巷里,发出绝望的呼喊,被我发现了……然后……”
安静听着太宰治的话,却发现这男孩始终没有下文,大岛美江笑着准备结束两人的谈话:“太宰君是个好心人呢。”
突然大笑,太宰治露出孩子般狡猾的神情,调皮地微笑,“骗您的,大岛医生。这只猫咪是被我用小鱼干骗到怀里来的。”
男孩继续笑着说:“不过就和这只小猫能被我骗到怀里来一样,爱情是更高层次的欺骗,恋人之间互相隐瞒,用最甜蜜的话隐藏内心的想法……”
在逐渐热起来的熏人热风中,他拖着长腔:“最后双方把爱情毁灭殆尽。”
“您觉得呢?”人间的靡菲斯托斐勒斯似笑非笑,望着落入凡尘的神女,似要把她再拉下地狱。
“我还是第一次听这种说法。”大岛美江已知来者不善,笑着婉转讽刺:“相当别致,如果您再完善些,可以投稿给便利店的流行杂志,为爱情烦恼的成年男女,一定会为这独特的想法而大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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