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如宁惨白的脸上生出了一点红润之色，待掌心渐渐有了温度，她把手从炭盆边抽出：“华音，你从小就严于律己，身上背负的担子很重。有时候过分懂事，也未必是好事，因为那样会很累。我希望你能开开心心修行。师父的心愿，也如此。”
楚华音的声音微微沙哑：“我明白。”
“明白就好。”孟如宁仿佛人也精神不少，笑着点头。
楚华音不忍孟如宁多受病折磨，从怀里掏出丹药，双手奉上：“师姐，这是我新炼制出来的丹药，夜间服用后，能让你减缓冰寒之苦。”
孟如宁接过，将丹药放在两指之间来回摩挲，又仔细瞅了瞅，无比珍贵收藏起来。
“华音不仅修为了得，更有一双圣手。有你在，这病痛也折磨不了我。”孟如宁道，“你从壁仞崖下来，一路都没歇息过吧。先坐下，我给你泡好茶喝。”
楚华音不忍孟如宁多受冰寒之气折磨：“师姐，喝茶的事稍后再说也不迟。我先给你输送灵气吧。”
“瞧瞧，我现在真没记性。”孟如宁颇有恍然大悟之感，嫣然一笑，“倒把你最紧要的事，都忘了。”
师姐妹俩人进了内室，放下帘幕，隔绝不少光线。
孟如宁闭眼，盘起双腿，端坐在榻上。
楚华音细声道：“师姐，往后输送灵力时，需要你脱下外袍。这样，能减少灵力损耗。”
孟如宁明显怔了下，却没再说其它，轻轻脱下厚厚外袍。无比消瘦的身形裸/露/出来。
楚华音也盘腿而坐，触碰到孟如宁颧骨凸起的后/背，手微微顿了顿，心道：竟这般瘦了？
曾经也是谪仙白鹿一样的人，竟被病痛摧残至此？想着想着，楚华音的心还是痛了，孟如宁之前的那些安慰话，也止不了她的痛。
这是一种，被针来回蛰的疼痛，密密麻麻，浸染四肢百骸。从二十年前，贯穿至今。
楚华音的手轻轻颤抖着，抚过孟如宁背上的凸起之处，小心翼翼呵护着。
孟如宁察觉了楚华音的不对劲，安慰道：“华音，你别难过了。我只是最近食量不好，才消瘦了些。”
楚华音没言语，拿左手捏了两下眼眶，心中默默做了个决定，平复心情后，替孟如宁开始输送灵力。
过程持续了足足三个时辰，从日头正旺到夕阳西下，天外青山被残阳染红。
孟如宁脸上的红润之色更加明显，若不是那一头雪白头发过分刺眼，她此时，看上去和常人无异。
然，楚华音的脸色不是过分好看。她耗损了三个时辰的灵力，早已筋疲力尽，身上泛着阵阵寒气，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孟如宁穿起外袍，觉得全身无比舒适。虽然楚华音二十年来，每十日一次替她输送灵力，可，好像这是最舒服温暖的一次。
“华音，你修为进步很快。灵力居然如此浑厚了。”
孟如宁看身后之人，发现楚华音居然在轻微发抖着，急忙问：“华音，你怎么了？”
以往任何一次，楚华音替她输送完灵力，只会脸色疲惫，从没身体发抖过。
孟如宁靠近时，楚华音下意识避开了，她摆摆手：“师姐，我没事。输送灵力持续时间有些长，我有点体力不支罢了。”
孟如宁又问：“真不要紧？”
楚华音搓着手，笑笑：“真没事。喝杯热茶，再多加休息，就好了。”
怕孟如宁多问，她赶紧转话题：“师姐，我想尝尝你的新茶。”
“行。”孟如宁下榻之后，步伐比之前明显轻快不少，她动作娴熟，很快端来香茶。
师姐妹俩相对而坐，孟如宁拉着楚华音闲话家常。
“快尝尝吧。”孟如宁把杯盏推给楚华音，“你要是觉得合口味，就拿几包过去。”
楚华音把杯子握得紧紧，从小小杯子中获取温度。她抿了好几口，赞叹：“真不错。那我要两包，一包留着自己喝，一包给青叶师伯送去。”
“青叶师伯可是个老小孩，嘴馋得很，一包茶叶不够他喝。去年年末他就叮嘱我，来年开春收了茶叶，要给他送些过去。”孟如宁想了想后，“你给青叶师伯送三包过去吧。”
楚华音说：“尝尝便好，不用那么多，就要两包，剩下得师姐自己喝。若真要按青叶师伯那喝法，估计十包都不够。”
孟如宁嫣然一笑：“假如这话被他听到，铁定要剁脚和你急。”
“当然，”楚华音轻轻顿了顿，望着杯中上下浮沉的茶叶，“不会让他听到。”
孟如宁渐渐收敛神色，她垂眸问楚华音：“我上回听青叶师伯说，灵虚还在宗门中处处和你作对？”
楚华音不想孟如宁过分操心，随意回答道：“这都是之前的事了。也不算作对吧，只是为下届门派大比之事互相争执了几句。师姐，不是让我放下恨意吗，怎么有好端端提起灵虚？”
孟如宁道：“提起灵虚这人，的确很煞风景。不过有几句话，我还是要说。”
“当年灵虚失去了一子以及四弟子，我们失去了整个兮流峰。算来，相互扯平，谁也没欠谁，从前恩怨本该消散，你不用过分耿耿于怀。但是，倘若灵虚一直对你发难，你大可以还击。”孟如宁温柔嘱咐，“不要因为我说过的话，过分隐忍。你要是受人欺负，我会心疼的。”
楚华音眉眼下露出淡淡笑容：“知道。”
她一生中很少笑，也只有在面对师姐孟如宁时，才会露出温和笑容。
######
被楚华音师姐妹议论的灵虚，此刻正守在曲梦容病榻前。服用下青叶给的冰魄丹后，曲梦容果然没多久便醒来。
灵虚万分欣喜，关怀问道：“你可总算醒了，身体可哪里还有不舒服？”
曲梦容脸上愁云惨淡，并没因自己醒来而开心，她环顾一圈后，咬牙切齿道：“爷爷，凤卿歌人呢？我要杀了她，这个卑鄙女人居然敢用下三滥手段算计我！”
她从小到大没吃过亏，凤卿歌就是她人生路上的耻/辱/开端。
灵虚安慰曲梦容：“你刚刚苏醒过来，要好好休养，其余的事以后再说。”
“爷爷！”曲梦容牙齿咬得咯咯响，眼眶发红，“凤卿歌这个贱/人呢？”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