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俞乔……你怎么来了？”
秦主任惊讶的看着门口的俞乔问道。
俞乔事实上已经在门口听了好一会儿了。
教室里在江渚和徐骁走后就闹腾起来了，同学们都是知情人，俞乔随便问了一下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
昨天那个针对过他的老师惹了众怒，同学们积怨已久，这一次不打算忍了，决定和对方硬刚把人换了。
江渚就是带头人之一。
但是想换一个老师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金源就是个老油条，想找他的错处还挺难找的。
俞乔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江渚，就直接走到了秦主任面前。
“我想来投诉一下金源老师——”
＊
“我的妈，小俞啊，你咋这么大胆……”
出了办公室，徐骁一改刚才靠谱的模样，开始咋咋呼呼起来。
他是真的没想到，他们最后能让秦主任答应换老师，关键点居然是俞乔的一个投诉。
关于老师在不了解学生自身缺陷的情况下出言侮辱有损师德。
徐骁说实话还挺佩服俞乔的。
由己推人，徐骁自己代入一下俞乔的情况，他觉得自己可能做不到俞乔那样云淡风轻不在意……
他私下里被老黄偷偷嘱咐过照顾情况特殊的新同学，还纠结过新同学是个什么脾气，万一是个敏感脆弱的，他搞不搞得定……
徐骁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俞乔聊着天，没人发现江渚已经很久没说话了。
三个人回到教室，徐骁喜气洋洋的和同学们公布换了新老师的好消息，顿时班里热闹的不行。
俞乔回到自己座位上，翻出一支笔打算刷一刷数学老师的那本课外辅导资料。
他在资料书上随手写了一个名字的缩写，余光无意间扫到江渚的时候停了停。
江渚不知道怎么了，从办公室出来就有点怪怪的。
好像是在生闷气，一个人趴在课桌上睡觉。
徐骁有过来喊他一起庆祝，然后被凶巴巴的轰走了。
搞的俞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眼看就要上课，身边的人都快睡熟了，俞乔想了想，还是拍了拍江渚的肩膀，喊他起来上课。
睁着一双惺忪睡眼，江渚压低了嗓子在俞乔耳边说话，声音带了点鼻音酥酥麻麻的：“困，不想听，可以睡觉吗？”
俞乔：“……”
俞乔乍的还以为江渚是在和他撒娇。
他抿了抿嘴，看着江渚努力睁大眼睛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好像……
他睡不睡，就取决于自己这一句话。
俞乔叹了口气，把江渚桌上的书全往右边堆了堆，好歹有点东西拦一拦，不至于一眼就看见这个在睡觉的大头。
“睡吧。”
江渚脑子还没清醒，刚才自己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习惯了俞乔每晚睡前都要和他说晚安，现在固执的等一句“晚安”。
一早上的课过的很快。
临近中午，也不知道是前两天太热，老天爷憋坏了，在所有人都没那个准备的时候，“哗啦啦”一下，大雨就落了下来。
班上的学生住校生偏多，一看这雨也顾不上什么淋不淋湿这个问题了，趁着下课就冲去了寝室。
寝室里可还晒着衣服裤子呢。
没有这个烦恼，还安安稳稳坐在教室的只有走读生俞乔江渚和另外三个女生。
没过一会儿，同学们也陆陆续续回来了，天空也终于像是反应过来自己原来下雨了，开始慢慢暗下来。
教室里暗到不得不开了灯。
俞乔靠着窗坐，玻璃窗关的紧紧的，无端的让他有些胸口闷，明明温度降了下来，可他硬生生是额头冒了点汗。
最终俞乔还是没忍住，悄悄拉开了一点窗户。
风有点大，丝丝缕缕的雨水随着窗户缝飘了进来。
俞乔看到江渚的桌面上有了点雨水，挪了挪凳子挡住了风口。
江渚又迷迷瞪瞪睡了两节课。
老师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就是没一个会管他。
俞乔觉得挺奇怪，但是他现在也抽不出闲工夫去打听为什么了。
风吹的他头有点痛。
＊
江渚睡了一上午，总算是补完了昨晚的觉，精神了。
这会儿正巧是吃饭的点，外面还在下雨，下课铃声一响班上的同学就冲出去了，教室里没人。
江渚心里感叹了一下，但凡校运会上这群柔弱的学霸能有三分他们冲去食堂吃饭的干劲，三班也不至于成绩拿倒数，和隔壁全是女生的文科班菜鸡互啄。
幸亏他有先见之明，上节课下课的时候就提前了饭点，让人给买了吃的，吃完了才又睡了一节课。
他伸了个懒腰，动作幅度大了点，意外就碰到了一个人。
是俞乔趴在桌上睡觉。
下课铃响到现在，大概过了十五分钟不到。
一中的破食堂效率贼低，十五分钟，一楼那批离食堂最近最先吃到午饭的高一学生才刚吃完。
俞乔做不到这么快就吃完午饭回教室，只可能是这人根本就没去过食堂。
啧，俞乔这个人怎么回事，对吃饭一点都不上心的吗？
在认真谴责别人不好好吃饭的江渚从来没想过，他自己一直都是饭点随心情，爱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江渚翻了翻书包，想找出点能吃的东西出来。
有时候生活就是这么扯淡，你一点不饿的时候，发现满书包都是零食，想找点有用的东西就是找不出，等你饿了，再翻书包和抽屉，只能找出上星期丢的橡皮和上个月不见了的笔。
被生活玩弄了的江渚越翻书包越来气，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草……老子的吃的呢？”
时间过得很快，教室里的人很快就多起来了，马上就是午睡时间。
江渚本来想在午睡时间去买点吃的，可不巧今天居然是秦主任当值班巡逻老师。
秦主任一直坚信并且给学生们贯彻一个叫做“中午不睡，下午崩溃”的奇怪理念。
一到中午，就恨不得盯着学生睡午觉。
江渚想溜出去就难了。
江渚熬着熬着，终于等到秦主任走了，他拿了钱包，刚打开教室门，就撞上一脸“让我抓到了吧”的表情的秦主任。
江渚：“……”
ok我不气，我一点都不生气。
回到位置上的江渚越想越气，翻出他压箱底的一套竞赛题挑着做起来。
做题的时光总是飞快的，一个没注意班上人都醒了，俞乔看起来也醒了，没什么精神的靠在墙上翻书。
俞乔醒来就后悔了中午拒绝徐骁他们的约饭邀请。
不应该因为讨厌下雨就不去吃饭的。
倒不是饿，只是很久没犯过以为都养好了的胃病卷土重来了。
如针扎般密密麻麻的疼。
俞乔一只手压在胃上，另一只手随意翻着下节课要上的英语书，试图靠转移注意力来分散疼痛。
往常管用的办法今天似乎失灵了，俞乔怎么也看不进书，干脆重新趴回了桌上。
闭着眼睛对外界的声音容易更加敏感，俞乔听见了江渚挪开凳子起身的声音，还有满教室找伞的动静。
听见徐骁问江渚去哪，他站在门口心不在焉道随口：普度众生，你别管。
上课铃响了，俞乔勉强睁开眼看讲台准备听课，却发现江渚还没回来。
这节课是英语课，比起其他不管江渚的老师，蒂娜对江渚还是很严格的。
刚上课，蒂娜就找起了江渚。
“江渚……江渚呢？去哪儿了？”
这时候江渚突然出现在了前门，从开着的窗户口探进一个脑袋：“这儿呢？劳烦您给开个门？”
蒂娜忍了忍，把手里的试卷卷成一个卷，对着那颗帅气的脑袋就来了一下。
江渚无所谓任由她出气，蒂娜下手很轻，只是做做样子。
“江渚你这是打劫超市去了？”
江渚走进教室，他手里拎着的那一大袋东西就变得明显起来。
江渚：“我有小票的老师，不要污蔑我。”
等江渚回到位置上后，蒂娜也开始讲课了。
江渚把零食袋拆开，拿了一堆吃的先塞进了俞乔的抽屉。
俞乔：“？”
江渚吸取了上回被老师嘲讽嗓门大的教训，这一次干脆没有开口，找了张空白的纸就写：给你吃的。
俞乔刚才胃疼的那股劲还没彻底恢复过来，嘴唇有些发白和干燥。
江渚就见不得他这副惨兮兮的模样，就……心里挺不舒服。
他随手拆了一包大白兔，塞了几颗到自己的口袋里，剩下的都给俞乔了。
俞乔按着胃的手松开，把江渚放在他腿上的大白兔拿开。
他看看在讲课的蒂娜，再看看江渚：“你不是说普度众生去了吗？”
“信众给你上供的大白兔？”
只见江渚转眼又从另一边的校服口袋里拿了包袋装鲜奶出来——这是学校超市唯一的热饮。
他本来还想写字，但是又觉得麻烦，凑近了俞乔的耳朵悄悄说话。
“耳朵这么尖？我站门口说话都听到了？”
俞乔左手一把大白兔，右手是江渚塞给他的热牛奶，江渚还在不停的往他的抽屉里放新的零食。
“你吃你的。”
“普度众生我配吗，我这是渡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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