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

小说:娇娇然 作者:白头不渝
    “主母去裴之涣府上了。”

    谢然把工部印章扔给身后的随侍,用力捏了捏鼻梁,眼底有些青色,最近他很忙。

    “什么时候去的?”

    “您走了没多久。”回话的是伺候娇娇起居但是其貌不扬存在感弱极了的小婢女。

    谢然想起陶娇娇那娇病的身子,“她用早膳了吗?”

    “用了,今日主母起的也早。”

    谢然不说话了,他立在那里,神色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陶娇娇是无事不起早的性子,要她早起不如要她的命。

    她就这么着急不惜早起去寻裴之涣?

    “派人去跟着她。”谢然抿抿唇,唇线绷得又紧又直,

    小婢女恭顺的点头,“殿下是怀疑主母发现了什么?”

    谢然瞧了她一眼,“你觉得娇娇是这样的人吗?”

    小婢女细细思量,她观察了这么多天,发觉这位主母,除了美要非说有什么特点,一个字,懒。

    脸有多美,人又多懒。

    她默默摇摇头。

    谢然眼皮子冷冷下搭,眼珠漆黑如墨,一眼望不见尽头。

    “陶娇娇再怎么说都是本殿的正妻,府上不能怠慢她,本殿如何,她如何。”

    “您相信她?”小婢女这是真的吃惊了,她原本是暗卫出身,学了细作一直潜伏在外,因为谢然娶妻需要个脸生的做监视才回来。

    谢然睨她一眼,“这是本殿的吩咐,你只管照做。”

    他出了府门,转身上马,手中缠着缰绳,“她回来了就派人知会本殿。”

    马蹄溅起细小的灰尘,街上卖着陈年的桂花酒,香气盈盈。

    *

    娇娇来到了裴之涣的府上,她撩开车帘子,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座“府宅”,嘴角一抽,觉得还是叫做陋室更为恰当。

    裴之涣的府门口旁边还摆了个摊子,“代写家书,五铜钱一封。”

    娇娇定睛一看,得了,那摊主可不就是裴探花裴之涣吗?

    着粗布麻衫,一脸认真的跟人讲价。

    咔嚓咔嚓,东宫赏菊宴上的端庄俊秀银公子滤镜全部碎了,碎了一地的稀里哗啦。

    娇娇默默收回眼,怎么也想不通,裴之涣得了那一千五百两银子,买一处差不多地段的宅子应该是绰绰有余的,怎么就还窝在这个地方?

    喜儿扶着娇娇下了马车,娇娇带着幕篱朝摊子走过去。

    裴之涣刚把上个人的信写完,他因为一手好字所以行情十分不错,他正准备喊下一个,却瞧见云缎的裙子。

    裴之涣抬起头,瞧见喜儿,便知道带幕篱的女子是谁。

    “娘娘。”他声音压得低,“您怎么来了?”

    那一千五百两早送到他手里,难道是反悔了准备要回去不成?

    他默默打起精神。

    “早就听闻裴探花一笔好字矫若惊龙,果真如此。”

    “裴某这字在别人面前尚可,在娘娘面前难免贻笑大方,娘娘说笑。”

    陶娇娇的爹爹陶太傅是本朝出了名的书法大家,一字千金,一字难求。

    娇娇很快拐了话题,也不跟他啰嗦太多,“本宫记得之前给了你一千五百两银子,可到你手上了?”

    莫不是没到才这么穷的?

    果然来了。

    “是已经到了。”裴之涣还是那副笑样子,心里已经高度戒备,想从他这里掏钱,那可不行!

    娇娇又不是傻子,相反,她对人的情绪感知十分敏感,经常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

    “...本宫没想问你要回那钱。”

    她把眷抄后的书本拿出来,“喏,之前许给你的。”

    裴之涣还是那副笑样子,把书接过去,也不承认也不否认自己到底是不是那样想的。

    娇娇心里深深叹了口气,“裴探花不能变变表情吗?”

    裴之涣笑了笑,唇角笑容温文尔雅,谦谦书生外表,欺骗性十足。

    “裴某也没办法,天生的笑样子。”

    娇娇:...

    “本宫只是想问问你,那么多钱,裴探花你是吃喝嫖赌花到哪样上了?又或者,养了个鲜嫩的小姑娘在外头?”

    “娘娘慎言。”裴之涣忙瞧了瞧四周,见人都隔得挺远才放下心,“裴某清白的很。”

    “那银子,是裴某为准备迎娶心上人攒了起来。”

    娇娇心里一动,一千五百两,就算放玉京城也不是一笔小钱数了,况且裴之涣新任探花郎,长相端方,也是个抢手的香饽饽,到底是哪家姑娘才能让他这样?

    她把玉京城出名些的姑娘都想了想,一个也没找着。

    裴之涣说起心上人时声音里有几不可查的苦涩。

    唉,怎么玉京城里似乎人人都有秘密,都有心事呢?

    “行,本宫就没什么事了,不用送,走了。”

    裴之涣果然没送,在那里又忙活起来写书信。

    他倒是爱财如命。

    嫁了他的姑娘若不是他心上人,怕是要被他的小气气坏了,说不定还要自己养自己,要是那个心上人,怕是会过的无比滋润。

    和谢狗倒是像。

    娇娇心里不痛快了,她花她自己的钱,哼,谁需要谢狗养她!尽管把他的钱留给那个惜娘吧。

    谢狗他不配!

    娇娇把车帘子放下,“走吧,先随便逛逛。”

    结果刚出巷子,外头坐着的乐儿就进来了,“小姐,有人跟着我们。”

    娇娇身边的喜儿乐儿都多多少少会些功夫,是陶太傅特意培养来专门照顾她的。

    娇娇吃葡萄的动作微微一滞。

    “来的时候没有?”

    乐儿点头。

    娇娇让马车先拐到正街四处转着。

    不一会儿,乐儿又进来了。

    “小姐,又来了一批。”

    娇娇倒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成了抢手的香饽饽。

    “去茶楼。”

    马车转了方向,一响一响的去了茶楼。

    娇娇一行人讨了个包厢。

    一炷香后,“咚咚咚。”

    包厢的门被敲响,一个耳熟的声音响起来。

    “弟妹。”

    是太子。

    娇娇面上气定神闲的饮了一口茶,桌下趁无人注意把袖子里的匕首塞了回去,眼神示意乐儿去开门。

    “太子殿下。”

    “还真是弟媳你,本宫在茶楼四楼还以为看错了。”

    在太子嘴里这似乎是一场巧遇,娇娇可不信。

    她演的人设是傻白甜,她可不是。

    起码跟着她的一拨人马是太子的无疑。

    她笑了笑,“殿下怎么来茶楼了?”

    “闲来无事,吃茶。”

    呵呵,娇娇有被他这个回答笑到,太子知道谢然有多忙吗?

    这几天,脚不沾地,府宅就是客栈。

    同胞兄弟,截然不同的命运。

    “我家殿下忙得很,日日不着家。”娇娇叹了口气,故作幽怨。

    她低下头,一点也不想看见太子有点猥琐的目光。

    呸,同胞兄弟,气质也截然不同。

    谢然气质卓越,流风回雪,至于太子,不提也罢。

    “他和本宫怎么能一样?”太子口吻不满,轻蔑的很,“弟妹嫁了她,想必也受了不少委屈。你还未出嫁,他就敢给你难看,婚后更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整日无事还晚归家,让你如何自处。”

    看来当初她和谢然婚前不欢而散的见面玉京城上层基本都知道啊。

    这是认定了他们感情不和?娇娇捧着茶盏漫不经心想。

    太子撬墙脚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我喜欢他,他分明不是这样的。殿下不该这么说他。”娇娇语速飞快,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小兽。

    太子装模做样叹了口气,“你心仪他本殿都知道。当初在睢园,你为了他与安娘争,东宫赏菊宴,你又与安娘争,谢然确实曾经维护过你那么一下,可是你想想,值当吗?你年纪小不知道,他的话不能信,他对安娘一个喜欢了他多年的姑娘尚是如此,你呢?”

    太子嘴皮子不错啊。

    一番话黑白颠倒,谢然彻头彻尾就像个恶人。

    若是天真些的姑娘,听到安娘的事情时,恐怕还会多多少少有兔死狐悲之感。

    娇娇心里感叹不已。

    她攥紧衣角,眼圈有些发红,“不会的,殿下不会这样的,他是我的夫君,他不会这样的。”

    娇娇说得语无伦次。

    太子唇角勾起一个隐秘又得意的笑。

    陶娇娇的长相,家世都是他喜欢的,还有性格,除了软弱还有那么一点攻击性,强装出来的攻击,真是刺激啊。

    若是睡了谢然那个杂种的正妻折辱那个杂种,哈哈哈,哪怕只是想想他心里就畅快至极。

    对陶娇娇,就愈发势在必得。

    “你这样的好相貌,好性子,便是嫁了哪个人家,都是如珠似玉的护着你,可是谢然呢?何必苦苦强求,缘分求不来。”

    他伸手试图拢住娇娇的肩膀,“弟妹,何苦呢,这样一个男人,他给过你好脸色?何必作践自己?”

    这眼药上得好啊,绿茶绿的好啊。

    兴许皇帝和太子是一脉相承。

    娇娇心里腹诽,一边不着痕迹躲开太子的动作,一边露出个惨笑,“太子自重。”

    太子也笑笑,手却还没收回去,“弟妹想好,不要作践了自己。”

    他满意的很,陶娇娇的脸色惨白如雪,被他揭下最后一层遮羞皮后,强装也强装不出来笑容了,笑得比哭还要不好看。

    他心里愈发痛快。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裹挟着一阵凉风冲进来。

    “太子皇兄这是在做什么?”

    谢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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