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涩柠檬（序）

    第24章  涩柠檬（序）

    拍完水饺，还剩三道菜，分别是开洋蒲菜、烤鹅、长鱼（黄鳝）面，味蕾第一季就正式结束了。

    剧组人少，好像事情也变少了，节奏都缓下许多。

    李宏立丝毫没觉得自己把解染卖了有什么不对，在解染下戏后还殷殷叮嘱：“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至于追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儿，要胆大、心细，多夸赞夸赞，还要……”

    解染忍不住笑：“李哥，你追过人？”

    扎心，李宏立一噎，讷讷道：“好歹我也这么大个人了，没吃过猪肉还没吃过猪跑？再说，谁还嫌弃别人夸自己不成，你现在夸我帅，我也能乐呵地多吃三大串羊肉串。”

    李宏立挺挺肚子，乐呵呵自黑，一点也不含糊。

    解染勾着嘴角，真心诚意地夸道：“李哥不仅有担当，胸怀宽广，还热爱生活，一定会有嫂子喜欢你。”

    这话说的特别合李宏立心意，比夸他帅还要让他高兴，一副你会夸人多就多夸点的模样，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摄像大哥在旁边插了句：“那可不，台里就有个姑娘喜欢他，他每天见了人姑娘都假装不在意地问人吃没吃过饭。”

    李宏立瞪他：“同事之间，问吃饭怎么了？民以食为天！”

    摄像大哥连忙装着受教的模样，不停点头。

    笑闹之后，李宏立他们收拾设备，顺带把解染捎到公寓。

    因为答应粉丝，要每晚还原味蕾里的一道菜，所以解染在微博上预告了晚上菜式后，便出门买菜。

    微博上依旧飞着他的表情包，让他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直接发了条微博就关闭界面，自然也没看到，浸染橙色那个马甲发了幅白描图：干净清爽的少年坐在树荫下，含笑打量着周遭，树叶在他的脸上投下阴影，一派闲适美好。

    是初恋的感觉。

    ——

    解染刚出门就接到姜鸣电话。

    “小染，你下戏了吗？”

    解染耳朵肩膀夹着手机，一手撑开称重袋一手拿西红柿往里放：“下戏了，不过我在买菜。”

    姜鸣愣了下：“买菜？”

    “嗯，答应了粉丝要做直播，不好食言。”

    姜鸣：“……”

    就解染那手艺做出来的菜，谁下得去口？

    “咳，那个，现在不忙的话，是不是多回公司转转？”姜鸣适时转移话题。

    “是有本子找我吗？”解染问道，不然他找不到回公司的理由。

    贺景添虽然入股了辉和，但因为还担着星芒那边的事务，明面上不会到辉和来，他就是个演员，有戏就接，没戏，去公司难不成像逛菜场一样溜一圈？

    “还是多回来走动走动比较好，毕竟现在……公司在你名下……”

    “一共十块零五毛，拿好啊。”随着咔砰一声响，称重袋被封上口，随即又被称重员贴上标签。

    嗡嗡的背景音把姜鸣声音盖住，解染只听到了前半句。

    他啊了声：“鸣哥，刚才有点吵，没听清。”

    姜鸣叹了口气，不再过多纠结：“是啊，是有个剧组想邀你，你现在回来？我找你去。”

    “行，我马上回去。”

    解染手脚麻利地称了牛腩，他搜过菜谱，好像不难，高压锅炖炖就好。

    公寓门口，姜鸣截住了解染，瞧着解染两手食材，还提了个高压锅，不由得眼皮一抽：“那个，小染，你就买个锅？”

    菜板 、菜刀、调料、碗等等等，不要多，基础的得有吧？

    “我让超市帮我切好了，”解染提起袋子，在姜鸣眼前晃了晃，“我一个人，也用不了那么多。”

    看得出来，是个老厨房杀手了。

    姜鸣清清嗓子：“那，要不还是回公司？反正直播的场地器材都是现成了，不比你回去一个人筹备好？”

    解染有点心动。

    “正好我也跟你说说那个剧。”

    解染立马同意了。

    他现在虽然靠着味蕾有了点名气，但真正的大制作不会主动找他。

    再者美食剧与正剧天然有些隔阂，哪怕他现在浑身演技，到处都是戏，也不可能一步登天。

    这是人生的必然阶段，解染倒是看得开，他爽快道：“成啊，什么剧值得鸣哥你这么重视？”

    姜鸣有些吞吐，似乎面临着什么为难的事，不过还是把大概跟解染说了下。

    这个剧是校园剧，名叫涩柠檬，从名字就知道，讲述的是青春期的少年在艰难的抉择与困惑中终于成长起来，蜕变成熟的故事。

    剧组是专业团队，导演请的是极为擅长拍摄感情戏的秦祥，意图直指摘金夺奖。

    “目前得知的消息就是这样，你看你接不接？”

    这名字有些耳熟，解染原本以为姜鸣还要给他讲细一点，没想戛然而止，有些意犹未尽：“剧本呢？我想看看剧本。”

    “还没有剧本，现在就等演员确定，本子出来。”姜鸣试探问道，“小染你有兴趣的话，是不是直接接下来，然后等等本子？”

    姜鸣少有这般不自然的神态，解染总觉得他话中有话，便道：“不着急，等本子出来再说好了，我们先去直播。”

    听闻解染的话，姜鸣也不知道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惋惜。

    直播花了一个小时，解染不太会插诨打科，说笑话也不太行，便按照食谱，靡无巨细加身体力行地把动作重复了遍。

    不知为何，这样反倒是招来不少观众笑场。

    【翻了翻了，快要糊了！】

    解染赶紧手忙脚乱地把炒西红柿用铲起来，结果西红柿皮上还是带上了糊点。

    【高压锅，高压锅，小心，先放气，别伤到自己！！】

    【小心！染崽小心自己的脸！】

    【情愿砸锅，求不要伤脸！】

    【我不是cp粉，可我想说，要是老板在，说不定这盘菜还能吃……】

    等解染终于把西红柿牛腩端上桌时，那碗红中带黑，黑中似乎藏着肉的肉菜，让人一点食欲也没有。

    解染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机械地夹了块塞进嘴巴，然后评价道：“我想，我的养生茶应该是要比这个肉好喝的。”

    直播界面变成黑白，弹幕一片哈哈笑声，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关掉直播，解染看着一碗西红柿牛腩犯愁，倒了吧有点心疼，吃了吧，祸害自己，抉择难断，便放在了那里。

    公司此时除了直播组夜间上班的工作人员，其余都回家了。

    姜鸣陪着他：“不然带出去喂猫？”

    “咱这有流浪猫？”解染有点好奇，他没在附近见过流浪猫狗。

    “呃……它们怕生，放在垃圾桶旁边，闻到香味，自然就会去吃了。”

    解染沉默，所以归根结底的宿命依旧是垃圾桶？

    正说着，活动室的门被人轻敲了两声，随后就被推开。

    进来的人是吴曼。

    她看到姜鸣，脚步一顿，很是迟疑，与一身精明干练的职业套装打扮格格不入。

    “那个……解老师，方便说话吗？”

    解染：……

    时隔许久，突然听到这个称呼，还挺新鲜。

    他看了眼姜鸣，见姜鸣没有答话的意图，猜想吴曼就是想找他，于是应道：“方便的，有什么事吗？”

    客气疏离，又不失礼貌。

    “……是这样的，我手里带了个孩子，是个好苗子，我想……”吴曼欲言又止，直把眼神瞅向姜鸣。

    解染想起预热直播那天见到的少年，长得确实不错，性格看上去也比较和顺，只不过他不太懂吴曼为什么要找他说这个，他看向姜鸣：“鸣哥？”

    姜鸣肩膀耸了耸，好像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咳，我一直在纠结要不要跟你说，现在吴曼说了，正好，我也不用纠结了，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剧，是吴曼拉来的。”

    解染愕然：“呃……”

    吴曼忙道：“不是，不是，我不是想说这个剧的事，这个剧吧，是好剧，但俞珑他还小，根本扛不起主角，我就想解老师可能更适合一点，但新人嘛，总要历练历练，所以想看看解老师这边愿不愿意，带一下俞珑……”

    解染懂了，剧是投名状，想攀交情，奶人才是最终目的。

    没想到吴曼外表强势，内里居然还是个亲妈型的经纪人。

    解染虽然不喜欢之前吴曼想要走捷径的行为，但对她事事从艺人角度考虑的行事作风还是挺欣赏的。

    他也没直接应下来，而是先了解新人的情况：“他叫什么名字？有拍戏的经验吗？”

    吴曼一听，感觉有戏，眼神里都带上了欣喜：“叫俞珑，是专业学表演的，没什么经验。”

    解染点头。

    涩柠檬、俞珑……

    拆开来单个听，只是有些熟悉，现在组合到一起，解染忽然想起上辈子，确实是有这么一部剧。

    但这部剧涉及到敏感问题，播出后便被投诉下架，主角的戏路也因此受到影响，最后变得寂寂无名。

    有一段时间，这部剧的主角简直成了圈里高开低走的典型案例。

    没想到，这辈子居然撞到了解染手里。

    解染陷入沉吟，把这部剧推出去是目前的好选择，但明知这部剧的下场，坐视一位新人的演艺路就此断送，他也做不到。

    吴曼紧张地看着他，双手交握成拳，生怕自己带的新人白白错失机会。

    过了好一会儿，解染道：“这事先让我考虑一下，明天我想见一下俞珑，行么？”

    吴曼情绪一瞬间逆转，眉宇间都是喜色：“行行行，我明天一早就把他带过来。”

    姜鸣抢在解染前面开口：“也不用太急，小染明天还要拍戏，等他下戏，我电话给你。”

    吴曼没想多，不好意思道：“我一高兴给忘了，好，那我等你电话。”

    目的既已达成，现在又将近十点，吴曼便道：“回公寓吗？我送解老师过去。”

    “不用，你回去吧，我送小染回去就成。”姜鸣挥挥手，想翻白眼，这还不熟呢，就顺杆爬了。

    解染看他的紧张样子想笑：“你快回去吧，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不好。”

    吴曼年近三十，被一个十八岁的小子这么说，顿时笑得花枝乱颤：“是是是，我们解老师最善解人意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先回去，明天见。”

    吴曼临走时还回头看了一下，满脸喜意，对解染倒是真心实意地亲近起来。

    姜鸣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有事的时候叫解老师，没事就叫解染，女人就是善变。”

    解染暗笑，姜鸣一向正直，不也看着吴曼的面子上帮忙推了剧，诚然是因为剧组的来头确实大，但说到底，其实也没想借解染的名头给吴曼难堪。

    “我们也回去吧。”解染道。

    还没来得及收拾好，活动室的门被二度敲响。

    笃笃的响声在安静下来的夜晚里被蒙上一层无法言喻的味道，好像敲在人的心上。

    解染和姜鸣对望一眼。

    姜鸣问道：“谁啊？还没下班呢？”

    “是我。”

    低沉的嗓音在门外响起，沉静冷凝，带着暴风雨来临前的气势，充满压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