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渐渐密集了起来，在风中被偏转了下落的方向，沁透了寒意，无差别地淋在了我们两人身上。
自来也老师……此时此刻，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恩师死于自己曾经的同伴之手，这种感觉应该很不好受吧。
而我现在走到他身边去，又该说些什么呢？
自从少年时代一别至今，二十多年的时间过去了，这还是第一次正式地重逢。
尽管此时，我也并不想更换回自己真正的面孔。
或许……在我的内心深处，还是没能原谅那个将自己的理想托付给我们，但却又很随意地将我们放弃掉的，曾经心目中最敬重的人。
每向着他的背影迈出一步，那段还以师徒相称的岁月，便会不自觉地涌现在脑海。
……
那时，我除了基础修炼之外，还在接受额外的体术修行。在经历了两个多星期的适应性训练之后，老师便开始迅速增加着锻炼强度。
“体术技巧已经足够了。所以现在，你在训练中所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两件……第一，冲向目标尽己所能的战斗。第二，从地上爬起来后重复第一件事。”
自来也老师的体术很强，所以我也深信只要按照老师的要求坚持下去，那么就算是没有明显查克拉属性变化的自己，最终也一定可以变得很强，然后像从前那样保护好弥彦与长门。
因此便没有任何的抱怨，我顶着天空的瓢泼大雨撑起身体，咳出灌进口鼻的积水，勉强着自己一次次地爬起身来。
在之后的训练中，我果然能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体术能力一日千里、突飞猛进。尤其是在手握长\枪长矛这类武器的时候，更是得心应手，配合上医疗忍术学习中的一些知识，基本每一根投掷出手的纸矛都能够精确地夺走训练目标的性命。
虽然那些目标大多是些死物，顶多是些猛兽。
但在某天的体术特训之后，当自己从精疲力竭中恢复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老师背回了红顶小屋之中。
老师说，我的体术特训可以告一段落了，接下来的修行还是应当以医疗忍术和封印术为主。
不能理解，对于这种训练方式明明我才刚找到点感觉，距离老师的体术实力还差距很大，但是为什么……
自来也老师看起来很犹豫，但最终还是实话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小南，从你的训练之中我能够感觉得到，你是一个非常……冷静的人。”
老师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应该是害怕不恰当的评价会伤害到我。
“特别是在战斗之中，面对的压力越大，内心便越是出奇的冷静。当然，这种状态是必要的，甚至能够在关键的时刻反败为胜，但是……你有些太过了……一般来说，那是只有经历过无数生死之战的洗礼，才能磨砺出的心理素质。”
自来也老师俯下身取出毛巾，揉着我的脑袋，将湿乎乎黏在脸上的紫发擦得半干。
“你并没做错什么，只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将这种冷静专注的品质用在更关键的地方，有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就交给他们两个男孩子吧。”
能够感觉的到，老师的笑容里隐藏着些许担忧，他希望我们修炼变强，但似乎却又在担心着些什么。
而我并不希望老师为自己担心，所以便点了点头。
从那以后便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医疗忍术与封印术上，再到经络重伤之后，便更是生疏了体术训练。
第三次忍界大战的经历告诉了我，自来也老师的这个建议是错的，既然成为了忍者，战斗便只分生死不论性别。
这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他仍旧在犯错……
就像今天发生的事情，也是一样……
……
“自来也大人，三代目火影的葬礼已经开始了，您不去那边吗？”
我开口，嗓音自然是属于中村正树的男性声线，自来也回头看了我一眼，不过对于这个不久前才刚成为中忍的生面孔，他自然不会认识。
而与此同时，我也终于在这么多年后见到了老师的正脸，或许是受此时的心境影响，他看起来比二十年前苍老了很多，双眼下的红色油彩也画的更长了。
我下意识地偏开头，将注意力暂时放在这片被雨水覆盖的训练场上。春末时节，被雨水沁湿的草地上，那些绿色更显得有些深邃。
我哽咽着内心的情绪。
自来也微微摇了摇头，而后又将自己的视线落到脚下，那涟漪阵阵的积水中。
“这次袭击木叶的罪魁祸首，就是和您并称三忍之一的忍者大蛇丸对吗？听说他是你曾经的……”
“是我曾经的同伴。”
自来也接过了我的话头，与这片沙沙的落雨声一样，浸透了回忆的苦涩。
“你什么都知道！那大蛇丸叛村的时候你在哪里？！九尾袭击木叶，您的徒弟四代目火影战死的时候你在哪里？！两天之前，您的老师三代目火影被大蛇丸杀掉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厉声的呵斥犹如天空惊雷一瞬，我终究还是没能咽下自己内心的情绪，回过神来的时候……脑子里堆积的话已经完全被倒了出来。
自来也老师全身微微一震，他的视线顿时垂的更低了。
“是啊……当别人需要我的时候，为什么我总是没办法及时出现呢……”
……
已经……够了。
让老师这样一个八尺豪杰懊悔失落至此，我突然感觉自己有些过分，他内心的自责已经足够了。
积攒了了二十年的话一吐而出，我也没资格再要求些什么了，无论如何，自来也老师对我们的恩情都远大于过错。
“是啊，你总是不能及时出现别人最需要你的时候呢……”
我微微扬起头，正好是能够让这风中斜雨，垂直落在脸上的角度。伸出手，小黑团子的身体一点点在掌心浮现。
“我只是没有想到，火之国也会下起如此哀伤的雨。是吧，自来也……老师……”
……！
风声一疾，天空中的落雨几乎是平行地划过眼前。自来也猛然间转过头，但视野最后所捕捉到也不过是一闪而逝的紫色，还有……漫天随风而落的白纸。
“女人的……声音？”
自来也回身四处寻找，但是除了训练场上的绿意、天空的雨，还有与泥泞化为一体的白纸外，什么也没有，就好像之前的对话也不过是一场虚妄的幻觉。
……
三代目火影的葬礼结束了，乌云也渐渐有了散开的趋势，阳光已经从云层的缝隙中洒落下来，照耀在那些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新一代忍者身上。
而我也已经踏上了返回雨之国的路途，但无论是头顶的阴云还是风中的雨，它们都没有过片刻的间断，抬眼望去，阳光依然吝啬地回避着这个国家。
不过木叶的忍者们并没有注意到，一间名为“山中花语”的花店中，少了一盆不起眼的白色小花。
而在不久之后，雨之国第一区高塔建筑之上的某个窗户内，那白色而平凡的花朵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新家，正迎着室外的风雨绽放着。
（中忍考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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