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第一次见到母亲大人时，从她那里听来的故事，黑绝的这个版本更为完整、更为细致，同样也更为令人感到压抑。
母亲终归会护着自己的孩子……
黑绝这样解释了差异产生的原因。依照他的描述，我们的那两个兄长并非是因为体恤百姓战乱之苦，所以忍痛做出封印亲生母亲这个决定的。
“他们竟然愿意相信歹人卑劣的挑唆，也不愿意信任自己的亲生母亲。真是可笑！”
每每提起那两个兄长，黑绝都会愤愤不平，咬牙切齿来回踱步不止。
“挑唆？母亲的另外那两个孩子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吧，那个时代，谁有能力离间他们的母子关系呢？”
我抛出自己的疑惑，而这次黑绝没有丝毫犹豫，和盘托出了那个故事的后续。
羽衣、羽村，两个陌生的名字听起来似乎毫无意义。但是六道仙人，拥有与长门同样眼睛的传说级人物，他的原名竟然就叫羽衣，是母亲大人的第一个儿子。
在联手做出封印自己母亲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之后，长子羽衣创建了忍宗，作为忍者的始祖被后人尊奉为六道仙人。而次子羽村为了看护封印，带领众多追随者前往月球定居，并随着时间的流失，最终不再与世间之人往来。
而说到离间母子之情的罪魁祸首，这其中便又牵扯出了很长一段往事。
早在母亲大人降临这个世界之前，如今的忍界中本来是不存在查克拉的，但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中的极少一部分人却能够得到“神”的眷顾，得到借助自然之力修行变强的机会。
所谓的“神”不过是聚集成型，诞生出灵智的自然之力本身，实质上就类似现今的查克拉怪物——尾兽。
这个“神”自称魍魉，能化作人形，也可以变成聚百兽之首为一身的庞大怪物。这个怪物喜怒无常，时而温柔似水体恤黎民，护佑大地风调雨顺，时而却又暴怒嗜杀，常常一个不顺心便覆灭移平整个国家。
而所有在神明“眷顾”之下获得力量的人，他们会拥有变化成怪物的力量，而且无一例外，这群人也会失去部分自控能力，终其一生被难以抑制的疯狂与杀戮欲望所束缚。
至于剩下的，占人口绝大多数的普通人，他们只能在神灵的无常变化之间，卑微而无助的挣扎求生。
但突然之间，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局面。
我以为黑绝是想说母亲大人，但对方却只是摇了摇头。
“原住民的往事而已，但还是有必要给你解释清楚的，毕竟这些琐事日后都与母亲大人牵连甚多……”
虽说被黑绝看似漫不经心的描述成为了琐事，但很明显，他在描述那个人的时候，用词显然比之前慎重了不少。
她是世间第一个能够摆脱神明控制，独立使用自然之力，并且不受任何负面情绪冲动影响的人。
她自称巫女，本质上其实是第一个仙人模式的使用者。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事实却就是如此，她不仅能熟练的使用自然之力，还可以掌控自然之力。为了避免普通人因为自然之力入体难以适应，最终导致精神撕裂情绪异常，巫女将自然之力划分成阴阳两种力量，引导世人从自然之力的一个侧面，慢慢去接触和适应。
日后也许经过一代代人的繁衍和传承，最终世人也可以像她那样，摆脱“神”的枷锁，真正的驾驭自然之力，成为仙人。
所以在她的引导之下，世间开始出现能够使用阴阳遁的人，这些人被称之为“阴阳师”。
“你说的阴阳师，就类似于……如今的秘术使用者？”
我的疑问得到了黑绝的进一步肯定。
“现今的秘术传承家族都是曾经阴阳师的后裔，但也不完全一样。那时的阴阳遁修行相当困难，精修阳遁者前期需损耗生命力，所以大多体弱多病，精修阴遁者前期易耗神过度，因而时常神情恍惚，只有极少一部分人能兼修阴阳之力，日后以纯熟的阴阳遁反哺自身成为真正的阴阳师，甚至融合阴阳，接引自然之力入体成为仙人。而现在，秘术修行者只需要提炼少量的查克拉便可以强化自身，以此来驾驭阴阳遁术。”
“但阴阳遁与五属性变化的查克拉这两种力量，仍旧难以相辅相成共荣共生，对吧？”
“没错，原本的你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天生查克拉量极少，承载能力差，还没有明显的属性变化，这点黑绝说中了，在母亲替我重塑身体之前，我显然不是个合格的查克拉修行者。但同时，我却在没有任何人引导的情况之下，自行摸索出了阴遁的使用方法，创造出了独属于我的纸遁忍术。
所以……我应该是某个阴阳师的血脉后裔？
带着问题，我继续将这个故事听了下去。
……
那之后……虽说有阴阳师的出现，但他们的人数还是太少，力量也还是太弱。但更可怕的是，那个自然之力化成的野兽，所谓的“神”，它因为失去了对自然之力的独享地位而陷入完全暴怒状态，不分昼夜、不知疲倦，疯狂向这群阴阳遁修行者发动进攻，犹如天灾，数不尽的无辜生命惨遭殃及。
那个巫女虽说也加入了阴阳师的阵营奋起反击，但终究也无法匹敌神明恐怖的力量，在争斗中节节败退。
于是在继续原计划的同时，精于算计的巫女又开始了新的布局。
她在如今的风之国境内西部沿海地区的地下深处，耗时数年时间布置了一个巨大的结界法阵，这个法阵的作用只有一个——吸收并将自然之力转化为……类似于阳遁能量的，某种尽可能适用于所有普通人修行的力量。
……
盖雷尔能量……我瞬间便记起了那时的事情，地点完全吻合，就是小黑兔引我去过的地方。
……
巫女希望让世人都能平等的享有这新力量，但结果，换来的却是背叛。
被巫女托付，守护自然之力转化法阵的人，他们在感受到盖雷尔能量的威力之后果断窃取了法阵的控制权，背地里将之垄断独享，并在此基础上暗中建立起了庞大的盖雷尔帝国。
虽然只有少数“皇家”成员才有资格融合盖雷尔能量，但是这些人却借助法阵中源源不断的能源，发展出了先进的工具器械，甚至于可以巡游世界，坚不可摧的战舰堡垒。
大势已成，盖雷尔帝国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势力，就算是那个创造法阵的巫女也无力扭转乾坤，再加上狂暴的自然之力神灵步步紧逼……为了大多数无力反抗的普通人，巫女和阴阳师们也不得不委曲求全，与昔日的叛徒们寻求合作。
那并不是一个愉快的过程，但从大局上来看，结果却还算是差强人意。
在巫女与阴阳师，还有盖雷尔帝国的合作之下，曾经强大无匹、势不可挡的神明遭受重挫，不过数年便被驱赶到了人迹罕至的深山密林之中，人类这才终于掌握了自己的命运。
“哼……所以，当母亲大人降临这个世界并获得无上的力量之后，本意只是想斩杀那只自封神明的怪物，扫平内部充斥着虚伪、腐朽与背叛的盖雷尔帝国，重新平定天下而已。但是很不幸，那个巫女，母亲大人本想留她一命，与她一同分享这个世界。可惜呀，不识好歹！那巫女竟然认定母亲大人是这个世界的威胁，宁愿与那堕落衰朽的盖雷尔帝国沆瀣一气，也不愿接受母亲大人的善意。”
三分惋惜七分嘲讽，黑绝轻吹了一口气，微微翘起嘴角。
“于是，结果就只能是那样了。杀死巫女，又覆灭了盖雷尔帝国之后，剩下的那个怪物野兽似乎是觉得机会来了，竟敢狂妄地向母亲大人发起挑战，结果……呵……可笑！”
“但你仍旧没有说到重点，羽衣和羽村到底是受到谁的挑拨？”
“……那个巫女，她还留了后手。”
承认的有些不情不愿，对于母亲大人受挫失利的事实，即便是相隔千年光阴黑绝却依旧耿耿于怀。
“当年母亲大人以无上神术掌控了整个世界，但是却忽略掉了依附于这个世界存在的次级空间。那个巫女死前还曾收过三个非人族的徒弟，并将它们安置在了三处次级空间之中。这些你应该已经有所了解了，湿骨林、龙地洞，还有妙木山……尤其是妙木山，那只该死的红皮/蛤/蟆/。这家伙诡计多端，还拥有奇怪的预知能力，就是它钻了空子，借母亲大人与自然之力怪物交战之际，暗中挑拨促使母子反目，用心歹毒令人发指！”
恶狠狠地攥着拳头，晓袍衣领中延伸出的芦荟状锯齿物质咯吱作响，我斜了黑绝一眼，转手从储物符篆中取出了一个小瓦罐丢给了他。
“凉水，来几口消消火吧。整整一个下午，太阳都快落山了……”
田地中的农夫和忍校学生早已离开，夕阳将沉，远处第一区高塔沉浸在天边泛起的红霞薄云之中。
略有些散漫的坐在田埂纵横交错的十字间，层层摞起的草垛虽然微微发潮，但铺上防水性能不错又柔软的毛毯之后，靠上去还是相当舒适的。
与我的状态相反，黑绝叙述整个故事的过程中显得非常激动，始终绕着我踱步不止，随着自己叙述内容的变化，时而愤恨时而得意，情绪上来了还会手舞足蹈，活像是一名讲台上滔滔不绝的演说者。
“看来我的坦诚还是有回报的，现在我们终于有点兄妹之间该有的样子了。”
黑绝屈指弹开瓦盖。
“你没下什么毒吧？”
一饮而尽之后，他这才发问。
“这种方法要是能起作用，你根本活不到现在。另外……你解释的很详细，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我心中的很多疑惑就解开了。但是……”
我笑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暗橙色的双眸。
“这只是一双普通的眼睛，还没办法洞穿什么轮回呐。”
……
黑绝合上了芦荟状的外壳，但在融入地表离开之前，他的声音还是传到了我的耳中。
“等你直面自然之力怪物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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