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中的密林之间，片片鸟雀自树冠中惊起，慌乱地拍打着翅膀争相逃窜向天空。
脚下的大地在震颤，那震颤富有规律，令人压抑的节奏从脚下一直传遍全身，犹如鼓槌般敲打着每一位驻军的心脏……
这里是鬼之国与沼之国的边境之地。
依照鬼之国的传统，两国的边境必须有驻守军队，而且防御工事的修建必须朝向鬼之国内部。
除了少数听说过百年前动乱的老兵，绝大多数普通守军根本无法理解这样的安排。
沼之国内荒无人烟，国土中心那座数百年来始终保持活跃的火山，隔三差五就会在一声巨响后将带有微量毒素的火山灰喷向高空，大地也因为火山的动荡而地震频发，而那赤色山峰周围是贫瘠的岩石大地，覆盖着厚厚的灰烬，几乎不给植物留下一丝可以生根的缝隙，更远处则是充满毒虫蛇蝎，瘴气闭天的沼泽，没有活人能在沼之国中久居，只有极少数人定居在靠近鬼之国边境的地方。
尽管这个国家也有大名，但实际只能算是鬼之国的附属地，人口稀少，根本没有侵略他国的可能性。
更何况古往今来，放眼这个世界上五大国众小国，哪有边境驻军将矛头指向自己国家的土地，将背后朝向境外的情况？
绝大多数驻军都不理解，直到今天……
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震动大地，行进中的军队势不可挡，沿途石崩木折古树倾倒，落日尚未沉入远处的的树冠层，前锋就已经兵临城下。
拒马桩与陷阱如同拦路的枯草，一触即毁。
边境城墙由原木与卵石修筑而成，那只大军却全然没有放在眼里。面对高高的城墙，大军行进的脚步甚至没有一丝停顿，石矛石铠石质的身躯迎着箭雨，每一位士兵都将自己的身体当成了攻城锤，几次冲击便撞碎了城门撞塌了高墙。
守军惊叫逃窜，然而那势不可挡的大军却既不屠戮、也不追击，只是排着整齐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越过边境。
复生的石俑，幽灵军团。
百年前就曾经像这样横扫边境，向着沼之国国土中央的火山进发，横扫过境的一切。
那座火山，正是封印天灾巨兽，魍魉躯壳的地方。
巫女庭中发出的示警，早已传往五大国。
……
土之国。
“这次我们按兵不动，鬼之国的求援找个合适的理由推脱掉就行了。”
身材低矮酒糟红鼻头，土影办公桌前，留着山羊胡子的小老头沉思良久，放下了手中的情报。
风之国。
“听说那个幽灵军团都是些石头做成的士兵，极有可能是某种傀儡术，勘九郎！就由你带领傀儡师作战部队，北上与木叶忍者汇合，务必阻止幽灵军团前进，找出被魍魉灵魂附身的人！”
我爱罗迅速在纸张上写好调令，盖上风影的印章后将文件交给了案前之人。
雷之国。
“真的要派师傅去吗？雷影大人，情况已经糟糕到这种程度了吗！？”
与面前的雷影，还有大多数雷之国人一样拥有深色皮肤的青年，嘴里含住的棒棒糖因为紧张的缘故，被牙齿咬着发出咔嗞一声细响。
“初代雷影有过留书，日后鬼之国的封印若是出现问题，在任雷影必须排除国内国外所有嫌隙，与各大国紧密合作保护封印稳定。初代这样要求，必然有他的原因……”
三代目雷影靠坐在办公室内的软椅上，凝重的目光在窗外铅云上停留良久，这才重新转回到室内。
火之国。
“电力撑不住了！”
一声大喊之后，一排六七个忍者停下手中的雷遁忍术，各自疲惫的倒在地上喘起了粗气，与此同时，五代目火影面前的四个大屏幕也瞬间熄灭，变得漆黑一片。
还好，该谈的事情已经基本敲定，没有浪费时间。
“纲手大人，这次五影紧急会谈，我总感觉水影那边有些奇怪……”
“四代水影枸橘矢仓吗？的确，我们是因为有蛞蝓仙人提前通知，而水之国远离大陆，四面环海消息闭锁，理论上不可能像他所说的那样，早已派出忍者潜伏进了鬼之国才对。”
纲手回应了静音的话语，接着又暗自咬着拇指思索了片刻。
“血雾之里，还真是个深不可测的地方。”
……
幽灵军团中的士兵并非生命体，就算不眠不休也无所谓，但是这些随军之人却不行，夜幕降临，仍然需要扎营休整。
想在沼泽中找到一片足够修整扎营的坚实地面，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于是，成千上百的石兵俑便俯下身体，重新化作一排排紧密相邻的石墩，拼接成坚硬而平整的地面。
说实话，当时在鬼之国封印堂的地宫里，魍魉抬手一声高呼唤起千万石俑振臂跺脚，惊动整片地下空间嗡嗡作响，头顶的萤石光线明灭不定，那场面回想起来还真是颇为震撼。
式神。
就算是仅凭灵魂与临时抢来的身体，魍魉也能在瞬间唤出成千上万的式神，不知疲倦地供他驱使。
毫无疑问，魍魉对自然之力的驾驭能力，远在我之上。
或许立刻破坏掉他的灵魂应该是上策，但对方却点出了一种令我难以忽略的可能性。
我脑袋里属于古代巫女的记忆之所以无法恢复，极有可能是因为母亲在我灵魂中布下的封印，而黑绝只是配合母亲大人演戏，让我懵懵懂懂地任由他们操控。
虽说我并不认可这种猜测，毕竟童年时期的记忆混乱是真有其事，这点我很清楚，而且母亲大人每次救我性命也不像是另有所图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我自己心中，自从第一次因为通灵术见到母亲大人之后，我便发自内心地想要去相信她帮助她，仿佛那就是我的使命一般。所以自始至终，我都一直遵守与母亲大人的约定，不与除了黑绝以外的任何人提及她的存在，哪怕是弥彦和长门也一样。
不过既然是我吞噬了古代巫女的灵魂，继承了她的力量与天赋，那么理所应当，就应该由我来替她完成想要做的事情。
拿了人好处自然要有所回报，只是很可惜，我没有巫女魑魅的记忆……她想做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也无从得知，但是看到魍魉对我几乎称得上是毫无保留的信任态度，我倒是有些拿不稳了。
为了测试魍魉对我的信任程度，我甚至要求他帮助自己修行仙术提升实力，而对方竟然也毫不犹豫，没有半点保留地开始指点我修炼自然之力与阴阳遁。
一路走来，我对于自然之力的驾驭能力又上了一个大台阶，将杀气与自然之力融合再加上式神术，我已经可以创造出十个拥有相当战力鬼兵随意驱策。
可不是在木叶时随意搞出的那些只能吓唬人的黑影，这十个鬼都能听懂我的命令，只要自然之力充足就可以持续不眠不休的战斗，就和魍魉的石俑式神一样，甚至个体的实力还能更胜许多。
除此之外，在深入了解式神术的奥秘之后我这才意识到，母亲大人交给我的通灵兽小黑，其实就是母亲大人用阴阳遁制作的式神。
只不过也许是身在封印之中的缘故，从制作技术上来讲，小黑在式神中只能算是最低等的那种，自身几乎没有什么战斗能力，灵智发展程度也很低，甚至比普通的猫狗还差不少。
然而式神的强弱除了制作技术以外，选取的基材也同样重要。例如魍魉的式神军队幽灵军团，其实就是用富含金属的巨石作为基材，巫女庭紫苑随手制作的式神基材是纸张，而我的鬼兵则为实体化的自然之力与杀气。
构成小黑兔身体的基材赋予了它各种独特的能力，那种奇怪的黑色物质可以强化我的兵刃、我的身体，甚至还能施展细胞级别的完美变身术。
我敢肯定，小黑兔那圆滚滚，看起来憨态可掬的身体绝对是由来自世界之外的材料制成。
……
夜色渐神深。
营地周边，沼泽中的毒瘴被魍魉挥手驱赶不见，在脚下坚实的地面上扎下营帐，其实真正需要休息的就只有原先跟在黄泉身边的四个少年而已。他们一听说魍魉的灵魂已经自由，立刻便决定向他效忠，就像黄泉毫不在意这四个少年的死活一样，这四个少年，似乎也对阴阳师黄泉的死活不甚在乎。
而我的身体，自从被母亲大人重塑至今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虽然外貌上与常人无异，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具身体不仅没有半点衰老的迹象，精力却反而越发充沛，就算是三五天不眠不休的工作修行也不会疲惫，特别是当自然之力入体，再经过掌心的神树之种转化反哺，一部分仙术查克拉便会如同营养一般被身体吸收，如此一来，就算是人类最基本的饮食需求，对我来说也被抑制到可有可无的程度。
过于方便，以至于多少让我感觉有些不安。
但是面对未知的危险，还有眼下棘手的麻烦事，不安之余我又不禁暗自庆幸，如果自己状态不佳稍有松懈，天知道随意抹杀掉黄泉的灵魂，又理所当然地占据他身体的魍魉，这会儿又会随手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抬手将营帐掀开，这副军帐还是从边境驻军那里抢来的，顺着帐帘的缝隙，借着驻地火把的光亮，我可以清楚地看到魍魉正站在帐外的空地上，饶有兴趣地望着旌旗在夜风中甩动，而后他又突然信手一挥，将沼泽中的蚊虫在指尖碾碎，看也不看便把残尸弹飞出去。
或许在他的眼里，人类就和那只被搓成残渣的虫子一样，没有任何的区别。
至于万年前，魍魉会被世人称之为“天灾”的原因，他自己是这样解释的。
“我的生命与这个世界一同诞生，一直以来，我的职本能就只有守护这个世界，维持这个世界内的自然平衡。每当有新的种族变得过于强大，开始灭绝其它生命，甚至打破自然平衡的时候，我就会出手以天灾的形式抑制这个新种族的发展。如果抑制不住，我还能与世界链接共鸣，调动整个世界的力量来一次彻底的清洗，将所有生命体全部杀死，然后静待亿万年的时光沉睡，直到下一次需要我出手干预的时候。所以，如果有某一个种族将我视作不幸与灾难的根源，这很正常，因为我与那些生命体根本就不在同一个层次上，思考问题的出发点也完全不同。”
……
当时听完魍魉的这段高论，我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开口讽刺他的傲慢，但是心念一转，我却又突然间有些理解了。
因为站的高度不同，所以即便是面对相同的事情，各方的认知也会变得天差地别。
就好像长门，他只是一个拥有特殊瞳术，拥有极为强大实力的忍者。但是当他站到更高的层次，开始思索如何化解世间不幸的诅咒，为世人带来永久的和平之时。
他就成为了佩恩，凌驾于凡人之上的神。
如果一切真如魍魉所言，那么他的前身就是一个与天地同寿原始神灵。
只不过这个神灵并不在意世间众生，他只不过是盲目地遵从本能，削高填低，抗拒着必将发生的变化。他在维持总体不变，但是却从未试图去引领那变化的趋势。
而巫女魑魅，她的诞生则是因为原始神灵的一个念头，见过太多的生命顽强挣扎求生，见证了许多崇高的品格与牺牲，这些生命体相互帮助相互扶持的生存状态，让遵从本能的原始神灵心中诞生了名为怜悯的念头。
这个念头不断发展壮大，最终拥有了独立的意识，并且从神灵体内分离了出去，由此开始，原始神灵便被分裂为引导世间生灵的巫女魑魅，还有散布祸端遵从原始本能的天灾魍魉。
引领世人……
或许，与魍魉同为自然之灵的巫女魑魅曾经努力过，但是她早在万年前就已经失败了。
说到底，魍魉与魑魅都只是过期了的旧神而已，佩恩才是能够走在世人之前，开创伟大时代的新神。
……
思虑之间，我只感觉肩膀上微微一重，急忙放下撩起的帐帘，蛞蝓仙人甜美动人的声音已经在我耳边响了起来。
“哇！主人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么快就已经打入敌人内部，骗取到他们的信任了吗？！”
肩头变小的蛞蝓仙人摇着一对软触。
听到她满是崇敬，没有一丝怀疑的话语，实际上别有用心的我不禁脸上一热。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