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森川幸也、中岛敦和泉镜花一起离开了武装侦探社。
三人站在武侦所在的那座红砖楼下,突然泉镜花说道:“那么我先去完成委托。”
说完趁着中岛敦没反应过来,直接拿着东西离开了。只留下神游天外的森川幸也,和朝她离去方向做尔康状的中岛敦。
“镜花酱一个人走了。不过只是送文件,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中岛敦回忆起泉镜花最初的任务,不确定的说道。
站在他身旁的森川幸也只是抬头看向不远处,卧在围墙上的三花猫,没有接话。
气氛尴尬的让中岛敦的嘴角抽搐,但好在他见过的奇人也多,心理承受能力得到了极大的锻炼,如今已经能够在没人应答的状态下,坚强的走完作为一个前辈应当走的流程。
“森川先生,您刚加入侦探社,今天先做一点简单的任务,熟悉一下横滨的环境吧。”
森川幸也这才回过头,应道:“嗯。”
如此简洁明了的回应,让刚刚准备率先走出去的中岛敦脚底一打滑,差点踩空当场打出Dead end。
两人走在横滨的大街上,气氛一如方才的静默,中岛敦在简要的介绍完了横滨的标志性建筑,和几家经常会有委托的公司后,一时卡壳,尴尬的找不到话题。
他并不了解森川幸也,甚至连对方的异能力和年龄之类的,都是从国木田独步那了解过来的。这样也理所当然,这只是中岛敦与森川幸也的第四次见面而已。
中岛敦走在森川幸也的身侧,微微抬头看向对方。森川比他要高出半个头,虽说就实际年龄来说是青年,可除了身高和过于寡淡的情绪,中岛敦并未看出他和自己在年龄上的不同。
他这么想着也不自觉的这么说出来了,“森川先生真的二十二岁了吗?看起来才十八九岁的样子。”
对此森川幸也只是点点头,说:“嗯,二十二了。”
中岛敦不由得把武侦中同为二十二岁的太宰治和森川做了对比,结论是完全不一样。
虽然两人都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有着同样的愿望,但森川幸也和太宰治不同,他在知道自己不会轻易死去后就没有再做尝试,转而寻找更为确切、更为可行的方式追求死亡。
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就是他找到的办法。或许在『人间失格』的作用下,异能力带给他的不死属性会消失吧。
中岛敦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发现,如果要通过太宰的异能力来寻求死亡的话,那么至少在森川幸也完全气绝前,太宰都得和他保持身体接触。
而以太宰治的性格,不是做不出在人要死了的时候突然放手的事。
怎么看都不太可行啊……中岛敦的思路就此卡住,于是他转而想起其他的话题。
“对、对了森川先生,侦探社有个例行游戏,请新人猜一下前辈的上一份工作,算是侦探修行的一环。”
森川幸也看向中岛敦,缓缓地说道:“前辈?”
中岛敦一惊,随后像猫科动物一样炸毛,急忙道:“不不不,我不算前辈,我也刚加入侦探社不久。森川先生不如猜一下国木田先生之前的工作吧。”
“国木田先生……”森川幸也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回忆,“他好像是老师吧,教数学的。”
“欸——我之前可是一点都没有猜到,那太宰先生的呢?”中岛敦又问。
这次森川幸也倒是没有犹豫,直接回答:“港口黑手党。”
看他两次难度极高的回答都非常准确,中岛敦不由得问道:“森川先生是都知道吗?”
看到森川幸也点头,中岛敦反应过来。是啊,知道太宰先生的异能力肯定是有调查过的,顺带知道他们之前的职业也不奇怪。
“咕噜”
中岛敦脸一红,不由得泄了气,几次挑起话题最后都以失败告终,不仅如此,他的肚子还在大庭广众下响了一声。他看向森川幸也,发现对方并没有在意,只是跟着他的步伐向前走着,但这并没有让他觉得宽慰。
最后他叹了口气,抬起手随手指了马路对面的一家餐厅,说:“森川先生,我们去吃饭吧,我来请客当作欢迎您加入侦探社吧。”
森川幸也只是看着前方,在中岛敦的脚步一转时缓步跟上。
咔哒。
一种寻常人听不见的声音响起,森川幸也却仿佛听见了一般,脚步猛地顿住。这声音就像是时针转动,齿轮嵌合,肉眼不可视的东西正应声悄然改变。
他睁大眼睛环视四周,不远处一辆刚刚停下来,准备等红绿灯的白色小轿车被森川幸也锁定。
这时中岛敦说:“森川先生绿灯亮了,我们过去吧。”
“等等!”
森川幸也伸出手,却没能抓住中岛敦,只能看着对方向前走去。
同时白色轿车突然像是失控一般,冲进了人行横道后一转弯,向刚踏进人形横道的中岛敦和落后一步的森川幸也冲来。
“啊——!”
霎时间尖叫声此起彼伏,中岛敦站在离原位几步外的距离,就在刚才轿车即将撞上他时,他靠自己的异能力急速向后跃去,这才堪堪躲过。
“森川先生!”
他急忙寻找起森川幸也的身影,可慌乱的人群阻挡了他的视线,这让中岛敦惊慌起来。刚才那一瞬他没能顾得上对方,森川方才只在他后面一步,对方那病弱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能敏捷避开的。
终于,他在事故的最中心找到了对方。
车辆在距离森川幸也腿边一尺不到的地方停下,车主现在已经下车,正在不停的朝森川鞠躬道歉。中岛敦急忙向那边跑去,可在看清对方的表情时,他却猛地停了下来。
森川幸也依旧如同往日那般淡漠,银色的眼中没有一丝慌乱,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没有改变般,习以为常。
中岛敦走过去,轻声唤道:“森川先生……”
森川幸也身上没有任何伤痕,连身上的衣物都没有任何凌乱的痕迹。周围的一切慌乱、事故,都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他就像独立在世界之外一般孤独。
他回过头看向中岛敦,说道:“不是要吃饭吗?走吧。”
“……好的。”
中岛敦略微迟疑,随后跟上对方向马路对面走去。然而等他站到店门口就有些后悔。
刚才他随手指了一家店,没想到居然是一家新开的西餐厅,这家店的外观看起来分外高档,不知道他可怜的钱包够不够请吃饭的。
但中岛敦不是会反悔的人,说要请客就一定要请,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两人落座,看着菜单上的价格堪比有泉镜花爱吃的豆腐的那家店,中岛敦悄悄摸了摸自己干瘪的钱包泪流满面。
坐在对面的森川幸也不知道是不清楚他的工资,还是根本不在意,只是坐在那看着窗外。
这时一名身穿西装的经理走了过来,笑着说道:“恭喜两位先生,您们正好是我们店的第一百位顾客,本店将为您们免单。请慢用。”
说完经理就离开了,中岛敦愣怔的同时在心里感叹自己的钱包不用受伤了。他朝森川幸也尴尬的笑了笑:“我们还挺幸运的,森川先生想吃什么?”
森川幸也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无花果汁。”
中岛敦笑道:“森川先生这是饮料,点一些主食吧。”
森川幸也却仿佛是因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有些愣怔,他出神许久这才拿起菜单依言点了些主食。
然而等菜上来后,中岛敦看着森川幸也点的清一色的甜食不由得汗颜,只能说:“森川先生喜欢甜食啊。”
森川幸也却摇头道:“不是我。”
中岛敦没能明白他的意思,只能懵懂的应下,突然他想起昨天国木田独步和太宰治告诉他们的,有关盗贼团事件的经过,于是他说。
“对了,我听国木田先生和太宰先生说了,之前的盗贼团事件,国木田先生没有受伤是因为森川先生的异能力保护了他吧,谢谢您森川先生。
而且还救了那个店员小姐和店里的其他人,听说您一开始都没有注意到是发生了事件,最后还是因为那位店员小姐您才使用的异能力。不过您的异能力真厉害,我也要再加油才行!”
中岛敦是这么说的也是从心里这么觉得的,可以很好的保护他人,而他自己如果不是因为社长的异能力,恐怕至今都无法随心控制『月下兽』。
然而森川幸也却垂下了眼,说道:“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中岛敦肯定道:“当然!”
“这个世界上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要拿出等价值的东西来交换,我的异能力也是如此。在获得幸运的同时,也会有同等的不幸到来。”森川幸也拿起无花果汁喝了一口,“难道说你真的认为刚才我们经历的事故,只是偶然吗?”
中岛敦没能明白森川幸也的意思,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回答:“那个车主只是疲劳驾驶,不小心睡着踩了油门,最后还是在森川先生面前停了下来,而且周围也没有人受伤。这难道不是偶然吗?”
“现在我们坐在店里,吃着免费的午餐,你既知晓我的异能力,还认为这只是偶然吗?而我从一开始,就没有主动使用异能力。”
中岛敦一时说不出话。确实,刚刚遭遇那样的事故,立刻就成为新餐厅的第一百位客户而免单,这实在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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