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比起过去的几个月来说,整个下半学期真是平静极了。密室事件使得里德尔在斯莱特林乃至整个霍格沃兹都有了一种超然的地位:他是级长;男生学生会主席;现在还是特殊贡献奖章的获得者;而对于那帮追随者而言,他是打开了密室的斯莱特林继承人。他们不再把欺负麻瓜出身的巫师当作唯一的使命(显然在逼得四个学生退学一个被杀后霍格沃兹已经几乎没有麻瓜出身的巫师了)。里德尔在这整件事情里展现出的聪明才智和强大令他们向往,他们开始紧紧追随着里德尔,真正的全心全意。

    里德尔对于魂器的研究也终于有了进展。

    “魂器需要封印在与被封印灵魂契合的东西上,或者魔力强大的物件上。”

    “契合的东西?”

    “经常相伴并付出心血于封印者且具有价值的东西。”里德尔靠在了休息室柔软的沙发上,摸了摸手上的戒指。

    “也就是说你不能随便找个灵魂做实验了?”

    里德尔默认了我的说法。梅林啊,我不用再把几个月前吃的东西一样一样吐出来了。

    “但是现在密室的入口有那个沃伦的鬼魂,去到二楼会很显眼。”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继续说:“你还记得那个最后变成尘土的灵魂吧?而你现在要拿自己的灵魂做实验,而且你还需要一个祭品。”

    里德尔的面色有些阴郁,他没有说话,过了半晌才开口:“两个月以后是复活节的晚宴,我们那天晚上去密室。”

    斯拉格霍恩每年都会举办圣诞节晚宴,但今年的发生的事使得准备了两个多月的心血全都白费了。现在这些事情都得到了解决,他打算把自己的圣诞节晚宴变成复活节晚宴。复活节是一个象征着希望的日子,迪佩特听了这个消息,觉得很不错,于是在教授们(包括邓布利多)的促成下,复活节的晚宴变成了一个全校性的舞会。

    迪佩特是在第二周周一的早餐上宣布的,那一整天学校都沸腾着,猫头鹰飞来飞去,女孩们聚在一起,讨论着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想要谁来做为自己的舞伴。男生也很兴奋,四月份之后就是学院杯,连着一个月都有各种活动,可以想想象连作业都将会变得很少。

    事实上春天上课以来,教授们就刻意减少了论文的数量,帮助学生从上学期的糟糕状况中走出来。

    里德尔的时间就这样多了起来,他开始频繁召集那一帮追随者们共同研究黑魔法,说起来是共同研究,但大多数时候还是里德尔回答着一堆在他看来无比弱智的问题。我觉得里德尔凭借一己之力完美的提高了斯莱特林黑魔法防御术的教学质量。梅林啊,他真该去当个老师,如果他的学生能忍受在自己连续多次念错咒语后被罚给别人练习钻心腕骨的话。

    城堡里有里德尔在的时候,总有女生互相嬉笑着推搡,我知道他们想要邀请里德尔做复活节的舞伴。但是随着里德尔对那一帮人的自控力越来越强,加至他出行的时候,身边动辄就有三四个人,在这种浩浩荡荡的阵势前,最终没有几个女生能一直保持勇气。

    然而总有那么几个人会超出你的预料。我以为最先忍不住的会是埃斯特·穆尔瑟伯,但是我真的真的没有想到来邀请里德尔的竟然是黛西·韦斯莱。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黑魔法防御术是一起上的。当天下课后,教室里人还没有走完,韦斯莱就拦在了里德尔面前。旁边正在收拾书本的学生们都不由自主地望向了这边。格兰芬多的学生一脸的兴奋,斯莱特林们脸上的表情可就古怪多了。

    韦斯莱深呼了一口气,脸颊上呆着绯红的光:“汤姆·里德尔,你愿意复活节舞会的时候做我的舞伴吗?”

    我听见了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格兰芬多的学生们鼓着掌吹起了呼哨。斯莱特林们的那一口凉气则似乎有些过长了。两边一边喧闹,一边战战兢兢,而满头白发的梅乐思教授就站在讲台中间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

    里德尔露出了迷人的假笑,他优雅的抬头,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女孩:“荣幸之至,韦斯莱小姐。”

    周围的空气完完全全安静了,就连格兰芬多都不发出噪音了。

    韦斯莱的脸和头发逐渐变成了一种颜色,她无意识地开口:“叫我黛西。”

    这样诡异的一幕最终在梅乐思教授的沙哑的笑声中结束:“哦,青春!”

    前往大厅吃晚饭的路上,我简直要疯了,拼命地在里德尔的胳膊上转着圈:“你答应了她?!你居然答应了她?!梅林啊!那个讨人厌的韦斯莱,你居然答应了她?!”

    显然有很多女生已经听说了这件事,她们不约而同地盯着里德尔的背影,满脸失望(我觉得还有几个男生)。

    里德尔把我摘了下来放进了衣服口袋里。我在漆黑的口袋里愤怒得想要跳脚。那个讨人厌的韦斯莱!

    晚上我们到有求必应屋的时候里德尔开始熬复方汤剂。

    “你打算用韦斯莱来分裂灵魂?”

    我大约知道他的计划了。

    “对。学校不能再死人了。她需要继续存在着,最好死在学校外面。”里德尔的声音没有半分温度就好像早上一脸深情的不是他。

    “一个健康的被家人关爱的女孩似乎不太容易死掉。”我觉得这实在是很有难度。

    “人类是很脆弱的。”里德尔简单的总结。

    “你应该不希望她因为被你甩了殉情吧。”我怀着一点小小的希望,这应该是最容易的方法了。

    里德尔危险的看了我一眼,专注的投入到了切割非洲树蛇皮的工作中不再理我了。

    成为了里德尔的舞伴这件事似乎让韦斯莱很是误会了些什么,她常常寻找着各种理由想要接近里德尔。我是第一次庆幸里德尔身边的有着这么多的人。韦斯莱也许可以无所顾忌的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邀请里德尔跳舞,但是当着多罗霍夫那张阴沉扭曲的脸或是莱斯特兰奇充满鄙夷的脸说出“嘿,周末一起去霍格莫德和黄油啤酒吧!”这种话就有了很大的难度。

    随着四月的到来,霍格沃兹似乎提前迎来了夏天一般燥热了起来。空气里流动着新的礼服长袍的香水味,增光瓦亮的舞鞋的皮革味,啊,当然还有男生女生之间若有若无的荷尔蒙的味道。复活节就这样在万众期待中到来了。

    里德尔呆在空荡荡的图书馆看了一整天书。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回到寝室更换长袍礼服,然后给口袋施了空间拓展咒,把复方汤剂和日记本装了进去。

    我一边爬上他的手腕一边问道:“所以这就是你选定的魂器?你的日记本?”

    我有一点点嫌弃,虽然似乎也没别的选择了,但一个日记本也太普通了,我更愿意把自己的灵魂放进名贵的东西里。

    “这只是一次试验,我还会有别的魂器的。”他轻轻摩挲着手上的戒指。

    “魂器可以制作多个吗?多次分割灵魂真的不会出事吗?”

    “海尔波会被杀就是因为他只有一个魂器。而我,会解决这些问题的。”他自负地说完这句话就出发了。

    里德尔有自负的资本,他很有可能会成为第二个成功制成魂器的人,还是在十六岁的时候。

    我们到达大厅的时候韦斯莱连人影都没见到,和他一同过来的莱斯特兰奇已经挽着女伴进去了,里德尔微不可见得皱起了眉毛,他非常讨厌迟到。

    舞会七点半开始,而我们一直等到八点半才看见姗姗来迟的韦斯莱。

    “对不起,我迟到了。”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闪闪地一眨不眨地看着里德尔,看起来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们进去吧。”里德尔伸出修长优美的右手,韦斯莱眼神闪躲,红着脸把她的爪子放了上去。

    今天的礼堂被布置得非常漂亮,天花板上漂浮着长长的花环,里面应景地点缀着图案——精致的复活节彩蛋。舞池两边摆放着铺着银色桌布点着多支烛台的餐桌,但现在还没有人用餐。

    里德尔拉着韦斯莱在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坐了下来。

    “我很抱歉,黛西,其实我不会跳舞。”里德尔用那双迷人的眼睛充满歉意地看着韦斯莱。韦斯莱本来还有些失望,但在他的注视中脸逐渐红成了虾米,她害羞地低下了头。

    “没关系的,我们可以去找彩蛋。”她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连脖子都红了起来。

    我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那些藏着彩蛋的偏僻角落可是情侣们幽会的好去处。

    韦斯莱试图解释一下:“他们在城堡里藏了很多彩蛋。”然后她终于发现自己越描越黑。

    “好,我们去找彩蛋。”里德尔轻笑了一声,体贴地挽救了她的尴尬。

    里德尔带着韦斯莱很是装模作样地找到了几个已经空了的。

    “看起来已经被找得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去二楼看看,那里应该还有。”他继续装模作样地提议。

    “可是二楼不是......那个女生被杀的地方嘛。”韦斯莱放轻了声音,有些害怕的样子。

    里德尔伸手拉起韦斯莱,轻柔的安慰她:“你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哦,汤姆。我可以叫你汤姆吧?”

    “当然。”在韦斯莱看不到的地方,里德尔的脸上闪过一抹厌恶。

    二楼当然不会有彩蛋,只有等待着她的命运。

    韦斯莱很认真地查找了几个空着的房间,一路来到尽头被封起来的女厕所的位置,终于又有些害怕起来。

    “我觉得我们不该来这里……”

    里德尔用一个无声咒击昏了她,然后用悬浮咒将她带了进去。

    “你当然不应该来这里,在你活着的时候。”

    时隔数月,我们终于又回到了密室。这里还是一如既往地潮湿肮脏,波拉畏惧地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看起来他还没有忘记自己违背了里德尔的命令,杀了人。里德尔也没有打算放过它。

    “crucio”,蛇怪痛苦的颤抖着,尖叫着,里德尔对它使用着钻心剜骨咒,但他的灵魂里并没有愤怒的情绪。他惩罚蛇怪只是因为蛇怪违反了他的命令,给他造成了麻烦,它需要被惩罚,而并不是宣泄情绪。他不是那些穷途末路的赌徒,他掌控着一切,所以他不需要愤怒。

    等到他认为蛇怪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后,他停止了咒语,不再理会蛇怪了。

    “奥尔菲顿。”

    我从里德尔的手上爬了下来,恢复成人形,然后把韦斯莱的衣服脱了下来穿戴整齐。

    “这件礼服裙可真是太丑了。”魔鬼喜欢各种各样奢华的宴会,所以我也很期待的今天的复活节舞会,但显然不是穿着这样带着层层荷叶边的粉红色二手长裙。

    里德尔转过身来将韦斯莱扔到了地板上,他的目光掠过韦斯莱的裸|体,就像扫过一块石头一样。而后他拿出那个准备好的日记本,将魔杖对准了韦斯莱。

    “Avada Kedavra”,一道绿光闪过,那个女孩变成了一具尸体。

    我将魔力更多的放在双眼,我看到里德尔的灵魂变得微微透明了一些。

    “comminuet’omnia。”伴随着里德尔的咒语,一道幽绿色的光几乎同时将他包裹了起来,那道光直接穿过了□□,包裹住了里面的灵魂,原本浑然一体的灵魂瞬间出现无数裂缝。里德尔发出一声极度忍耐的闷哼,汗水从他的额头上一层层渗出来,他原本脸色苍白,现在看起来宛如一个死人,他痛苦地挣扎着,想要举起魔杖,从自己碎裂的灵魂里取出一片,但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似乎用尽了他的力气,他控制不住地向前倒去,我急忙冲上去接住了他。

    在他跌进我怀里的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抱了一个死人,那样冰冷的体温令人心惊。

    “里德尔?”我颤抖着开口。

    他又一次举起了魔杖对准了自己,乳白色的光芒覆盖在了一块碎片上,他用尽全力挑了挑杖尖,那块碎片动了动,却依旧粘连在其他碎片上。而此时那些裂纹已经开始消失了。

    里德尔的脸开始扭曲出一种阴狠的神色。

    我有些害怕了:“汤姆,汤姆!这有什么意义呢?你甚至都不喜欢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永生呢?”

    他没有理我,或者说他现在根本什么都听不到,感受不到。

    他又用力一挑,那片灵魂终于从他的身体里被分离出来,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剧烈的呼吸起来。

    等到呼吸略微平复,他开始低低的吟诵起咒语:“Da mihi animam, erit in perpetuum interfusa coercet......”

    我不知道那样的咒语他已经练习了多少遍,才能在这样残存着一点意识的状态下熟练地使用。

    我抱着冰冷的里德尔望着天花板,想象着黑湖上面的那座宏伟的城堡。

    此刻的霍格沃兹一片欢笑热闹,但我们却在这样冰冷肮脏不为人知的地方仰望着那里的繁华。我们付出生命,献出灵魂,也只是为了在这个他们一出生就拥有的世界里和他们一样安稳坦然地存在,不用害怕下一秒就被弃若敝履。而那些一出生就拥有一切的人却高高在上地指责我们的卑鄙,谴责我们的邪恶。

    善良正义高尚是给养尊处优的人用来装点门面,感动自我的,他们不想让卑贱的我们坐在华丽的长桌上。他们只需要我们摇尾乞怜,战战兢兢地感恩那些随手的赐予。

    地上的日记本在里德尔的咒语中缓缓飘起,哗啦啦翻动起来,一股同样乳白色的光包裹了它。灵魂和日记本仿佛相互吸引一般,朝着彼此飘去。

    里德尔的声音逐渐带出一种痛苦至极的隐忍和疯狂,封印魂片的咒语对他身体里的灵魂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他正在逐渐失去神志。直到两股光芒融合在一起,日记本瞬间失去依托落了下去,里德尔也终于闭上了眼睛。他的灵魂和分裂出去的魂片产生共鸣,一同短暂地被封印了,他现在就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死人。

    蜷缩在角落里的波拉犹豫着靠了过来。

    “主人他死了吗?”

    我抱紧里德尔的身体让他靠在我的身上。没有人知道里德尔的咒语是否正确,也没有先例可以借鉴,我不知道他的这种“死亡”的状态将会持续多久。我不去看他躯壳里气息全无的灵魂,只是慢慢把我的头放在了他的胸口,感受着他逐渐有力的心跳。

    “不,他成功了。”我告诉波拉,也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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