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兰若寺内没有聂小倩,只有宁采臣。
何青凡在里面碰到一个白面书生,你没猜错,就是那个被纸皮驴一脚踩个半死的倒霉鬼。
这倒霉鬼长得不错,那小脸儿嫩得能掐出水来,是何青凡年轻时喜欢的玉面郎君类型,小鲜肉小奶狗唇红齿白.精力旺盛少年气十足。
可惜何青凡现在啃不动了,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是活了千百年的骨灰级玩家,口味已经越来越刁钻了,普通货色根本没办法入她的法眼,更何况还有她那惊为天人的师傅珠玉在前作对比,这样一来这些后生就更加不够看了,只能说聊胜于无。
都怪师傅把她的眼光养刁了,养刁之后他还不负责任的失踪了,留何青凡一个人游荡在这人世间成天辣眼睛。
没有山珍海味大鱼大肉的日子,只能用些清粥小菜聊以慰藉,偶尔看见个俊秀少年郎也足以使何青凡愉悦,她的丹青斋里除了一堆金某梅手稿,还有许多师傅的画像,摞起来差不多有一人高,闲着没事看看他心情就会很好,何青凡喜欢那个不会骂她不会掐她只会对她微笑的画中师傅。
白面书生告诉何青凡:“小生本来要去苏州城,我在那里的谢员外家庄上处馆,做教书先生糊口,打算明年秋闱进京赶考。
“前段时间家中老母不幸染病去世回去治丧,把事情料理完了打算返回苏州城,不料途经此地钱袋被扒手给偷了,没钱住宿只能托身于深山古刹之中。
“小生还有个同行的拜把子大哥,是和我一个村的,大哥做商贾,常往返于两地泛货,这些年也积攒下些许家私。
“小生教书赚的银子一大半用来给母亲殡殓,另一半被偷了,小生现在是穷光蛋一个,身无长物,所以计划着和拜把子大哥出海做一趟生意,碰碰运气,否则明年没盘缠进京赴试。”
很显然,他是个话痨。
男人,尤其是小男人,不知道越美丽的女人越不能信,多亏何青凡对他没什么图谋,这要是有点坏心眼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他对何青凡推心置腹,把他的老底儿全交代了,何青凡连他内裤什么颜色都知道了,当然这个不是他主动交代的,她是自己看见的。
不久前纸皮驴一蹄子差点掀开白面书生的天灵盖,等他慢悠悠醒来睁开眼睛和她们来个死亡凝视,正巧天空中亮起一道闪电,照在那纸皮畜牲惨白惨白的一张驴脸上。
何青凡心叫坏了,她之前给纸皮驴涂的两块胭脂猴屁股似的还没擦掉,从白面书生的视角看过来是怎样一副惊悚又略显滑稽的画面啊?哎呦呵,哪家棺材铺里的纸扎活了跑出来了。
不出何青凡所料,白面书生尖叫一声又晕了,像一条软绵绵的黏糕。
纸皮驴两个鼻孔朝着白面书生直哼哼,还用蹄子拨了拨他,这白面书生吓尿了,何青凡看见他的双腿.间有一摊可疑的水迹,而且在纸皮驴拨弄他时不小心撩起了他的长衫,很不凑巧,何青凡恰好和他湿漉漉的裤.裆打个照面。
红的,今年可能是他的本命年。
对于一个面皮薄的读书人来说,尿裤子这事足以令他羞愧的抬不起头来,何青凡很好心的装作不知道,这小男人也是个狠角色,为了不值钱的几两面子,硬生生忍了一晚上没换裤子,用体温烘干了,期间还和何青凡洋洋洒洒叙述了他命途多舛的一生,何青凡不时扫过他的裤.裆,憋在里面的小小鸟应该要窒息了吧?
他们相安无事度过一夜,外面风雨飘摇,里面也没好到哪去,漏风又漏雨。
白面书生做好饭很大方的分给何青凡和小馄饨一人一碗,自己留了半碗,小馄饨贫民窟出身,对食物没什么太高的要求,能填饱肚子就行,囫囵吞枣似的喝干净了,何青凡看了看碗里粗糙的黄粱米浆提不起半点食欲,递给小馄饨让她打发了。
白面书生问何青凡:“你怎么不吃?”
何青凡很忠实的发表了她的想法:“宫里的猪都不吃这个。”
白面书生涨成了紫面书生,很明显他被何青凡的直言不讳伤到了,对她说:“我一定会考取功名出人头地将来当大官吃大餐的。”
何青凡点点头,表示:“你可以的,小伙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显然是大富大贵之相,来日青云直上荣华显耀,前途不可限量,用一句话概括: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这话是真的,她没骗他。
白面书生很高兴,蹲在何青凡身边继续逼逼叨,何青凡不再理会他,当着他的面把纸皮驴折起来揣进兜里,然后掏出龙蛋,和真龙夫君培养感情,摸摸它的jiojio,真龙夫君似乎能感觉到她对它的喜爱,jiojio在里面动了动。
白面书生惊得合不拢嘴,对何青凡拜了三拜,说:“小生有眼不识泰山,不知仙姑驾到。”
他对着何青凡一通赔礼道歉,然后再次得吧得吧说个没完没了,这回说的全是一些他林家祖先的奇遇。
不过这次何青凡不再嫌弃他聒噪,因为她听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白面书生说:“我家祖上曾从一个仙姑那里得到一袋子神奇的铜钱,那铜钱可不是普通的铜钱,花出去还能飞回来,这件事引起了邻村一个泼皮无赖的怀疑,用一顿酒肉骗得我家祖宗说出了实情,没过几天一伙蒙面强盗闯进家里杀了我家祖先,那时我祖太爷爷才六岁,躲在米缸里逃过一劫。”
白面书生问何青凡:“世上真的有这种钱吗?”
何青凡点头:“有。”
白面书生瞪大眼睛感到很不可思议。
何青凡问他:“想不想要这种钱?我可以满足你。”
白面书生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后坚定地摇了摇头,在诱惑面前守住了底线,他说:“小生不喜欢不劳而获,虽然现在身无分文,穷到连黄粱米都快吃不起了,但应该吸取祖先的悲惨结局,依靠投机取巧歪门邪道致富终究会引来杀身之祸,还是脚踏实地更稳妥。”
他很乐观,说:“小生相信您这个仙姑说的话,您既然说了我将来非富即贵,肯定能成真,所以花出去能飞回来的钱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眼前一时的富贵终究比不过通过自己努力换取来的富贵更能让人高枕无忧。”
透过这张脸,何青凡仿佛看到了二三百年前的祖孙三人,她在矮小的廊檐下吃了老妈妈的一碗桃花酒,坐在她腿上的四岁哥儿小脸蛋红扑扑的,一家人善良朴实,肯把最后的口粮拿出来与她这个陌生人分享。
天亮了,他们就此分别,何青凡骑在纸皮驴上,书生的同乡大哥已经过来找他了,二人站在路边目送何青凡离开。
经过他们身边时,何青凡对白面书生说:“你记错了,你祖太爷爷那时候是四岁不是六岁,我抱着他感觉他轻的像一只小猫。”
在白面书生瞠目结舌的震惊中,何青凡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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