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小说:文学创作者 作者:长毛的乌龟
    【当天晚上,夏禾和星野同枕而眠。

    那一夜,夏禾的睡眠质量一如既往的高,而星野因为疼痛而彻夜难眠。第二天一早,还因为自己迷迷糊糊中翻身而压到了伤口,结果天还未亮,便彻底清醒了。

    星野坐在床头,小心的把脚放在一叠叠书籍的间隙中,弓着腰起身。他左手扶着墙,右手捂着隐隐作痛的伤口,注意着脚下寥寥无几的落脚处,悄无声息的移到了厨房。

    他原本是想就此离去的。不然,留下他会给这位好心而奇怪的青年带来不小的麻烦。而且星野作为长者,理应照顾比自己年幼的夏禾。

    令星野改变主意的是贴在门上的一张纸。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贴上去的,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出门记得留下目的地,不好找”。

    这张郑重其事的便条弄得星野啼笑皆非。】

    “你当真写了个便条?”兄长问道。明明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心知肚明。

    “这是个故事。”我意有所指的答道。

    【这位新晋作家和他临时上任的编辑没有在横滨久留,当天中午变成火车去了东京。

    现在就读于东京大学医学部的夏禾,有专门在东京的城市边缘地带置办房产。二人就在那里生活了一个春假。

    “你是东大的学生啊。”星野瞥见被挂在墙上的学生证,惊叹不已。他下意识的想念出学生证上夏禾的名字,确被夏禾提前制止了。

    “你可以叫我夏禾,也可以随意其他称呼。就是——别叫我的真名。”夏禾将学生证是印有自己照片的那一面翻过去,只留下背后的密密麻麻印满字那一面,“你养好伤之后,请在东京找一家出版社就职。”

    “如果我说不呢?”他随口一问。

    “那就请您回横滨吧。”夏禾答道,“如果能不留下我的踪迹就更好了。”

    “真是随意啊。”

    “没有。我认真的思考过了。”夏禾语气平静的说出一系列“如何从此事完美脱身”的计划。】

    “昨晚梦里想的?”兄长抿唇笑问。

    “是的。”我点头。

    【星野最后还是留了下来。他偷偷摸摸让信得过的人帮忙办了假证,改头换面,以“星野重”的名字入职东京的晴空出版社。

    “……这名字怪怪的。”星野瞅了眼身份证上和自己六分相像的人像,扭头看向坐在书桌前的夏禾。这位新晋作家已经维持提笔的动作一段时间了。他的眼神落在面前空白的纸上,又好像在看纸后的世界。

    星野把身份证随身放好,好奇的凑到夏禾身边:“在写什么呢?”

    夏禾握笔的指尖颤了颤,僵硬的手缓缓的放下。他偏过头,面无表情的和星野对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星野觉得眼前的青年有些委屈。

    “怎么了?”

    “我没灵感了。”

    “嗯……”星野想了想,建议道,“那要不要出去取材?”

    夏禾的嘴角微微下撇,他深棕色的眼眸中是明晃晃的怨念:“追你的人停了?”

    闻言,星野讪讪的笑了。】

    “结果还是一起出去了呢。”兄长调侃道。

    “因为没有灵感了嘛。”我理所当然的答道,摸了摸毫无酸痛感的手腕。在这片空间,时间的流逝变得无法察觉。一切似乎都是静止的。病痛与疲惫无法反映在身体身上。

    “想不想去其他世界?”兄长起身,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笑着看向我。我自然是答应的。

    “回来以后,要把经历写成书给我看哦。”兄长把书递给我,眼底划过一丝落寞。

    “嗯,说好了。”我郑重的接过。白雾从书中蔓延,渐渐笼罩我的全身。我不由自主的眯了眯眼睛。等眼前的景象恢复清晰时,我已经身处人世。

    白雾茫茫,我有些无措的看向前方,手中的书本早已不见其踪迹。通过周围的建筑,特别是不远处侦探社所在的红楼,我推测出我现在身处横滨。

    又是横滨。我无声的叹了口气。我的命运怎么就跟这个滨海的港口纠缠不清了呢?

    此时的横滨静悄悄的。周围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许多车辆像是突然失去了驾驶员,轮胎打滑,纷纷撞到一处。再远一点的地方,隐隐约约能看见刀光剑影,听见打斗的声音。

    我本是不想无事生非的,但有思及这本就是一次宝贵的取材经历,便大胆的往声源处靠近。很可惜,我这次主动出击并没有什么收获。当我到达现场时,只看见了一地残骸。

    [夏禾,向右看,看见旁边的拉面馆了吗?那里有Port Mafia的密道。]

    我听从兄长的话走进面馆,按照他的指示顺利的打开电梯门。难以想象其貌不扬的拉面馆内竟会有一个黑金色、低调奢华的升降梯,连接普通人的生活和地底的黑暗。

    电梯下降,最终停在黑色的管道群前。我先是凭着直觉和往前走,在屡次走进岔道后,兄长出声帮我纠正了路线。同时,我感到大量的信息涌入脑海。因为强烈的眩晕感和头部持续的胀痛,我不得不暂时停下脚步,扶着墙壁喘息。

    [仔细观察周围,你能找到那几个人走的路线的。整合好的追踪这一方面的“传承”已经交付与你了。]

    确实那些信息虽然多而杂,但并不乱,有明显的人为整理过的痕迹。按照之前我与兄长的交流,共鸣能带来的知识传承更倾向于直接灌输,是没有中间整理的过程的。

    我甩了甩头,试图缓解现下头痛欲裂的感觉:“他们的最终标是哪里?”

    [骸塞。]

    “你能指路让我直接去那里吗?”

    [我把地下密道的所有信息给你。]

    兄长就像一个导师,手把手将知识交给我,然后撒手不任由我去实践。既然他信任着我这个学生,我就不会辜负他的期待。顺顺利利的离开了这个地下迷宫。

    我站在通道尽头的阴影里,望向前方和白虎搏斗的中岛敦。他的身侧,泉镜花已经成功打碎夜叉的额头上的晶石。不久后,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男性插着兜走过来,狠戾的眼神落在中岛敦身上,银灰色的眼底是深深的厌恶。

    兴许还有鄙夷和不屑。

    他开口想嘲讽,眼神突然一凌,朝我这边看来:“是谁在那里!”

    身穿浅色和服的我,很难逃过别人的视线。哪怕已经努力掩藏身形、屏住呼吸也不行。所以我干脆大大方方的站了出来,木器和金属地板碰撞的声音在空阔的黑夜里尤其明晰。我噙着一抹笑,向三人微微欠身,试图表达自己的善意:“晚上好,三位。”

    黑衣男性眉头一皱,虽然他的面上并没有眉,抿着嘴质问:“你有异能。”

    意识到对方认识自己的我,做出恭敬的姿态:“我并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如果可以的话,能请您稍微解释一下吗?”

    “这个白雾能使异能与其主人分离。”他简明扼要的说明了一下情况,望向我的视线中人含着怀疑,“这件事我之后会向尾崎干部报告。”

    我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恭顺的低下头:“有劳您了。”

    [操心术和审讯技巧,要吗?]

    [不,不需要。]我在心里回答,[夏禾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作家。]

    [未来改变主意的话,还是会给你的。]

    [嗯。]

    泉镜花和那位黑衣男交谈了几句,扔下中岛敦不管两个人一起走了。我后退几步,回到阴影中,不去影响那个颓废的跪在地上捂着头的少年。他的周围散发着低迷的气场,我没有上前打断他的自暴自弃。比起由他人来引导,中岛敦更需要自己从过去中走出来。

    何况,这只白虎已经有了自己人生的导师,我没有必要去挑衅握着牵引绳的人。惹上太宰治,只会给这个世界的我平添麻烦。

    [还有继续逛下去的兴趣吗?]

    [不了,会给我添麻烦的。]

    [最后要不要去看海?白雾还没有笼罩到那里。]

    我没有再三犹豫,通过弯弯绕绕地下管道去了海边。

    海上的晨曦不愧是一道美景。朦胧的天空和深沉的波涛的交界处,一抹璀璨的光跃然海上。瑰丽的金红在远处逐渐蔓延,随着时间迁移染红了整个天际。

    清白与深蓝不再,世间唯有那一片红吸引住所有的眼神。

    我轻嗅海风的腥咸,轻松愉悦之感笼罩全身。嘴角含笑,我缓缓的阖上眼帘,身影如雾般被风吹散。

    再次睁开眼,兄长就在我面前。他跪坐着,仰头看向我,手里捧着一杯清茶,柔和的目光像是在注视远归的游子,又像是在目送游子的离去。

    “兄长。”我轻声唤他。不用过多言语,单单一个称谓便足矣他明白我的想法。

    他苦笑,摆手:“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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