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咱俩死定了！”兰曳化作人形坐在地上，捂着渗血胸口，可其神态，却是半点都不担心。
“趴下！”奕晟迅速脱下自己外衫将如密雨般的鱼骨卷住，弹开。
左右围着兰曳阻挡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鱼骨势猛且多，似乎无穷无尽，奕晟阻拦并不费力，也并没有动用什么灵力，手中衣衫很快被扎成烂布帘。
他看着兰曳不动，催他起来破阵。
“兰曳，脱衣服！”
“晟晟你想和本君双修？”
“……，你若再坐着不动，我便不顾你了，这是鱼骨阵，并不难出。”奕晟冷眸，挥舞涅影剑与鱼骨碰撞发出火光四溅。
奕晟丢下这句话，一边剑扫鱼骨自保，一边旋身于地，双脚划出一个角形符咒。一阵盈蓝光闪，人影消失，出了鱼骨阵。
兰曳见他出去后，摇头笑了笑，出去干嘛，毁了这里不就得了。
刚出了法阵的奕晟看到一只丈高鱼妖，赤鱬，半个身子埋在黄土中，两只前爪布满鳞片，月光下悠悠泛光。它正在操控法阵，尾巴偶尔从黄土中伸出，似乎带着泥泞。
看来这片旷野之下，应该是一条暗河，这是赤鱬的栖息地。
看来自己慌不择路之时，早就闯进了赤鱬的领地。
这种鱼妖最喜欢掠夺其他灵修者内丹增进修为，因其种族资质差，繁衍成活率低，身体巨大，笨重，便总想不劳而获。
赤鱬平时依靠捕食暗河里的鱼虾为生，把鱼骨收集起来作为武器，利用唯一会设法阵将被困之人杀死，吃肉挖丹。
这种又蠢又笨的鱼妖，奕晟不屑一顾，他们之所以数量永远多不了，除了自身生的不够多，还有一点就是它们只会算计别人，却疏于防范别人。
总觉得把法阵设的足够大，就一定赢。
奕晟手中聚起一道光，正欲击杀赤鱬，却被突然爆裂的法阵气流冲飞，期间还夹杂着无数碎裂鱼骨。他紧着把手中光柱挥出，阻挡危险。
退至安全地带时，平地炸起阵阵黄烟，还有赤鱬撕心裂肺震破天际的嘶叫声，接着便是熟悉的武器抛出声音。
那是兰曳夙盈扇刺出的短刃，混沌空气中“噗噗”声接连不断，伴随着痛不欲生的吼叫，地动山摇的震动。奕晟将剑插·入土中才稳住身体。
心道破孔雀这杀妖的方法未免太暴力。
黄土弥漫中，地面逐渐平稳，左前方传来一句委屈无比的声音，“晟晟，我受伤了，，我伤口进了沙土了，疼得我走不动了，你不带我回漠泽养伤好不好？”
奕晟：“……”区区一个赤鱬被你直接爆杀，反应都没有一个，他如何能伤得了你？
但见兰曳胸口赫然一道长口，淋漓渗血。
“怎么真的受伤了？”
“嘿嘿，你在心疼我？”兰曳十分开心。
奕晟就明白了，看来望晨就是随他，有其君必有其臣！自伤，他这是自伤。
“你真……”他懒得说什么了。
仅剩一个残缺不全头颅的耻辱，瞪着死鱼眼，张着尖牙大口倒在不远处，四下都是长短不齐鱼骨叠落一起。
密密麻麻极度不适，奕晟皱眉不再看，这仅次于看到花里胡哨的虫子。
一道闪光晃眼，奕晟提剑警惕。
兰曳一指鱼头，那里好像有东西。说罢，他快步走过去，撸着袖子弯着腰，抬着一条后腿，半个头探进赤鱬尖利獠牙的大嘴之中，卖力用扇子扒拉着什么。
“是什么。”奕晟问。
“奕晟，赤鱬吃人了。”
“什么？灵修界里，怎么会有人？”
兰曳在赤鱬口里沾染了一身脏污，他嫌弃不已，一件一件脱了衣服。
奕晟转身不看：“脱衣服做什么？你怎知赤鱬吃人了？”
“喏，你看，这是从赤鱬牙缝里抠出来的，是一枚戒指，看起来像是人的。”
“看起来？”奕晟并未回头。
“喏，当然还有足够理由。”
奕晟身后传来“哗啦”的水声，哪里来的水？地下暗河上涌了？他微微侧头，看情况。暗河倒是没有，倒是有一个超大的金镶玉的浴桶，兰曳正舒舒服服地躺在里头悠然泡澡。
奕晟：“……”也不怕伤口受了风！
又见浴桶里飘着两只人的头骨，兰曳修长手指磕了磕，空旷里，“咚咚”闷响。
其神色很是正经：“也是聪赤鱬口里抠出来的。”
奕晟面色冷冷如霜。
赤鱬果然吃了人。
妖有妖界，不出国度。与人族并无交集。偶尔有道行不深的小妖在人间作乱，也会有诸多修仙门派替天行道，诛杀。
妖界一般对这种无人管理的小妖是放任不管的，犹如人间四处流落的流浪汉，生死无人问津。
但如果在妖界有记载有姓名的妖，不论道行深浅，不论是否是自成一派无拘无束，身为妖帝，都有责任管束其行为。
比如这头远在荒郊野外的赤鱬，他既是可以归奕晟管，也可以归兰曳管。
这就看谁愿意收拾他了。
尤其，是它触犯了妖界戒律，侵略了人族。
那就必须收到惩罚。
奕晟摸着左手小指，略略沉吟，开口道：“如今赤鱬已死，也算受了惩罚。我只怕其他赤鱬也会侵扰人间。明日我去人间暗查一番，不能让妖作乱。”
他瞟了一眼兰曳胸膛依然渗血的伤口，对方正在小心翼翼清洗血污里的黄土和细碎石子。
这场景，令他想起来幼年时一个不太清晰的回忆。
有一次“灰毛”站在高高的石头上，对奕晟骄傲说道：“终有一天我也会像我爹娘一样，展翅高飞的！”
奕晟不屑，“你真傻，你是一小鸡仔，看你和你爹娘哪里长得都不像，说不定，你就是他们捡回来的。”
“才不是，我现在只是小，还不会飞，可我能滑翔一段距离的！”
“不信！”
“哼！我飞给你看！”说罢“灰毛”就展开翅膀从高高的石头上一跃而下。
可他羽翅甚少，直直就栽向地面。
奕晟看到它掉了下来，急忙直立身体，前爪去接，但是锋利的指甲划破了“灰毛”胸膛。
丝丝缕缕血渗出。
奕晟急坏了，想道歉却倔强不开口，嘴上骂着“灰毛”又傻又笨，不会飞偏要飞。
“灰毛”那一天情绪很低落，化作人形，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毛孩，找了一条溪水，清理伤口。
“嘿，想什么呢？想本君呢么？”兰曳一道水帘泼过来，“要不要一起泡泡？”
奕晟被打断回忆，皱眉，“你真是无聊。“灰毛”是因为当年修为差，无法自己修复伤口，我也是没有能力。可你在这摆弄伤口做什么？”
“‘灰毛’，”兰曳笑了笑，眼底藏了些温柔，“他是谁？提到他，你好像挺在意的。”
“是我……我为什么告诉你！他跟你一样，惹我厌烦！”
奕晟不曾注意，兰曳听到这句话后，清洗伤口的手顿了一下。
等了一会，奕晟没有等来对方必怼回来的话，水声也停了，看过去。
兰曳仰躺望着点点星空，神色似笑非笑，放空自言自语道：“本君长这么大，就只被你一个人骂过，骂的真是……令人怀念。”
奕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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