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章高贵
欧阳宇是知道封顾的，不过他要比封顾大上几岁，所以平时并不一起玩，但是对封顾的事情却是略有耳闻。
原本听闻封家和建宁伯宋家在走的很近，似乎两家有结秦晋之好之意，只是后来不知为何便不了了之了，结合京中的传闻和洛水口中那所谓的倒霉蛋的说法，欧阳宇也差不多猜出其中原因。
就像洛水一般，明明身份尊贵，却也只能屈居灵山寺，只因当年方丈的一句批语。
方丈究竟是如何评价洛水以至于让他只能在灵山寺当一名俗家弟子，知道的人极少，可以说就那么几个人知道详情。
但是一定不会是好话便是了，至于洛水的身份，由于当时闹的动静不小，京中知道他身份的不算多，但那几家世族却是该知道的都知道。
恰好欧阳宇便出身于这样的世家。
否则他爱玩是爱玩，可也不是跟谁都能玩到一处去，之所以愿意来灵山寺，也只不过对象是洛水而已。
太子的态度摆的很明显，甚至皇上皇后因为对洛水有那么一份亏欠在，对他也是极为包容，可以说，只要洛水不去作死的造反或者是危害朝堂，他便可以一生无忧。
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孩子，再是不肖心中也自有一杆秤，出发点都是为了自己家族，这一点割舍不掉。
封顾也发现了欧阳宇，他毕竟小上几岁，便上前问好，“欧阳兄，幸会！”
欧阳宇笑着还礼，“幸会，幸会，封弟若是觉得一人无聊，可以到后山慈幼堂旁边的院子找我。”
封顾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不过看洛水那神神秘秘的模样，他心中也起了兴致，闻言便点点头，“正有此意。”
洛水一看他们话题转开，生怕封顾再想起刚才的事情，便立刻积极的带路，“走，走，我带你过去。”
封顾看了他一眼，眼神凉凉的，洛水倒是不怕他，就是觉得吧背后说人被人抓包了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他别的没多说，只是抱怨有个倒霉蛋要住在寺庙里，他得陪着当个引导人，并没有把方丈的批语告诉旁人。
这话毕竟不好听，说出去毁的便是封顾的名声，这一点洛水还是知道轻重的。
可即使如此，他到底是理亏，便难免的心虚，因此对着封顾笑的十足的讨好。
欧阳宇三人在后面看着好笑，难怪洛水能够在这一带混的风生水起，就这机灵劲，确实少见。
到得他们临时小院之后，欧阳宇立刻便作为主人招待了封顾，他随身带着小厮，端茶倒水之类的活计便直接交予他。
封顾自从进了这个院子便开始不动声色的打量，想要从蛛丝马迹中推断出他们究竟是在作什么，发觉除了生活气息比较浓郁之外，去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因此更加好奇。
只是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心中好奇面上却一派淡然，很是端得住。
欧阳宇只是随和的笑笑，看了洛水一眼，见他一脸放松惬意的指挥着小厮给他拿点心，便明白既然带了封顾过来便没有要隐瞒他的意思。
于是他不等封顾询问便直接把他们的打算说了一遍，他讲的可要比洛水刚开始一拍脑门决定下来的时候详细的多，让人一听就十分的靠谱。
封顾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能实现，只是，说白了这还是戏子，戏子属于下九流，洛水怎会想着做这样的事情？
他转头看了洛水一眼，洛水这会儿喝茶吃点心一脸享受，这还是个孩子，然后便蹙眉看向欧阳宇，洛水是个孩子想一出是一出，怎的他竟也跟着胡闹起来？
欧阳宇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笑着道：“你不觉得很有意思么？”
有意思？就是为了这个？封顾有些无语，又看向李弘一和季叔同，“你们也觉得有意思？”
李弘一点头，“确实有那么点意思。”而且为了赚取生活费，他平时也没少动笔写东西，有时候手头实在是紧的时候也写过烂俗的话本子，与这个没甚区别。
季叔同同样的理由，有没有意思他不管，最开始答应也是因为是洛水提出来的，而他正借住在灵山寺，后来洛水又是提供住宿又是提供钱财的，他便再是没什么话可说了。
左右在不耽误温书的情况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还是十分乐意的，而且无论是李弘一还是欧阳宇于学问上都高出他一截，随便指点两下也让他受益良多，这简直是意外的惊喜。
只是写个话本子，又有什么办不到的。
至于说的扮演出来的事情，那便不归他来管了，他只是负责写，写出洛水满意的东西便是。
洛水此时插嘴问了一句，“你有什么不满么？”明显不满的人是他自己。
封顾面容严肃，“若是为了好玩你自己私底下玩玩便是。”意思就是不要到外面去现。
“怎么？你觉得这事儿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封顾蹙眉，“戏子下九流，到底上不得台面。”
他今天真的算话多的了，耐着心思给洛水讲解，可惜洛水一点都不领情，不屑的嗤笑一声，“那些乞丐连生存都无法保证，你告诉我到底哪一个更高贵？”
自古笑贫不笑娼，便是这个道理，一切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生存下来的基础之上，可是还有太多人连生存都困难，又有什么资格去说什么戏子下九流之言？
洛水说完不等封顾回话，接着道：“我的身份也高贵，可我现在不还是一样在灵山寺当和尚？”看向封顾继续笑着道，“为了什么？为了活着！”
这话题便沉重了，封顾一时间失去了所有的语言能力，欧阳宇也收起面上的笑容，变的严肃起来，内心不是没有震动的，洛水他才五岁便知道他待在灵山寺是为了活着！
这是洛水在外人面前第一次承认自己的身份，却是这样一个沉重的话题。
就在旁人都还在为之感到压抑沉重之时，造成这一切的洛水竟然已经笑嘻嘻的拉着李弘一去给他烤鱼吃，“我们到慈幼堂的鱼塘里去抓鱼，多抓几条，我就吃一条，剩下的都是你的如何？”
李弘一之前到处跑便学会了一手绝活，那便是他做的烤鱼和烤肉十分的美味，洛水无意间吃了一次自此便对其念念不忘，逮着机会便缠着他给自己烤鱼吃。
所幸李弘一也不反感自己动手，总是能让他如愿，这一次也不例外，果然洛水欢呼一声，立刻招呼着去抓鱼。
欧阳宇和封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不过封顾倒是不再说什么下九流之类的话语了。
他一出生便养尊处优，没有经历过任何苦日子，很难去理解那些穷人的生活，乞丐在他的印象里便只是肮脏的代名词而已，是令人不喜的存在。
他还没到去思考这种现象存在的背后原因和种种心酸时候，今天是被洛水给上了一课。
若说缺钱其实洛水压根就不缺，即使待在灵山寺他依旧可以衣食无忧一生，有人宠着，疼着，有人在背后撑腰，还有人给送吃食送衣裳甚至是送银子，他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做。
可是他还是在积极的想法子，为的是什么？慈幼堂里的孩子还有那些不如慈幼堂里的孩子们，他几乎是把这些人当成自己的责任一般对待，为了让他们将来生活更好费尽心思。
看着忙活着让人又是拿小桶又是拿舀子的洛水，封顾一时情绪难辨，他其实觉得自己看不懂洛水，你看他现在这幅模样便是十足的孩子气，可有时候又成熟的让人忽略他的年纪。
难不成这就是他滞留灵山寺的主要原因？可这如何看都是好的，为何还会被困于此呢？
简直百思不得其解，突然很好奇，当年方丈对洛水的批语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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