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索然无味

    进入高中之后, 每周一个小测，每月一个小考，对于启星的学生来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甚至比起期末考试来说，期中考试作为学期未结业的考试，考试范围十分有限，档次可能还要降一点。

    但这一次的期中考试，整个高二学年组氛围却很不一样。

    从进入考场开始, 整个教学楼笼罩着一股压抑的氛围，而这压抑就如凝冰的水面，谁都能感受到冰面下的暗流汹涌。

    好像没人在意十三班的名字会不会回到总榜之中，又好像所有人都在意。

    期中考试的考场是按照上次考试的排名分配的, 考试期间，十三班走廊里的三间空教室也会被利用起来, 作为十四、十五、十六考场。而十三班的教室因为要作为考场, 也要暂时空出来。这种时候，班主任和生活委员都会提醒同学收好私人用品, 以免丢失。

    十三班因为上次集体缺考，几乎全员被排在十六考场, 只有周琅因为情况特殊, 破例被排在了十五考场。

    早上十三班有人习惯性地走到自己班级, 却发现教室里坐得全是不认识的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走错了考场。只是离开的时候心里却颇不是滋味, 尤其是看到了在本班监考的宋小葵以后, 虽然只是那一瞬间, 但是就好像老师被抢走了似的。

    明明教室也是他们的, 班主任也是他们的, 他们却只能灰溜溜的路过，连进去考试的资格都没有。

    等十六考场的监考老师一来，就见室内安安静静的，居然没有一点吵闹喧哗，她想起最近校园里流传的“十三班背水一战”，原本还不相信，亲眼见了，不由也对这个班的孩子有些改观。

    于是本不该多话的监考老师在发卷的时候，破天荒地说了一句，“别紧张，好好考就行了。”

    教室里是沙沙的写字声，试卷翻阅的声音，自动笔按动的声音当最后一声交卷铃声传来，整个校园几乎都同时松了口气。

    十六考场所有人抬起头来，眼神中都表达着一个意思终于结束了。

    考试日当天没有晚自习，但是考试结束后要回到班级整理桌椅，十三班的学生因为距离自己班级最近，几乎交完卷就等在了走廊。宋小葵刚刚收完试卷，一边组织考场人员有序退出，一边熟练地装订纸张。

    她略微低着头，一抹碎发顺着耳际滑下，衬得逆光的侧脸更加美好。偶尔有考生离场时和她招呼，她也笑着回应。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的鲍一嘀咕，“笑什么啊，又不是她的学生。”

    燕泽也看得不顺眼，“就是，问什么好，又不是他们老师。德性，看我们班主任好看就使劲儿，一副没见识的样子”

    不就监一堂考吗我们可天天和宋小葵相处

    你们被她骂过吗被她打过吗被她关心过吗嘿，都没有吧。

    这可是我们十三班的班主任。

    “幼稚。”穆少寒白了他们俩一眼，突然把包往肩上一甩，阔步进了门。

    燕泽一怔，“寒哥，他们还没走”

    “站累了，”穆少寒回头瞥他，“我回我班级，为什么要等别人”

    说完，他和正要出门的一个男生肩膀不客气地撞了一下，他人高马大，纹丝不动，对面却被撞了个趔趄，正要发火，看见是穆少寒，顿时哑火，捡起书包灰溜溜地走了。

    周琅笑眯眯地摇摇头，也跟着走了进去，主动搬起自己的桌椅。

    正巧宋小葵订完试卷，看到门口探头探脑的燕泽等人，她脸上顿时绽放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你们回来了，快进来搬桌子吧，正好，利用这点时间，我们做个小结。”

    众人心中顿时一阵松快。

    看吧她对我们笑得都不一样，比对你们真多了

    刚经历了一场“战役”，崽子们明显都有些乏力，宋小葵也没说太多。叮嘱值日生把教室卫生整理好后，她就宣布了放学，然后匆匆忙忙去送试卷。

    十三班的学生们看着班主任居然这么轻易就放他们走，有一种幻梦的感觉。

    鲍一和燕泽面面相觑，“放学了”

    太阳都没下山呢，放学了

    燕泽也呆呆地，“是是吧，宋小葵说放学了。”

    大走廊传来其他班放学后的嬉笑声，至少在考完试的这个下午，学生们是轻松的。唯有十三班还在教室里排排坐，一个个脸上挂着茫然。

    其实两个月前他们比这放学还早，想几点来就几点来，想几点走就几点走，才不到两个月的工夫，他们居然已经养成了天不黑不离校的习惯。

    放学了啊，而且今天也没有作业，也没有晚自习，可以玩了吧

    “阿寒，出去玩吧叫上小琅，牛哥他们一起。”鲍一说。

    穆少寒一怔，点了点头，“你们决定。”

    “对，好好去玩玩，我感觉我都一个世纪没出去玩了，”燕泽站起来煽动气氛，“来来来，都说说，咱们去哪儿玩”

    龙亢亢突然站起来，拎起书包，“你们去吧，我不去了，没意思。”

    牛一凡兴致也不大，“下次吧，累了，嗨不起来。”

    “不好意思啊燕砸，下回吧，今天没心情。”

    “我想回家和我哥对对题，先走了。”

    “”

    大家三三两两地离开教室，走的时候脸上还有些忧心忡忡。到最后，除了三人组，就剩下了三排中央的周琅。

    少年回过头，一脸无辜地眨眨眼，“还玩吗去哪儿玩什么”

    一连三问直击燕泽内心。

    对啊，玩什么呢他也不知道啊心里记挂着考试成绩，看什么都心不在焉。

    怎么回事啊

    事都考完了，是死是活也都这样了，怎么就索然无味了呢

    教室里的四个人面面相觑，第一次面对自由的时间，不知所措。

    整个周末，十三班班级群跟开了全员禁言一样，没有一个人说话，不少人还以为自己把群屏蔽了。反而是校园网上，学生都在谈论这次的考试，尤其是高二板块，十分活跃打赌的，聊天的，还有在线对题的。因为话题太散，严重影响了版面整洁，管理员干脆单独开了一栋楼，把人都收拢进来。

    所以，成绩出了吗

    早出了，但一直没公布，ed大榜也没更新。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因为老师都休息了

    怎么这么慢啊，月考成绩不是秒出吗

    楼上你不懂，我们学校老师的功率只能应对十二个班的卷子，现在多出一个，所以要多出一个周期来。狗头jg

    隔壁五高的平均分出来了，402

    垃圾学校，400刚出头，也好意思跟我们考一样的卷子。

    好像是说这次的题出的有点偏，我姐六中的，六中考得也不理想。

    我感觉我这次也就400上下，搞不好要在我们班垫底

    网上议论纷纷，教研室里气氛也很紧张，各科的单科成绩已经出了，科任老师也都在加班加点的录入系统，等待最终的总分核算。

    而会议室里，十三班三大主科的老师和各班班主任集合在邢主任的办公室，宋小葵和宋思阳不愧是师徒两个，略显傲慢的表情如出一辙，连坐姿都十分相似。约翰逊一脸莫名，除了火箭班的王老师和姜哲，其他班的老师表情都不太好看。

    “邢主任，你再说一遍英语成绩第一是谁”

    “穆少寒。”约翰逊有些得意地说，“问主任干嘛，问我啊，我班的学生。”

    有个不太熟悉名字的老师问“这个穆少寒，是火箭班的吗”

    “不不不，这次不是，是十三班。”

    也就是说，火箭班丢了一个单科第一怪不得王老师一直不说话。

    “十三班啊”有人难免做他想，“成绩可靠吗十六考场的监考老师是谁有没有必要调监控”

    宋小葵脸色一沉，“调是可以，但是如果事实证明我学生的成绩没有人和问题，这位老师，你道歉吗”

    对方还是第一次和宋小葵接触，尴尬地撇了撇嘴，“宋老师，我就是说说。”

    说说也不行宋小葵冷哼。

    “真的没必要。他的语法还是我课间给他补的。口语能力更不用说了，放在伦敦都能给美国人当导游，语感好，读写能力提升快也很正常。”约翰逊说，“我说真的，禾小寒这个孩子，真的很不错，我还打算推荐他参加下学期的全市高中生英语演讲比赛。”

    宋小葵上一秒穆少寒，下一秒禾小寒。

    “好，就算穆少寒没问题，那这个巫月月又是怎么回事语文143，客观题只扣了2分，作文45十三班有这样的学生，怎么高一的时候从没听过。”八班的语文班主任问。

    “这个我来解答，”宋小葵站起来，自己的科目出了一个单科状元，连和人对线的时候都不怎么生气。她笑眯眯地道“巫月月有点特别，她上高中以来，作文一直是空的，所以你们没听过她很正常。你们可以翻她从前的卷子，客观题型准确率一直很高，其实我觉得这次那2分都不应该扣，批卷老师有点鸡蛋里挑骨头了。”

    说话的语文老师皱眉，“为什么以前不写作文总得有个理由吧”

    宋小葵双手抱胸，“只要成绩不作假，理由我们也可以不说吧”

    会议室里味一时十足。

    “呵呵。”一直沉默的火箭班班主任王老师突然笑了。

    见宋小葵看过来，他一抬手，“宋老师，你别误会，我不是来找茬的。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你们班周琅147分的数学成绩，想必是出自这一位小宋老师的妙手吧”

    周琅这个孩子他关注过，初中的时候数学就是强项科目，虽然高中一度陨落，但是这样的苗子落在宋思阳这样的考试型大神手里，短短四周恢复巅峰状态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毕竟是天才，和普通人一样的进度还叫什么天才。

    果然，宋思阳眼睛一亮，站了起来。

    他今天特意推了一个研讨会过来，就是为了这激动人心的一刻。

    “没错没错，的确是我。”宋思阳说，“其实这孩子的资质跟我一样，很普通，而且还和我一样，都不怎么喜欢数学。根据我的经验，像我们这样的人，再怎么努力，注定拿不到满分，真是很难过了。难为这位老师能理解我们，惭愧，惭愧啊”

    在座的老师除了宋小葵之外全体脸色一黑。

    会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