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
姜妫自己比温默更诧异，她摸上脸颊，触到湿润的液体，把手指移至眼前，直觉想去舔，教养却不允许她这么做。然而，从她脸颊上揩下来的，大概也只有眼泪了。
原来自己还会哭。
身前，他皱着眉宇，正在追问原因。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姜妫认为自己并没那么伤心，可眼泪怎么都刹不住，就像哭闹的小朋友，无人问津的时候会聪明地收起眼泪，有人劝着哄着反而更加来劲。
到后来，眼泪是真，伤心也成了真。
温默也是到今天才体会到何谓柔肠百转。
他认识的姜妫一向是克制冷静的，大笑从未，大哭更是从未，今天这一哭已属反常，问她，又不肯说。偏她连哭都是安静的，不发出丁点声音。
“是不喜欢这枚胸针？不喜欢那就扔了。”末了，他问不出因由，眼睛都不眨，直接扔掉那枚胸针。
姜妫头俯得低低的，忽地紧紧扒住他的手，潜台词无疑是让他别扔。
温默暗舒一口气，这招以退为进算是用对了。
“告诉我为什么哭，嗯？”她不肯抬头，他也不勉强，一双手包住她脸颊，拇指不厌其烦地揩抹。
姜妫依旧不肯说话，啪嗒啪嗒掉眼泪。
温默妥协，叹息着问：“那至少告诉我要怎么做，你才不哭。”
对面会说也就怪了。
手上的液体越积越多。
女人可真是拿水做的，不但能哭，还能滴水穿石。
温默无限感慨，这时候倒是稍稍理解周幽王为搏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也难怪林洋说，男人哄起女人的时候最没底线，什么心肝宝贝，什么小乖宝宝都来了，这招要是奏效，此刻他倒是愿意喊上两句，怕就怕引起她的不适。
他搬过她的脑袋，让她靠在他肩上，至少还哭得舒服些，一只手轻抚她的长发，他在她耳边低语：“别哭了。你一哭，我章法全乱。”
不知他的错觉与否，这句话后，漓漓拉拉掉落的速度慢了不少。
视线扫到近在咫尺绯红的耳朵，可爱得要命，他不由侧了下头，轻轻触吻，辗转至耳垂、鬓角，心头火热，覆在她发上的手缓缓下移，正欲端起她的下颚去吻她眼角，听到她模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句。
“什么？”
姜妫吸吸鼻子，鼻音极浓地说了六个字：“我想吃麦芽糖。”
温默微怔，倒不是为了莫名其妙的麦芽糖，而是“想”字。
这个字，代表了主观意愿与诉求，在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情绪的分享，他甚至可以自作多情地往下挖掘，这还代表了她对他的依赖。
“好，我去买。”他应得不假思索，即便这些年他待在D市的时间屈指可数，压根不晓得这个点要上哪去买。
她这般带着哭腔与他说话，就是要星星，他还不得色令智昏地拿张梯/子来，保不准还会边爬边问她：你再看看，旁边的月亮要不要？
“除了麦芽糖，还有其他想吃的？”他问得周全。
姜妫晃了晃脑袋。
“那你在这等，我尽快回来。”
他松开她，还不及迈步，一只手扯住他的衣袖。
视线内一颗毛茸茸的发顶，连声也是糯糯的，“不好停车。”
言下之意，是让他把她捎带上。
温默目光一闪，不论此时她表现出的黏乎是否出于对他的依赖，都足够叫他忘乎所以了。
他心下划过一丝浪漫，反握住她的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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