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你们现在就走?不钓了吗?”大柱子问出了大家的心声,一个个都看了过去。

    “鱼也不多,不钓了。”时安随口回了句,便跟时老大咬起耳朵。

    “大哥,我刚才好像看见石螺了,咱们往石头多的溪水去看看。”就在他起身的时候不经意的一眼发现的。

    时老大神色一怔,不忘小声嘀咕,“那是啥?”

    “能吃的,咱们先找找看多不多。”到时炒了往外卖,也是一道可口的小菜,但还需要沈氏掌勺。

    先不提困难,找到石螺再说。

    两个人说话故意放低了音量,惹得旁人越发心痒想知道在说什么,可到底没人出头询问,便只能看着他们走了。

    绕出了众人的视线,两人走到了一处石涧,清澈的溪水潺潺而流,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让时安有种误入热带雨林的错觉。

    他深呼吸了一口,感觉肺都清凉了不少。

    “安哥儿,你说的石螺长什么样?”时老大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并不觉得空气有什么新鲜的,他只好奇那个石螺是什么。

    时安不再贪婪清新的空气,弯下腰就扒拉石头,果然看见了石螺。

    他捡起一个石螺递给时老大,“就是这个,能清肝明目清热泻火,放点辣子炒了,鲜美无比。”

    不用仔细瞧,时老大几乎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不是山坑螺吗?这东西也没多点肉,没人吃,就小孩儿会拣回去当零嘴吃。”

    “试试吧,能卖得出去的话,也算是你们家的一个进项。”这点小钱,一来时安看不上眼,二来也不想和时老大过多的计较。

    “成,反正也是无本的买卖,就试试。”况且他听时安说用辣子炒,说不定味道不错。至于时安的另一番话自动过滤了。

    说着,时老大便开始动手拣石螺。

    时安也趁着这个时候和时老大说清楚价钱分配的问题,开口就是五五分,时老大却觉得给自己分的太多,他只出个力,怎么能分那么多,所以坚持只要分个三就好。

    时安也不勉强,原本打算五五分后,卖鱼的钱先不分。现在他硬要三七开,索性便把今天赚到的铜钱分给了时老大。

    时老大眼眶发热的收好了钱,更加卖力的拣石螺。

    石螺无人问津,在石涧里简直是泛滥成灾,有的个头都不小。时安只留下大的,小的又放了回去。看了看快满一桶的石螺,时安表示今天可以了。

    桶里放了水,一晚上也没问题。不过得先炒点尝尝味。

    看来今天还得借用赵树家的灶间,正好那些鱼和石螺可以暂放在他家,也得让时老大帮忙做个鸡棚。

    时老大一听要去赵树家,眼神复杂的看着时安,踌躇了半晌,嘴笨的才蹦了三个字,“你和他……”

    “不管我和赵树将来会怎么样,目前他是最好的借口。”时安也不想和时老大解释太多,说多没用。

    时老大默默的叹了口气,自觉的拎起了水桶,没再说话。

    走到赵树家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晌午了。

    早上在县城吃的几个包子当时是顶饿,可现在饥肠辘辘的饿得时安一阵阵的难受,对于习惯吃三顿饭的人来说还不能适应。

    所以当从房屋里传出饭菜香味的时候,时安连着吞了好几个口水,肚子打了一连串的鼓。

    不是故意,也绝对是有意的。

    时安坏心眼的想着,抬手敲向了门,却一下开了。

    时安也没多想,抬脚就走了进去,“赵树,你家门没关,我进来了啊。”

    话是这么说,主人家没露面,他也只能止步于院子,让时老大把水桶放下,挑出了一条鱼,让他带回去算是交差。另外还让他把莲花她们叫过来。

    时老大应了一声,拿着鱼就走了。

    这时,灶间里锅铲碰撞的声响嘎然而止,从灶间里走出来一个体态丰盈的女子。

    女人姣好的五官,看到时安时,柳叶弯眉立时蹙了起来。

    “安哥儿?你来这里做什么?”

    时安盯着女人看了好一会儿,才从记忆里搜刮出一个蔡小寡妇的名字。

    “赵树不在家?”

    蔡寡妇警惕的看着时安,眼中的敌意渐浓,“不在,你一个未出阁的哥儿,还是少往单身男子家中走动的好。”

    时安皮笑肉不笑的应承,“小嫂子说的极是,时安受教。”

    话是这么说,可他并没有抬脚走人的意思。

    蔡寡妇的脸色刷地就阴了下来,“那你还不走?”

    “小嫂子自忙就是了,不必理会我。”时安就没想和个女人计较,互不耽误不就完了吗,他又没碍着她做饭。

    可蔡寡妇不这么想,一开口就是牙尖嘴利,“赵树不在,我算是帮着看家,你突然闯进来就是没理,还死赖着不走,你娘就是这么教你做人的?”

    时安不怒不恼反而露出了几分笑意,“小嫂子算卦先生吗?居然都被你说中了。”

    被时安这么一笑,蔡寡妇的脸面登时有点挂不住,张口就秃噜了一句,“你怎地没脸没皮,像滚刀肉似的,难怪张郎都不要你,得亏你不是女人,不然我们女人都一块丢脸。”

    蔡寡妇还没发觉自己说了什么,时安听了眸色却是一变。

    前身和张猎户的事,村里几乎没人知道。眼前的蔡寡妇却知道,不是家里碎嘴的宋氏,那只能是张猎户那边露得风。

    人人都称他为张猎户,而她开口就是张郎,噗,好名!

    时安忍着喷笑的冲动,别有深意的哦了一声,看向她的眼神晦涩难懂,却又令人引发深意,蔡寡妇冷不丁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眼神微闪,像是刻意为了掩饰什么,当即恼羞成怒,指着时安的鼻子,骂起来。

    “瘪du子,快滚,弄脏了地儿,我用皂角都洗不干净。”

    这是被人戳中了痛脚,气急败坏了。

    而时安彻底笑出了声,连连摆手,这下更是惹怒了人,仿佛火上浇油一般,蔡寡妇一蹦三跳的就要去扯时安的头发,来套泼妇挠。

    时安轻巧的往后一躲,撞了一堵宽厚的胸膛,嗯,还是硬邦邦的,稍微一吸气,能清楚的闻到源自他身上的硫磺味,不刺鼻,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好闻,时安如实想着,胸膛的主人自胸腔内发出了轰鸣般的声音。

    “你叫谁滚?”

    扑了个空的蔡寡妇,手抓来不及收回,看清来人后,一下怔住了,表情瞬间变得骇然。

    她哆哆嗦嗦的连连后退了两步,欠着身子,头都没敢抬,“是,是时安,您不在家的时候,他突然闯进来,我就……”

    “你就让他滚?还想动手?”

    蔡寡妇连吞了好几口口水,战战兢兢的答道:“您说过,不经您的允许,不……”

    “他除外,你现在可以滚了。”

    乍一听,蔡寡妇刚想循规蹈矩的说是,可后一句,直接让她傻眼了。

    她猛然抬头,恰巧看见盛景龙眼中一闪而过的寒芒,吓得一个哆嗦,不敢再吱声,连忙低下头,疾步跑走了。

    时安刚哎了一声,人已经跑出了他的视线以外。

    能做饭的大厨就这么被吓走了吗?

    时安抬眼冲着罪魁祸首就不怎么善良了,他根本就忘了,自个儿此时还靠在人家的怀里。

    “她是你雇的厨娘吧,午饭都不知道做没做好,你咋就把人给吓跑了。”重点是,他还想要借她给炒个菜。

    盛景龙英朗的浓眉渐渐舒展,黑眸里的碎冰却没能立马融化,残存着的凉意扫着有些气恼的时安,瞧他还没发觉自己所处的位置,还傻乎乎的质问他,颇觉好笑。

    “我刚才不是在为你出头?”

    “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以后劳烦您别出手了。”时安扶额,也不知道不是当过兵,都自带一身的煞气,见谁杀谁。要不是他底子硬,这会儿也得吓得屁滚尿流,哈,那是不可能的。

    “你确定你要一直靠着我说话?”虽然,他并不怎么介意。

    时安:?

    在盛景龙眼神的示意下,时安这才惊觉自己干了什么蠢事,慌得一批的弹跳起来,手忙脚乱的顾左右而言他。

    他厚脸皮的龇牙,“还有大厨可用吗?再找一个来炒个菜呗。”

    “昨天借灶,今天借人,明天你又想借什么?”盛景龙好整以暇的眸子里荡着明显的波纹。

    “借地养鸡。”时安借坡下驴,顺势就指向了昨天看好的西北角,原本空空的角落,此时已经搭建好了一个鸡棚。

    时安惊讶的舌头都打结了,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盛景龙,“你叫人做的?”

    “你可以直接说谢谢,我想我受得起。”盛景龙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表情可以在短短的时间内生出这许多变化来,饶是唱曲子的戏子都没他这般生动有趣。

    他的唇角不由得勾起,漆黑的眸子里星光点点。

    “不是,你怎么……”时安长吐了口气,缓了下情绪,“谢谢你了。”他本就不是太纠结的人,人家好心,他再翻脸指责他多事,那成什么了。

    “恩,勉强接受。”盛景龙端起施舍般的架势,却对着空气来了一句,“再找个会做饭的来。”

    时安眨巴眨巴眼,左顾右盼的张望了好一会儿,愣是没看见半个人影,“你在跟谁说话?”

    “你猜!”盛景龙忽地凑近,露出一脸鬼魅莫测的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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