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这一次后遗症, 元景烁休息了大半个月,才吸收掉从封禁中满溢出来的灵气。

    这个速度比林然估计得快不少,林然以为他怎么也需要两三个月,到底还是小觑了龙傲天的实力。

    林然敲门进去, 元景烁正坐在床边喝酒, 只披着中衣, 一只手臂支着膝盖, 两条大长腿伸着,靴子就差蹬到桌边, 那嚣张的, 这屋子都快装不下他似的。

    “不是你烧得难受的时候了, 还喝酒。”

    元景烁之前烧得厉害, 体温高得把衣服都给生生烧着, 现在好不容易下去些就开始作。

    元景烁懒洋洋说“已经好了。”

    林然当没听见, 对他摊开手, 弯了弯手指。

    元景烁沉默了一下, 猛地仰头闷一大口,然后把酒壶放她手心。

    林然“每次都这样, 你幼稚不幼稚。”

    元景烁抹掉唇角的酒迹,咧嘴笑出亮森森的白牙。

    林然无语把酒壶放到一边,把旁边架子上的外衫甩给他“把衣服穿好, 一会儿云师兄该来看你了,衣衫不整的像什么样子。”

    元景烁懒洋洋披上外衫,听她絮叨个不停,忽然哼笑“你真是给我当老妈子当上瘾了。”

    林然黑线“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元景烁没有说话, 只站起来, 几步走到她面前, 慢慢俯下身。

    林然往后退,眼神渐渐警惕“怎么着,你现在都会打人了”

    元景烁手撑在她两侧,头越来越低,几乎与她贴面,似笑非笑睨着她,手慢慢伸到她腰后抽出一条腰封。

    “你挡着我路了。”

    他慢条斯理把腰封系上,眼尾睃了她一眼,转身施施然出去了。

    “”林然一脸懵逼望着他的背影,这是烧了几天,给脑子也烧坏了

    元景烁跨出门槛,一抬头,粉衣的兔妖迎面轻快走来,看见他,眼神有一瞬异色,转眼化为甜甜的笑容“元大哥你终于出来了,是身体终于恢复好了吗”

    元景烁“嗯”一声。

    “这真是太好了。”小月笑嘻嘻“小月担心坏了哎呀,我得赶快去告诉然姐姐这个好消”

    她蹦蹦跳跳就要越过他,却被一只坚实的手臂拦住。

    “我记得,那时在小村落你说过,你要回金都。”

    小月意识到什么,眼神闪烁,怯生生“元大”

    “现在已经到金都了。”

    元景烁仰了仰下巴,语气随意,姿态却戏谑冷漠“你也该走了。”

    林然突然听见泣声,走出去正看见元景烁和小月对峙,小月正对着她,揉着红通通的眼睛,泣声说“元大哥你是要轰小月走吗”

    但凡一个男人,面对这么一个梨花带雨的娇怯美人,无论真心假意怎么也会委婉点。

    可元景烁毫不犹豫“是。”

    小月“”

    “今天就走。”

    元景烁冷酷无情“前些日子是我没工夫,今天你想走不想走都得走”

    小月眼眶一下子红了,真真的泫然若泣,咬住唇,目光越过他委屈地投向门边的林然“然姐姐”

    林然很惊讶“是什么给你的错觉我会给你说话”

    小月“”

    林然一脸遗憾“别看我,没结果。”

    小月脸皮抽跳一下。

    “别墨迹,要么说个地方送你过去。”

    元景烁抱住手臂,刀鞘轻晃撞在腰封铁壳花纹上一声铮响,衬得他神色愈发冷漠不耐“要么你现在就滚。”

    小月盯着他半响,抬起头,看向林然。

    林然本以为她不会说。

    但出乎意料的,小月看了她一会儿,唇角慢慢翘起来。

    “好啊。”

    奇异的眼波流转,她突然咯咯笑,清脆道“元大哥,然姐姐,你们听说过小楼西吗”

    “小楼西”

    云长清看向旁边懦懦低头的小月,露出诧异的神色“她来自那里吗”

    林然好奇“那是什么地方,很有名吗”

    “当然有名。”云长清笑“慕夏清云几度秋,金都烟柳小西楼,这是金都久传的谚语,其中的小西楼便指的是小楼西。”

    林然肃然起敬“那真是很厉害,是酒楼吗是哪家宅子还是什么景点我们可以去拜访吗”

    “呃”

    云长清这下有点迟疑“也算是酒楼,只是”

    他看着面前眼睛一下子闪亮亮的姑娘,有点难言,用词很含蓄“但那个地方,也是供人寻欢作乐”

    元景烁冷不丁说“青楼”

    云长清无奈点头,又道“其实不至于,没那么乱,但也终归算个风月之地。”

    元景烁没说话,转头看向林然,云长清也看向林然,连小月也抬起头,幽幽盯着林然。

    “哈哈哈。”天一突然哈哈大笑“说个笑话,他们以为你没去过青楼。”

    林然“”

    “快用事实打他们的脸。”

    天一嚣张叉腰“这是瞧不起谁快告诉他们,你逛青楼的时候他们还在娘胎里呢什么春风楼怡红院南风馆白马会所你哪个没见识过,古代未来前世今生你林然才是逛花楼的祖宗”

    林然觉得天一是想让她屎。

    林然默默把核桃塞袖子里,一脸严肃地点点头“不用顾忌我,这点风雨我扛得住。”

    元景烁斜眼瞅她“你很兴奋”

    林然赶紧把激动竖起的呆毛压下去“没有没有,我平静,我死水般平静。”

    天一蹲袖子里呵呵哒,这是死水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元景烁信才有鬼,他剜着林然的眼神越来越凶,林然赶紧站起来“我们走吧,其他的不要紧,赶紧把小月送去见她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小月赶紧软软张嘴“其实我”

    林然“闭嘴,我们好人团说话,坏兔兔没有发言权。”

    小月“”

    云长清忍俊不禁,也站起来,倒也爽快“既然你没有心结,那就去吧,来一趟看看金都繁华也是不虚此行。”

    兽车驶出偏僻的小巷并入主街,刹那豁然开朗。

    林然掀开掀开帘子往外走,只见高楼云立、九道辇路重重交织,一路翠幕烟柳画桥,两街参差市列珠玑,到处都是修士和法器的灵光,各式的代步坐骑、车队穿流如梭,偶尔头顶有立着赫赫家徽的恢弘兽车破空驶过,激起人群细浪般碎而艳羡的议论。

    林然很是惊艳。

    她回头笑“我以为华阳城已经很繁华了,没想到金都竟然更美。”

    元景烁端着一小觞酒慢慢喝,云长清笑“九州城池列罗,受凡人界的影响很大,比三山九门那些清修宗门多了许多烟火气,你可以常住些日子,好好玩一阵。”

    林然连连点头,元景烁听着那一声“常住”,神色渐渐淡漠,望着窗外,仰头将酒水一饮而尽。

    兽车七拐八拐,行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抵达那传说中的小楼西。

    林然下了车,望见一座足有十八九层的小高楼,翘角皆是飞檐、雕梁尽是画柱,并亭台水榭缦回,斜斜坐落在长堤旁,仿佛一位慵起娇媚斜倚春榻的少女,只望一眼便是道不尽的风流多情。

    高楼前车流如梭,云家侍从牵着兽车离开,云长清带着他们走进去。

    刚一进去,便有靡靡丝竹入耳,只见白玉为地、金柏为梁,长梯回旋而上,最妙的是整座大楼中间竟被生生铸空,以深紫色的深海晶魄雕铸成一朵巨大的盛放的花,一时认不出是什么花,只是蔚为瑰丽震撼。

    有姿容柔美的侍女莲步而来,盈盈福身,云长清身边的侍从出示云家少主令牌,侍女一愣,神色愈发娇丽恭敬。

    云长清道“我这里有一位从你们小楼西走丢的姑娘,机缘巧合送了回来,可否请你们罗夫人来叙一会儿话。”说着他点了点小月。

    侍女抬头,看见小月,眼神很茫然。

    林然问小月“你不认识她”

    小月一进来,望着四周眼神幽然,一手轻抚着绘着天女飞仙的雕柱,闻言抿着嘴巴笑“然姐姐,小楼西有许多许多的姑娘、每天的人都不一样,我怎么可能都认识啊。”

    “奴家确实是新来的,不认识这位姐姐。”

    侍女也不怯场,姿态亭亭大方,脆声道“禀几位公子小姐,实在不巧,夫人出去了,奴家这便着人传书回禀夫人,可否请几位小坐一二、待尝一尝我小楼西的美味,酒足饭饱了,夫人也就回来了。”

    云长清征询望向他们。

    元景烁看一眼林然,见她状似一本正经、可小眼神却悄咪往四周飘的样子,暗自冷笑一声,对云长清点点头“就在这儿吃吧。”

    云长清点点头,对侍女道“我们有女客,选个清净的地方。”

    侍女盈盈“是。”

    侍女引着他们上了楼,一路金玉栏柱,地上满铺着绘攀枝花纹的柔软地毯,不时有姿容妍丽的曼妙少女结伴亭亭而过,柔柔福身,彩袖翩飞,意外的并不显轻浮低俗,反而有一种倒入无边富贵暖香窝的怡然闲适。

    他们路过一层时,恰逢长廊对面的包阁屏风门半开,更醉人的暖香和着酒香飘出来,抚琴声丝缕,是男子阔论高弹的推盏声间或女儿家轻灵的娇笑。

    忽然,那谈笑声戛然而止,骤响起一个女子惊恐地惊呼“岳少爷不要”

    醉醺醺的男声粗鲁大吼“什么不要小贱人爷看上你是你、你的福分走跟跟爷走”

    “奴家不卖身的,求少爷别”

    “爷说要就要爷现在就嗝”

    “哎呦少爷”

    “岳少爷喝多了,快拦一拦。”

    “啊贱人竟敢咬我”

    伴随着巨大一道巴掌声,屏风门被生生撞开,一个娇若扶柳衣衫不整的少女跌出来,她双目含泪,脸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紧跟着一个满脸熏醉衣衫凌乱的华服年轻男子撞出来,手背有一个小小的咬痕。

    他似怒不可遏,满眼狰狞就要去掐少女的脖子,那属于金丹期的力道爆出来,这少女哪还能活。

    “救命,求求公子救我。”

    少女恐惧地往后缩,正好拽住离得最近的元景烁的衣角,哭得梨花带雨。

    林然几人皱了皱眉,元景烁弯腰拎着她衣领往后一拽,正避过华服男子那一抓,下一刻云长清的几个亲卫已经上前正拦住华服男子。

    “什么东西也敢拦爷”

    唾手可得的美人被拉走,华服男子勃然大怒,一掌拍向为首的亲卫,亲卫长直接折过他的手臂把他反扣在地上“啊”

    华服男子一声惨叫,怒吼着威胁“找死找死你们知道爷是谁爷要统统弄死你们”

    屋里的宾客和侍从跑出来,看见这一幕正要大怒,就听淡淡一声“岳少爷好大的威风,看来这金都我属实不该进,一不小心被夏侯家的公子弄死,怕不是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找不见。”

    众人抬头,见几个年轻男女站在回廊边,月白长衫的青年在侍从簇拥中缓步而出,一双温柔俊秀的眼睛敛着几分冷意看来。

    众人大惊“云公子”

    夏侯岳的侍从瞬间慌了神,赶紧跑到还在叫嚣的夏侯岳身边,哭丧着脸低声说“少爷少爷快别说了那是云家少主啊”

    “什么云云家少主云长清”

    夏侯岳迷迷糊糊还要骂,听见那声少主就是一个激灵。

    慕容夏侯与云家共治燕州,云家实力比他夏侯家还胜过几分,他虽然是夏侯家嫡支少爷,但云家少主那可是正儿八经未来的云家家主,若按人间界算,那就是一人之下的太子

    夏侯岳睁开眼,但当看见居高临下冷望着自己的云长清时,酒瞬间醒了大半,升起怯意。

    真的是他

    云长清淡淡道“岳少爷酒醒得倒早,否则我便要着人好好为你清醒一下。”

    夏侯岳脸瞬间涨红,本来的那点悔意瞬间被愤怒取代,大声叫嚣“你敢我就是说说怎么了我可是夏侯家的嫡少爷,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看我爹找你算账”

    林然顿时很怀疑这位夏侯少爷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这个时候还敢挑衅,这是生怕不被打死吗

    云长清一皱眉,云家亲卫立刻压着夏侯岳的脸狠很往地上撞,夏侯岳瞬间被撞得额角冒血,他大声惨叫,只听见云长清冷静的声音“好啊,我就等着夏侯家主上门,看看夏侯家是怎么为他们那公然辱没我云家的岳少爷讨回公道。”

    旁边众人都看傻了,夏侯岳的怒骂从一开始的尖锐很快降低,哭嚎求饶“放开我别打了放开我我错了云公子我错了”

    亲卫望向云长清,云长微微颔首,他们这才松开手,夏侯家的侍从赶紧把夏侯岳扶起来。

    夏侯岳被撞得晕头转向,也不敢看云长清,刚颤颤巍巍站起来,对面屏风门却也被推开,几个风姿各异的年轻人走出来,为首一个娃娃脸倚着门栏戏谑笑道“呦,这不是岳少爷,怎么满脑袋的血,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啊。”

    夏侯岳脸色大变,眼神怨毒“荣翰你找死”他想都不想指向侍从“你去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众人都沉默了。

    这是怎样一个绝世傻逼啊

    夏侯侍从惶恐跪下“少爷城中不可杀人啊”

    夏侯岳借酒壮胆,大惩威风要把刚才丢的脸抢回来“你敢不听我嘭”

    云家亲卫长冷不丁在夏侯岳后颈狠拍了一掌,夏侯岳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少爷”夏侯侍从大惊,赶紧去探夏侯岳的鼻息,见呼吸尚稳、只是晕过去才松一口气,云长清冷冷说“带着他滚请你们夏侯家以后把人看严点,夏侯家主若有不满尽管来我云府找我兴师问罪,我云长清必定好生接待。”

    夏侯家侍从满头冷汗,根本敢言语,唯唯诺诺搀着夏侯岳走了,那一屋子的宾客见状,鸟悄着就散了。

    对面那包阁的几人对视,神色各异,为首的娃娃脸青年一挑眉,拱手“幽州荣翰。”

    幽州荣家是大族,这年轻人已有金丹后期修为,一身内劲暗含威势,可见资质不俗。

    云长清颔首“燕州云长清,一时起口角声音大了些,扰了诸位的兴致,实在歉意。”

    “客气了,怎么也轮不到云少主道歉,少主行事决断,让我们佩服。”

    荣翰说话很爽快“得了,我们吃酒去了,云少主有缘再见。”

    云长清微微一笑,荣翰随意瞟一眼云长清身后的元景烁和戴着帷帽的林然小月,不在意地收回目光就转身走了。

    小楼西的管事这才匆匆赶来,感激地对云长清一个劲儿弯腰道谢,云长清摆摆手,小楼西的其他侍女过来,围住那还在泣诉的姑娘轻声安慰,那少女抽噎着抬起头,一双水眸格外含情深深望了望元景烁,折腰行了一礼,才掩面小步跑了。

    那管事亲自引着他们一众人上楼,殷切备至,云长清走着走着,忽然对元景烁笑“他们都只顾捧着我,不将你放在眼里,你可生气”

    元景烁正懒洋洋望着四周“可是你把我放在眼里。”

    云长清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愣了愣,随即忍俊不禁“你是在夸我慧眼识珠。”

    元景烁也笑,却摇头“不是,遇见云兄你,是我很幸运。”

    云长清没想他能这么说。

    他望着这个看似桀骜狂妄的少年,看见他明亮昂扬的眼睛,那里面有着他已经很少见的、一腔极赤诚纯粹的意气。

    云长清默了默,缓缓敛起神色“某不才,只是你既然叫我这一声兄长,我定不会负你。”

    元景烁“景烁亦是。”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起来。

    管事推开屏风门,他们走进去,这是间极清雅的房室,墙上垂挂着素绢纱画,墙角几簇竹枝,并小溪绕屋流觞,窗棱半开,有含着水汽的清风拂进,吹得鲛珠串帘轻灵作响。

    几人落座,小月主动跪坐在元景烁身后,林然瞅了瞅她,她无辜眨了眨眼,满脸柔情望着元景烁的背影,眼波就差能滴出水来。

    林然“”真爱,行趴。

    管事过来恭声问忌口,云长清道“小楼西的菜肴是金都一绝,没有菜单,都是厨师根据最新鲜的食材做。”

    管事笑着点头,问过忌口后,就亲自下去招待酒菜。

    房间重新安静,云长清渐渐闲适下来,才有功夫细致解释“刚才那人叫夏侯岳,是夏侯家主的小儿子,因为是老来得子很是受宠,给宠得冲动暴躁,我这次让人把他拖回去,夏侯家主觉得失了面子,应该会收拾他安分一阵至于那些隔壁包阁的年轻人,该是其他州来游历的,小楼西很有名声,被许多人视为风雅之地,三教九流大大小小的宴席都爱聚在小楼西。”

    元景烁听得认真,他知道云长清是在助他迅速熟悉金都的情况。

    他们说话,林然搭着胳膊望向窗外,望见一片浩荡迤逦的亭台楼阁、大街小巷如织交错在大片高低不一的建筑群中,赫然屹立出一座高耸入云的高塔。

    那塔很尖、很高,通体是幽幽浓黑,突兀伫立在那里,像一根黑色的尖刺撕开满城繁华盛景,竟莫名给人种惊心动魄之感。

    林然好奇指了指“那是什么塔。”

    云长清望去,笑了“这正是我要说的,那是金都淬心塔。”

    淬心塔。

    元景烁神色微动。

    他记得在华阳城时,云家拍卖行的管事就特别与他提起过这座塔。

    “淬心塔,高约九百九十九阶,分九重,一重一炼心,是为淬心之塔。”

    云长清道“淬心塔是金都第一炼境,允许所有元婴期以下的修士闯境,半数来金都游历的修士,都是为了闯一闯这淬心塔,相传能闯到第九重,就能勘破玄妙境界,为此我云家与其他两家还共约许下重诺,以求有人能解开这座高塔的秘密,可惜至今没有人能闯到第九重。”

    元景烁“你也不行”

    云长清笑着摇头“我也不行,我只走到第七重,就再难寸进。”

    元景烁遥遥望着那座塔,眼神若有所思。

    云长清端起杯酒,想到什么,笑望向林然“林姑娘可会喝酒”

    林然直接端起酒杯。

    这位云师兄一路照顾他们,太地道了,这个面子不能不给。

    元景烁收回目光,皱眉望她“你还会喝酒”他们之前五年,过雪山最冷的时候让她喝酒暖身她都不喝。

    林然想了想“我的师父是天底下最大的酒鬼,你说呢”

    元景烁嘴角扯了扯。

    云长清莞尔,端起酒杯“元弟,林师妹,来,这一杯欢迎你们来到金都。”

    元景烁不好再拦,也端起酒杯,三人撞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微辣绵柔的酒液滚入喉头,林然放下酒杯,发现他们俩都盯着她。

    林然莫名其妙“怎么嗝。”话没说完,就是一个酒嗝。

    她捂住嘴,表情有点不好意思。

    元景烁盯着她脸颊几乎是刹那升起的熏红和变得水汪汪的眼睛,额角青筋跳了跳“你不是说你会喝酒吗”

    云长清满脸一言难尽“林师妹说的是江剑主很会喝酒吧。”

    元景烁“”

    元景烁勃然“那你还有脸问我你说呢啊”

    “是啊,我师父会喝酒,你说呢”

    林然眼神渐渐飘忽“就和我没什么关系呗。”

    元景烁“”

    云长清“”

    “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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