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勉强睁眼，看到一道挺拔的身影。
秦济在榻边坐下，视线落在我的脸上。
我觉得我此刻的模样看起来应该不太好看，于是我忍痛拼尽全力对秦济说，“你走吧。”
弥留之际，我再顾不上别的东西，唯一想到的，不过是尽力保存自己的一点体面而已。
只是说话实在需要太多的力气，说了那三个字以后，我忽然开始喘不过气来……
出乎我的意料，秦济随后竟然宣了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前来为我问诊。
只是，陈太医贵为太医院院首，连他都束手无策的事情，其余的太医也只能摇头了。
大约是秦济的脸色很不好看，太医院的太医们在我的榻边诚惶诚恐地齐齐跪了一地。
我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又再吃力地说了几个字，“都出去。”
太医们如临大赦，有序地退出殿去。
我看了一眼秦济，“你也……”
秦济忽然问我，“你可怨我？”
我摇头。
秦济低声，“你该怨我的……”
我努力喘气，“不……”
手背忽然一暖。
却是秦济忽然用掌心覆住了我的手背。
我有一瞬间忘记了呼吸，随后觉得身体里的疼痛变得愈发猛烈了。
我颤颤巍巍地抽手，“白果……”
秦济眉宇间带着些不解，但还是很主动地为我传唤白果进殿。
白果扑在我的榻边，眼睛肿得像核桃。
我对白果笑了笑，再次艰难地开口，“请陛下出去吧。”
白果傻住，但很快便振作起来。
她怯怯地对秦济开口，“陛下，王后请你出去。”
秦济脸色一变，白果惊得回头看我，我示意她安心，然后默默地闭上眼睛。
我与秦济，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
“离离……”
阿娘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看到许久不见的阿娘和爹爹竟然立在我的榻边。
阿娘笑着看我，“离离，阿娘给你买了你爱吃的葡萄。你爹爹还给你种了葡萄，你看看……”
阿娘指了一个方向，我看到那里有漂亮的葡萄架，葡萄藤上挂着串串葡萄，四周鸟语花香，春光和煦……是个极其令人向往的地方。
“离离，跟爹娘走吧。”
我笑了笑，“好啊。”
“来，手给阿娘……”
我把手放到阿娘的掌心里
“阿娘，你的手……好凉。”
“王后。”
眼前光景猛地一晃，一切美好都消失了。
秦济的眉眼在烛光里愈发地冷峻，而我的手，竟然在他的掌心里。
我缓慢地收回手。
白果哭了，“王后，你……”
我恍然，原来我已经出现了幻觉。
我转头看向秦济，他这张脸我一直都很喜欢。
诚然他对我没有感情，但这几年，他也不曾待薄我。
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不过是不爱我。
我也没有错，我不过是爱上了他，虽然没有结果。
我看着小声啜泣的白果，眼眶也慢慢热了，“白果，别哭了。”
“我好想爹娘啊。”
白果的哭声在渐渐远去，我闭上眼睛，深思下沉到漆黑的最深处。
我想我这一生便是如此过了。
如果有来世，我要学聪明点，不要死活吊在一棵树上，白白蹉跎了那么多岁月。
哪怕那棵树有多么多么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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