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秦济的问题，我脑海浮起一瞬间的空白。
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我就是姜离，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发生在我身上的奇怪的事情，但既然秦济问起，我此刻……不想隐瞒。
“如果我说，我就是姜离……”
我忽然止声。
因为，秦济的脸色变了。
他松开我，往后退了一步，目光愣愣地看着我，眼底翻滚着我看不明白的复杂。
我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声，随后笑了笑，“秦济，你不用害怕，这一天，就要过去了。”
“这身体是我暂借的，过了今晚，我便会彻底消失了，你不必害怕。”
我说完便要走，但快走到殿门的时候，秦济追上我，当先我用掌心按住了殿门。
我回头看他，他没有看我，只看着他的手。
顿了须臾，他开口，声音很轻，“证明。”
“什么？”
“证明你是她。”
“……”
我想了想，说了一件我至今都会很少想起的事情，“其实当初除了偷亲你的左脸，我还偷亲了你的……”
“你的唇。”
秦济的脸一下子黑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抱歉啊秦济，当时是情之所至，情不自禁，你放心，以后都不会了……”
秦济的脸忽地又白了。
我静静地看着秦济，“让我走吧。”
“坐一会。”
我觉得我可能听错了，我望着他确认，“你刚刚说什么？”
秦济终于看我，那双形状漂亮的凤眼此刻微垂着，带出几分逼人的冷肃。
一般宫人看见他露出这样的眼神，大抵早就惶惶然跪下了，但我却不怕，或许是以前对他所言的多是阳奉阴违多了，即便他眼神极凶地盯着我看，我也没有在怕的。
我转移视线，看秦济按住门的手，心里有点点酸涩，“我觉得你应该也不想碰我，所以，你还自己松手吧，然后，顺便帮我开个门？”
出乎我的意料，秦济扣按住殿门的五指猛地用力，指尖齐齐白了。
我奇怪地看着他，须臾以后，我往回走，在殿里随处找了个地方坐下后，回头看见秦济还站在门边，我干脆看着地上发呆。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都快睡着时，骤然惊醒的瞬间，我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双鞋履。
鞋履黑色，绣着祥云。
我仰头看了眼秦济，“你到底想怎样？”
秦济抿了抿唇。
我站起来，心平气和地解释，“秦济，虽然我生前的确很喜欢你，但我现在都死了，前尘自然跟着一笔勾销，你不必猜测我是不是死了都要回来纠缠你……我也不知道我的魂魄为什么会附身在这个宫人身上，但过了今晚，这个宫人应该会恢复正常，你大可放心。”
解释完，我绕过秦济往殿门处走，秦济伸手将我拦住，面色不再从容，“姜离。”
“嗯？”
“你有何未了心愿？”
我看着秦济，他脸上带着点罕见的局促，我偏头想了想，摇头。
秦济的脸色有点发白。
我沉默须臾，“好吧，的确有一个。”
“你说，我会帮你完成。”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心口的那处地方，涨涨的，带着点隐约的刺痛。
我微吸一口气，决定不再客气，“秦济，如果可以，为白果觅个好归宿吧。”
“好。”
“谢谢你。”
秦济盯着我，“还有吗？”
“有。”
我看着殿门，“能请你帮我开一下殿门吗？”
秦济眸光颤了一下，慢慢地收回手。
我打开一扇殿门，快步走了出去。
出殿时，许内侍一直盯着我看，表情惊惶，我对他笑了笑，许内侍脸色一变，动了动嘴唇，似乎要说什么，但最后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我顺着廊檐往前走，转过拐角的时候，我忽然感到一阵不适。
眩晕袭来时，我看到一个人跌倒在地上。
大概是听到声响，许内侍急匆匆地跑过来，边跑边呼喊，“快来人，有人晕倒了……”
我下意识想去帮忙，一伸手，却发现自己的手变得透明了。
诶？
这是怎么一回事？
“让开。”
秦济的声音响在眼前。
我抬头，看到秦济迅速地抱起晕倒在地的宫人，脚步疾疾地走了。
许内侍紧随其后。
不知过了多久，我垂首看自己半透明状的身体，忽然明白过来，那个晕倒的宫人是月出。
而我，不再附于月出身上，变成了一抹游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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