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奚先是闷笑,随后是低低地笑,本来路翘说完这句话,就有点不自在,听见笑声,顿时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她紧抿着嘴,在黑暗里当蘑菇。
好在丛奚很快收敛,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干脆地认错,“咳,对不起,是我……出戏了。”
路翘当然不会和他计较。
在她心里,丛奚是来支持妹妹处女作的游戏新人,不是她搞歧视,只是下意识就想,按他现在的社会地位和成就,应该鲜少来推理馆这种接地气的休闲场所。加上抽到的角色是反串,不入戏、容易出戏都是正常的。
但是,就是,控制不住地郁闷,低低“嗯”了声,不太开心。
丛奚垂眼,目光凝在她发顶,若有所思,过了几秒,又道歉了一次,“路翘。”这次叫了她的名字,语气郑重,“对不起。”
路翘沉默了几秒,回他,“我知道了。”声调高了一点。
气氛安静,手电筒的白光照在纸上,聚拢,捏在纸张边缘的大拇指,指甲盖圆圆短短,涂了亮晶晶的指甲油,少女气的可爱。
有点吸引,有点晃。
丛奚失神了一瞬。
路翘没有注意,意外他居然道歉了两次,心下稀奇,仰起头,想看看他的眼睛,却碍于身高,目光颤颤滞在下巴,她吸了口气,失败退下,抖了抖手里的一叠纸,藏住挫败和憋闷,道,“那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什么?”丛奚回过神,平静地接话。
“G总是你杀的吗?”
“不是。”
路翘点点头,“我问完了。”转头看看走廊,没什么人了,顺口说,“回去吧。”
两人重新回到房间,把那一点异样都留在黑暗里。
又和别的玩家交叉聊了几轮,路翘没有刻意避着江延,但一直找不到机会,最后也就放弃了,一个小时很快过去,6个玩家重新坐在一张桌子上,进行新一轮的自由推理。
众人把D管理和E专员这对前任当做突破点,在自由聊天时间围绕江延和眼镜男重点去聊,聊出的信息很丰富。也足以确定,E专员只是单向的对D管理旧情难忘,他见过几次G总骚扰D管理的场景,但由于地位差距太大,这个懦弱的男人只是在心里愤怒,连个屁也不敢放,私底下找了几次D管理,让她离开集团,D管理不愿意,E专员当时破口大骂“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就是个贱女人。”两人不欢而散。
眼镜男这时很坦然了,他说,“在她拒绝离开集团后,我重新定义了她和G总的关系,我不会因为这样一个不检点的女人杀人。”
“……”
一句话,降低了杀人的嫌疑,卑劣但管用。
江延说的是,“她”想留住“她”的工作,G总的骚扰令人恶心,但只是轻微的肢体碰撞,“她”能忍住,何况女性在这种时候总是弱势的一方,G总是领导,“她”只是一个普通职员,集团里已经散布着,“她”在勾引G总的流言,到时候撕破脸,舆论对G总毫无影响,却能轻易毁了“她”。
“她”不想惹事。
不想惹事,包括不反抗,不揭发,也不杀人。
聊到这里,E专员和D管理的杀人动机似乎都不成立了,路翘直觉E专员不是凶手,但对D管理持保留意见,江延选的三张线索卡,让她隐隐介意。
这是个游戏,3个选择的机会,他花了2个在B讲师上,总不是小三对正室好奇,一定存在别的理由,除了她这个“丈夫”,两个女人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她们都遭受了来自同一个人的性.骚扰。
路翘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又一次感慨,A部长做男人,真的太失败了。每天走钢丝一样活在欲望的深渊,却对枕边人一无所知。
平头男接下来在发言里揭发了A部长和D管理的婚外恋,这倒是路翘意料中的,第二部分的内容,C科长一直想把A部长拉下部长的位置,上位。撞破A部长和D管理的婚外恋后,把这个当做把柄,数次威胁A部长,换取好处。
路翘看的时候,想过,假如这个游戏,A部长是凶手,死者一定是C科长。
她不慌不忙道,“我只是犯了一个全天下男人都犯的错。我是出轨了,但我没想过离婚,也不会杀人,我坐到了部长的位置,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出轨是找刺激,不是找麻烦。”
平头男出戏一秒,奋力反驳,“妹子,话不能乱讲,在场的哥哥都不是这种人。”
闫骁立即提醒,“情感沉浸,注意情感沉浸。”同时,凉凉瞥了路翘一眼。
“好的。”平头男从善如流,换了一种说法,“A部长,我们不一样。”
路翘:“……”
圆脸女生指出了G总死亡当天曾和C科长喝酒,平头男的嫌疑达到顶峰,他挠了挠头,露出“就知道是这样”的无奈,说,“最开始,我说过是我报的警,但绝不是贼喊捉贼。”
“G总死亡当天,我确实和G总一起喝了酒,就是巴结领导,拉踩A部长,我说了A部长的婚外恋,当时G总的反应很奇怪,平时听见这种绯闻,他都会笑,但那天,听见A部长和D管理的关系,G总露出了愤怒,还夹着一点很细微的得意。”
“既然是细微,你怎么注意到的?”圆脸女生质疑,“别添加主观想法。”
平头男扫了路翘一眼,说,“不是主观想法,是因为走的时候,G总已经醉了,很大声地嚷了一句:这么久了,他还是捡我穿过的破鞋用。把路过的服务员和周围的客人都吓了一跳。”
这种被死人侮辱了的憋屈……突然绿油油的路翘攥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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