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一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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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虫鸣聒噪不休,竟没有一刻止歇。

    清芷烦闷的扬手向平台洒出谷米,任啄食的鸟雀腾起下落。

    矢柄袴服的少女踮脚撑窗远眺。前倾的木屐不稳地晃动又立定,盛夏的日光炽白刺目,花园路上依然空无一人。

    她垂下眼睫,用白皙的指尖捻着不规则地谷粒。

    昨日柱间大哥只是说那家伙会在上午来,但并没说具体的时间。想到前日才计划着把斑赶出木叶,而等会却要为尽心尽力为他调理——清芷一早上起床洗漱都拖拖拉拉。

    纵然心中抵触,然而在发现自己居然九点还没出门时,少女却还是不自觉生出了惶恐。

    ————对于宇智波斑这个火影角色,清芷态度很复杂:既因他落败被逐而心生轻视,又忌惮于他最终的狠戾强横。

    所以即使她害怕迟到匆匆赶到,却也因久等无人而心浮气躁起来。

    抬眼扫了眼窗外,黑发少女回身走回办公桌。

    现在已经九点四十了。

    清芷凝望着墙上时计,脑中忽然升起了微弱的希望:会不会临时有事就来不了呢……

    ————少女甚至感到了羞愧:纵然脑中还残留着柱间大哥真诚恳求的目光,她却无法抑制的因这个猜想感到松快。

    与治疗及药剂不同,“调理”其实涉及了清芷目前能力的最核心。就算她知道写轮眼看不见能力的金色,可在boss面前展示底牌也实在让人没有安全感。

    更何况还要与他单独一室……

    Boss什么的,在屏幕上远观时固然赏心悦目,然而现实相对还是太过危险。虽然之前也有过短暂的相处,但这种事情是终究还是能免则免。

    ————说不定见面真的取消了呢?…毕竟这么久都没来。

    虽然知道这自己逃避的想法不太懂事,清芷依然再次走到窗边。

    白绿矢羽花纹的袖摆在窗台铺开,踮起足尖眺望的少女忽然怔住了:

    盛夏的阳光明亮到耀眼,碧树和大片花丛错落葱郁,浅灰碎石铺就的小路蜿蜒而来。

    在深灰石造景与绿松中央,在簇拥盛放的野姜花丛前,深黑和服的男子俯身折下一束花枝。

    披散的鸦羽长发,和服上赤红的族徽,手中花束深青的茎叶与舒展雪白的瓣——秾烈的色彩笼罩在温暖的仿佛融化的光辉中,宛如工笔精心绘制的画卷。

    清芷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而仿佛感觉到了这视线,和服男子很自然的抬头望来。

    ————与墨色深瞳相触的那一刻,恍若初醒的少女猛的退回屋内。

    撑墙而立的清芷胸口起伏着。心脏跳得很快,也不知是因为惊吓或是别的什么…偷看被抓的羞愧与看敌人入迷的负罪搅成一团。

    纷杂闪现的思绪连她自己都理不清,黑发白肤的少女纤长睫毛微抖,她下意识偷偷凑回窗口:

    花丛边已不见人影。

    而手提花束的俊美男子而正顺着园中石路迎面走来。

    ————从花园到办公室大概还剩下4分钟。

    意识到这一点的清芷忽然就有了莫名的慌张,她遽然回头看向文件杂乱的办公桌。

    少女慌乱地扑去收拾桌面,在空中扬起黑色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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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叩门的声音传来之时,办公桌上的杂物已经全部无踪。

    待客的木椅已经就位,斟满茶水的竹杯摆好桌面,其下甚至铺了亚麻的方布。

    快步跑到入口处的绿白和服少女有些拘谨的打开了门。

    之前只望见了大概的身形,此刻清芷才看清了宇智波族长今日的装束:并不是常见的藏蓝袍服,提着镂空木盒与花束的男子身着考究羽织与深灰袴服,甚至有精致的族纹点缀在烫挺的两襟。

    宇智波斑垂下了叩门的手,正低头看来。

    ————门口的距离也过于狭窄了…

    少女仰望着黑发男子犹带笑意的英俊面庞,隐约升起这样的念头。

    仿佛是花园的光辉也一并被沾染到屋内,暗暗涌动着阳光和姜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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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智波斑自然的抬步踏入房间。

    长期操纵忍鸟监控的斑对清芷办公室的构造很熟悉,黑色羽织的男子此时径直走到主座边,把手上的礼物盒搁在桌上。

    他偏头看向从进门起边便亦步亦趋的此间主人:和服上的矢羽纹饰在柔美中透出一丝活泼,墨绿下袴映衬的清芷翠眸更为剔透。

    而她此时仰着小脸跟在身边——似乎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黑发雪肤的少女粉唇微启,只顾软软的望着高挺的男子。

    ————纵然在忍鸟的视域中已无数次注视过清芷的脸庞,而当清丽少女真切地立在身前,当那双湿润碧眸专注映出自己倒影时——宇智波斑意识到这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平素傲慢冷酷又铁血的宇智波族长此刻连心底都温软了下来。

    墨色羽织的男子不自觉舒展了眉眼,他转身抽出别在包裹上的花束,抬手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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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宇智波斑伸出的手落空了。

    ————并不似记忆场景中熟悉的欢喜凑近,神情染上迷惑的清芷反而后退了一步。

    黑发男子忽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即使已对清芷的生活了然于胸,可与少女朝夕相伴的毕竟只是忍鸟——如今目光相对的却是宇智波的族长与千手所属药师,而只见过寥寥几面的两人之间其实并不熟悉。

    而后退的少女表情也有些无措。

    在清芷疑惑询问的看过来时,宇智波斑本能地便解释道:“这支…很适合插花。”

    话一出口,经常战前潜伏的宇智波族长立刻又意识到不对。

    这种生活上的细节非熟谙之人不能了解。如若明明是陌生人却对此大放厥词,只会让人尴尬警惕。

    ————这本是他绝不可能犯的低级错误。

    无数次的幻术伪装从未有人能看穿,没想却在重要人物前露了破绽。绷紧心弦的宇智波斑垂眸看向少女,迅速想着弥补的办法。

    黑发男子转圜的言语正欲出口——而少女居然伸手捧过了花束。

    完全没有他所想的怀疑,似乎恍悟了什么的清芷看上去反而有几分放松。

    盛放的洁白花朵揽在怀中,黑发翠眸的少女竟可爱烂漫的笑弯了眼睫:“嗯,那就谢谢啦。”

    ————辩解的话语于唇边止住,斑怔怔凝视着眼前明亮的笑靥。

    他看着走到花瓶边摆放花束的少女,心间不知不觉也轻松愉快起来。

    勾起唇角的男子回身继续打开礼物盒:之前提在手中的小巧木盒其实只是装饰,真正的礼物封在忍术中。

    他随意地提起卷轴解开封印。于是一个乌木的大箱突兀砰出,沉重砸在地上

    等好奇的清芷走到身边后,宇智波斑抬手掀开箱盖。

    ————并没有把搜罗的贵族藏品全部送来,他只是按照清芷的喜好挑了一些她可能喜欢的布料饰品而已。

    对于斑来说,这其实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作为正常的交际手段,宇智波族长对于送礼并不陌生——可这次却全然不同…挑选礼物时的愉悦一直持续到现在,在看见少女惊叹的凑到箱边时,心底更是升起了莫可名状的满足感。

    黑发男子浅浅的勾起嘴角,纵容的看着清芷捧起礼物。

    然而在发现少女好奇拿起箱中的缠臂金端详时,宇智波族长的呼吸终于停顿了两秒。

    宇智波斑黯沉的注视着清芷兴致勃勃把这弯成九个圆环的金条往腕上套去,他发现自己居然对于少女竟不知道这件饰物的意义感到不奇怪——但男子自认为他把这种带着狎昵的定情之物混在礼物中不过是随手而已,毕竟都是藏宝室里的陈列。

    宽大的袖摆滑落到肘边,一无所知的清芷甚至抬手展示着搭配。蜿蜒冰冷的金饰紧缠在碧眸少女雪白温软的小臂,竟闪动起几分靡丽的色泽。

    宇智波斑忽然就后悔了起来。一想到这饰物曾属于他人,傲慢霸道的男人简直觉得难以容忍。

    黑色羽织的族长盯着犹自把玩着缠臂金的立花清芷,断然做下决定。

    ————下次这种贴身之物,必须直接去店铺为她订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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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正把姜花插进瓶中的千手清芷心情着实有几分奇妙。

    在宇智波斑递来花束的最初,少女其实有些怔愣——虽然boss君温柔赠花这种情景确实苏到少女心爆棚,但清芷还是清醒的明白:身为扉间妻子的自己与对方不可能存在什么粉红泡泡。

    而在观察到男子犹豫着试图解释什么时,清芷却恍然发现从见开门时便隐约感到的熟悉感究竟为何了:

    ————她也是真没想到:在背景年代都截然不同的火影世界,居然还能见到与前世如此相似熟悉的贿赂医生场景。

    人性果然是共通的吗……

    虽然花清芷也知道自己的金手指很重要,但眼见火影中人设冷傲的宇智波斑也为此折腰送礼…少女的心情着实有几分奇异。

    花清芷穿越前当然不曾作为医生收礼,但相关的潜规则还是听说过的。她一边新奇的等待男子打开木箱,一边默默感慨医患间鲜花礼品的套路居然换世界也能共通。

    ————而随着箱盖的开启,少女却不自觉瞠圆了双眼。

    她倒抽了一口气。

    闪耀夺目的箱中之物映照的室内都明亮了几度,绮丽的锦缎与轻纱层层叠叠,其上铺满了各色昂贵华美的饰物。布料,黄金和宝石的光华折射四溢,连乌木的宝箱都染上莹莹的辉光。

    这也太过奢侈了吧!甚至完全超过了忍者阶层的购买力!

    应该是抢劫了某个贵族?——闪过这种想法的少女不知为何竟舒了口气:她自觉完全承受不起boss掷千金购买礼物的心意,相比之下,打劫对他来讲反而更简便不费脑力吧。

    但是礼物本身的价值还是让人踌躇,千手清芷实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收下对族族长如此昂贵的赠礼。

    可直接推拒不收也是什么好选项,毕竟宇智波斑可不像是能够容忍这种扫脸行径的角色。

    ————所以还是礼貌的收下再回礼?可这事该怎么和扉间说…

    清芷踌躇为难的低头看去,箱内耳环发簪项链羽织指环纽带留等种种饰物散落堆积,甚至有些华美繁复到她从未见过。决定把回礼难题交给扉间的少女忽然就被一件奇型手镯吸引了视线。

    黑发少女咦了一声,有些希奇的拾起这件看上去和埃及蛇型镯很像的金镯。

    刻着美丽花朵的金条缠绕九圈,在首尾用金丝收口。她觉得这件异域风情的饰品无论是出现在埃及王妃的库房、印度少女的妆盒又亦或是波斯舞姬的臂上都不违和——可如今却是火影世界的战国时代。

    不过就算画风很有些穿越,但手环本身的设计优雅而流畅。清芷试着戴在了左手,满意的发现黄金的光芒挺衬肤色。

    循着前世征询好友搭配意见的习惯,她习惯性地抬头向身边看去。

    !!!

    ————惊觉自己干了什么的少女浑身都僵硬了。

    居然把boss晾在一边而自顾自试起手镯…清芷这瞬间尴尬到恨不得时光倒流。她简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宇智波斑面前如此放松,难道真忘记对方的危险性了吗。

    碧眸少女惊惶地抬起头,支吾着想为自己的走神道歉,

    ————耳边却骤然响起低沉而好听的嗓音。

    清芷愣在原地,她看见面前黑色羽织的英俊男人微微勾起唇:

    “很适合你呢…这件手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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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手清芷不知所措的看着宇智波斑。

    她简直怀疑起自己的听力——这一定是听错了什么吧。

    这明明只是简单的赞美,清芷却心底却泛起了浓郁的不安。

    而直白出言的英挺男人犹自凝视着她缠着手环的肌肤,清丽少女几乎都要被这带着侵略感的目光灼伤了。

    清芷不自然的放下手臂,让衣袖垂落遮挡。在对上宇智波斑转而望来的深瞳时,少女不自觉心慌意乱起来。

    ————只是一句礼貌夸奖而已…自己可是他杀弟仇人的妻子呢…这可是心中只有基友的最终boss……

    即使理智和逻辑都明确无误的告诉清芷不用多想,纵然精神感知也没有察觉到丝毫恶意——但女性直觉是比理智精神更原始灵犀的存在。就算少女垂眸避开了视线的纠缠,她依然感觉到有什么微妙的事物在空气中浮动发酵。

    心脏跃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清芷此刻只想逃出房间。

    ————不能这样下去了!说点什么吧…随便说点什么都好……

    “那…那就开始调理吧”

    出口的话语生硬而奇怪,然而清芷此刻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等待他走来的时间缓慢到让人心焦。不想再有什么交谈了,少女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开启了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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