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复过一遍的录音回荡在包厢里，蒋子实打翻了调色盘似的脸色重归统一，只剩下毫无血色的惨白。
“你算计我？”蒋子实气若游丝地低喃道，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认识的沈虞沈大小姐，不是这样的!
她明明是个单纯、好骗、善良，一身天真尚未完全褪去，被保护得很好的小公主。
是那种让他羡慕，又无比嫉妒的家庭中养育出来的，完全不缺爱的孩子。
沈虞都要被他逗笑了，“难道不是你先算计的我吗？”
这人脸皮可真够厚的。
“为什么要摆出这么一张受伤的脸？你算计我的时候，有想过我的反应么？既然做了孽，就要承担对应的后果，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沈虞看着仿佛失了魂的蒋子实，期待着他的下一步反应。
蒋子实的脸皮确实比她想的要厚。
见她录了音，那人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拽着她的裙子，低声哀求：“沈虞，我错了！你别这样，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我没想伤害你啊！”
“你可怜可怜我，我和你不一样，我只是个私生子，这件事要是泄露出去，我下半辈子就完了！”
“我只是太缺钱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是迫得不已的，我只能这样做啊！沈虞！我真的没想伤害你的！我们是朋友啊！”
蒋子实确实长了张好看的脸，唇红齿白，二十多岁的人还像个少年，他哭着求人的时候也真是楚楚可怜，能唤起女人的母性。
可惜，他面对的是沈虞。
“你这话说得，像是谁按着你的手给我下药一样，做了就是做了，这幅姿态着实叫人恶心。”沈虞脸上带上了几分厌弃，“你有困难不和我说，反倒想着勒索我，你管这叫把我当朋友？”
因为觉得为了这种事向沈虞求救，实在太过丢脸了，所以在一开始，蒋子实就将这个念头否掉了。
他不想沈虞瞧不起自己，没了沈虞，他离那个纸醉金迷圈子会越来越遥远。
没有人会把他看成自己人，除了沈虞。
看着沈虞冰冷的面容，蒋子实是真的有些慌了，只不过他仍带着些希望，觉得沈虞终究不是那种狠心的人，做不出置人于死地的事。
只要自己好好道歉，虞虞那么善良，一定会原谅他的，对吧？
“虞虞，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们认识那么久了，我真的不是故意想害你的！我从头到尾完全没想过要把照片泄露出去，真的！我也不知道最后那照片怎么会被宫殷云看到的！不是我做的！”
蒋子实哭着扑上来想要抓沈虞的手，被她闪开了。
沈虞看到了他眼底的哀求、慌乱、绝望，也看到了压在最深处的算计。
这让原本只是打算帮原主出出气，随便演一演的沈虞，真的有点生气了。
是把原主当傻子么？利用她，伤害她，干出这种事后还想要原主原谅他？
蒋子实的表现，让沈虞彻底下定了决心。
原主唱不了黑脸，她可以。
“我可没打算就这样原谅你，当然，也不是没有其他选择。”沈虞垂眸俯视着蒋子实，漆黑的眸子宛如深渊一般让人恐惧。
“如果……”她拿出手机，相册滑了一下，某些蒋子实自己看过好多遍的照片出现在他眼前，“我让你在亲手送你男朋友进监狱，和把这些照片发给你爸爸之间选呢？”
她吐息如兰，出口的话语却宛如恶魔。
蒋子实看着她，整个人如遭雷劈，僵在了原地：“沈虞……你……”
“别，别说我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沈虞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语，唇角勾起，“这叫成长……”
*
蒋子实这人确实心机深沉。
沈虞彻底打破了他的心理防线后，居然从他手中搞到了一段记录了他男朋友犯罪现场的完整视频。
本来是为了防止他男朋友拿到钱后翻脸不认人的，现在倒是便宜了沈虞，直接把所有证据送到了她手上。
这下，她就不用靠那段掐头去尾的录音来打男主脸了。
意外收获让沈虞的心情相当明媚，她没急着往家里赶，而是沿着商业街溜达起来。
正好看看这个世界和她原来的世界有什么不同。
“停下！”系统突然开口叫住她。
沈虞应声停下，面前是一间没有挂出招牌的中古店，老旧的木门上挂着一排风铃，清风拂过，叮铃作响。
“你，你想找的能仿制永恒之泪的人，就在里面。”
不知道为什么，沈虞从系统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局促。
她乐了，“统子啊，你紧张什么？”
“这是违反我们系统从业规定的！你，你一定要帮我保密！”系统的声音紧张到都在发颤，看样子是真的很害怕。
沈虞扬了扬眉，没做应答，推开了眼前的木门。
风铃的声音突然变得不规律起来，坐在柜台后面的老奶奶抬起了头。
沈虞扯了个礼貌的笑容，顺着墙壁一路看了过去——墙上都是掏空的格子柜，里面摆着各种各样的精致首饰，水晶石在灯光下烨烨生辉。
这些首饰款式新颖，不是外面常见的大众款，石头都是普通的水晶，却打磨成了和金属交映生辉的特殊模样，在日光下，甚至有点以假乱真的感觉。
沈虞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再次转头看向柜台后的老人时，已经挂上了甜美的笑容。
“奶奶，这些首饰都是您做的么？”
嘴也甜得不行，直接上调了不知道多少加号。
她本就长得好看，又是偏温婉的类型，是长辈会喜欢的那种温婉小姑娘。
老太太正在柜子后面打针线活，见她凑了过来，放下了手里的针，“闺女，是我设计好，我老伴做的。有什么喜欢的你直接挑，奶奶给你打个折。”
老人慈祥和蔼，沈虞听得柔软了目光：“不用不用！是这个样子的，我有一张戒指的设计图，一直想找人定做出来，可问了好多人都说做不了。”
“我看到店里的首饰都很精致，就想着，是不是能问问您？”
沈虞眼睛亮晶晶地，看上去像个期待雀跃的学生，带着点小心思，却不叫人讨厌。
老太太笑了下，“你把设计图调出来给我看看吧，我帮你问问我老伴。”
沈虞早有准备，她找人把永恒之泪的模型搞成了3D版的设计图。
老太太看到那颗漂亮的宝石，还有宛如荆棘拖着王冠的戒托，眼睛亮了起来，“好漂亮的设计！”
她拉开设计图细细观摩着，过了一会，有些迟疑地说道：“我可以让我老伴试一下，但不保证能成功。”
“没事的！我相信你先生的手艺，店里的这些作品，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沈虞俏皮地眨眨眼，弯起了唇角。
当然，主要原因是系统说过，能仿制永恒之泪的人就在这里。
“嘴真甜。”老太太无奈地摇了摇头，收起了设计图，沈虞爽快地扫了二维码付了定金。
老太太的手机开始实时播报：“您收到了**转账的三万元。”
她顿时吓了一跳，推了推老花镜：“小姑娘，不要这么多。我这的小玩意都是几百块的东西，不要这么贵的。”
沈虞眨眨眼，笑出两个小梨涡：“不贵呀，我找别人订做也都要这个价格，您收着就是了！”
老太太本想拒绝，开口时却又迟疑了一下，最终只是对着沈虞笑了笑，没有再提退钱的事。
但老太太终归是面上有点抹不开，坚持又让她挑了几个小饰品带走。
系统看着一脸认真挑选的沈虞，十分无语：“你还真要啊？”
“干嘛不要？”沈虞摘下试戴的戒指放回原位，看上了门口摆放的一个极漂亮的小王冠，“白给的都不要，我爱财的人设不崩么？”
她对着镜子戴上了水晶王冠，娇艳的面容像发着光一样，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是简单而又纯粹的快乐。
“奶奶！我喜欢这个！”沈虞指了指头上的水晶王冠，“戴在我头上，是不是特别好看？”
被她单纯的快乐感染了，老太太也放下了心头的那点道德负担，笑着说：“好看好看，你喜欢，就把那个拿走吧！”
她正对着老人嘚瑟，花式展示自己看上的饰品，把老人逗得眉开眼笑的，突然，门口的风铃声响成一片。
伴随着“吱呀”一声，有一道流水般温柔的声音响起：“奶奶，我来接您回家了，你收拾好了么？”
沈虞有一种微妙的预感，脑中闪过一道身穿白色连衣裙的身影。
转过身，她看到了熟悉的一袭白色连衣裙——依旧是沈虞结婚那天穿着的那一条，凑近了看，才能发现那裙子已经穿得有些旧了，线条模糊，款式也有些过时了。
多亏了秦天心颜值能打，才撑住了这条裙子的气场，让它不显掉价。
秦天心刚一抬头，就与沈虞撞上了视线——那人戴着水晶王冠，下巴微微抬起，宛若城堡里娇贵的公主殿下，蛮横而又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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