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剑士有话要说(11)

    陆小凤一杯接一杯糟蹋这上好的女儿红。透明的酒液落在他的衣襟上,他胡乱擦了擦,继续喝。

    花满楼不好杯中之物,只是浅尝了几口,就没再继续。叶障目倒是有些出乎两人的意料,这剑客安静地为自己斟了一杯,慢慢地喝。

    陆小凤本来心情低落,连半句话都不想说。可是见到这景象后,他竟一时间打起了些许精神“你也喝酒”

    叶障目又抿了一口“我为什么不。”

    “我以为剑客都不会喝酒。”

    “谁给你的感觉”

    哦,是西门吹雪。

    陆小凤“我还以为天下如他这般武艺高强的剑客,都是只喜欢喝白水的家伙。”

    叶障目抬眼瞥他“我也是个剑士但我还喜欢饮人血,吃人肉。你怎么讲”

    叶障目竟然会开玩笑陆小凤一口酒呛进气嗓里,差点没喷出来。他咳嗽了老半天,才一脸苦笑地抬起头“小叶公子,我错了。你可别再打趣我了。”

    叶障目垂着眸把玩了会酒盏,最终将杯中的酒饮尽。他看着陆小凤,认真地问“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陆小凤的声音低下去“我不知道。”

    他趴在桌子上,目光中头一回不再流露出往常的自信。

    要好的朋友和刚结识的友人。没落的王朝与遗落的财宝。青衣楼还有未知的组织。

    “叶障目,”陆小凤轻声问他,眼中凝起一束光“你真的,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吗”

    被叫到名字的罗刹剑沉静地看着他“我从不骗人。”

    进入游戏后的记忆,被之前的自己封锁得严严实实。

    陆小凤笑了,尽管喝了不少酒,但他此时此刻的声音竟是难得的坚定与清明“我相信你。”

    侠客目光里承载着的晶莹光泽,是沉甸甸的信任。

    叶障目的手指轻微颤动了一下。而后,剑士缓缓收紧了握着剑的手。

    他想我是不是把陆小凤的好感刷太高了

    可他分明什么都没做。

    叶障目垂眸望着杯中晶亮的酒液,想起进入游戏之前的短暂回忆。有谁与他寄来过信封,那信上有一句令他用手指轻轻摩挲了很久的话语。

    温柔的家伙,确实应该得到些更好的回报。

    他想大概,这话指的就是陆小凤,花满楼,西门吹雪这帮神奇的江湖中人吧。

    陆小凤不知道叶障目的想法,他喝完酒,拎着剩下半提女儿红就去找大金鹏王。毕竟是个思路清晰、江湖有名的神探,他知晓,此刻先去探查大金鹏王准没什么差错。

    花满楼问叶障目“你打算做些什么”

    叶障目回答“我要出去走一走。”

    花满楼朝他浅浅地笑,言语中带着如沐春风的温柔“好的。我就在住处等你们。”

    叶障目应声好,便转过身离开了这路边的小酒馆。

    酒馆的人不少,自然,注意他们这奇妙组合的人也非常多。有些见识的人认出这必然是一行江湖中人,故而窃窃私语。

    只是这冷峻的年轻剑士全然无视旁人的目光。转身的刹那,剑士眯起眼睛,露出种奇异的,夹杂着些许冰冷和兴味的表情。而长长的马尾在空中摇晃出一个漂亮且利落的弧度,同一时间某种强大的气场从他身上荡开。

    只是那气场在呼吸错落间就已被收回,注意着他的行人只是觉得心脏在片刻加速了些许,但望着青年清俊的容貌,便又觉得似乎不是大不了的事情。

    因目盲所以感官格外敏锐的花满楼倒是皱了皱眉,他若有所察地转头,无神的视线停留在虚空中某个点。他有些困惑地想是错觉吗

    心中突然升起浅浅不安,花满楼蹙了蹙眉,强行压下后快步向住处的方向走去。

    而离去的叶障目绕过几个街道,确定与花满楼和陆小凤的路线错开后,这才回头找寻珠光宝气阁的路。他的步伐快而稳,坚定且没有迟疑。

    他走向了霍休的小楼。

    。

    珠光宝气阁的道路崎岖而难以辨认,阴森的林子冒着可怖的冷气。他们来时在路上絮絮叨叨,故而没过于注视沿途的景象。此刻叶障目孤身前来,倒是察觉到这微妙的气氛变化。

    唯一不变的是林中的小楼,这小楼的门如初见时一般紧紧闭着。叶障目不在意地直接推开门。迎面就是数发冷而快的暗箭

    叶障目挑了挑眉。他只是在这茫茫剑雨之中轻微地转变了几下身型,落在一处稍微空阔些的地方,而后足部轻点地面,就从这片细密繁多的暗器中脱身。

    这是何等俊俏的轻功怕是就连偷王之王看了都会不由得惊叹三分承认这天下除陆小凤外,是真的有可与他比拟的轻功高手。

    只可惜这样的景象没有第二个人能看见。本有机会看见的霍休犹如阴沟里的老鼠般死死藏在山窟深处。为了保命,他甚至连声都不敢吭。

    没有管身后箭所响起的一连串声响,叶障目望着面前的景象,轻“咦”了一声。

    他良好的记忆能清楚地识别出来,这里的样貌与他初见时不同了。

    但那又何妨。罗刹剑的字典里没有迟疑二字。他将手搭上剑柄,没有犹豫地向黑暗深处迈步。

    一炷香之后,他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走回了。

    叶障目若有所察地想是阵法啊。

    他用指尖轻轻触及了一下长廊两边的石壁,冰冷坚硬的触感从手指末端传来。并不是专门的迷阵,只是在地形摆布之下巧妙设置的困阵罢了。

    以点破面方可去之。

    腰间自苏醒后就再未开封的剑,察觉到主人的意图,发出带着金石质感的嗡鸣声。叶障目低下头,他的嘴角微微提起“别着急。”

    也是时候让罗刹的剑呼吸下新鲜空气了。

    这一刻钟内发生的事情暂且不提,等叶障目提着剑出来时,只有背后的断臂残垣见证了他刚刚残暴的一面。连汗都没有落下一滴的剑客从容推开面前的门,放眼望去是一间平凡无奇的房间。

    这屋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全部都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模样。门前的桌上甚至放着一杯茶水,茶水还袅袅地蒸腾着烟雾,就好像是主人正准备迎接客人,只是因为急事而匆忙离开了一般。

    叶障目的目光有片刻停留在那茶水之上,若不是金鹏王朝的这一出事,他本可以安安稳稳地待在万梅山庄,以不变应万变地迎接之前留下的事端。

    其实他对现在的处境也并不感到烦躁,只是有些乏味。

    所以叶障目垂下眸子,轻声道“这有意思吗”

    他的音调平稳冷淡,放低时有一种格外雅致的韵味。这样声线的家伙,适合在觥筹交错的宴会上敬一杯酒,在载歌载舞的楼坊里聊一场天。而非待在这样阴森潮湿,不见天日的小楼里,拎着冰冷的剑,孤身与藏头露尾的鼠辈周旋。

    而那个鼠辈笑了,终于冒出声来“有,当然是有的。”

    他的声音苍老,干涩。腐朽的尾音以过火的力道划破空气,里面充斥着数不清的讥讽与怒火“如果不跟你捉迷藏,怎么把你引进这里来我可不曾想过,鼎鼎有名的一公子,竟也会在人前不敢与我相认啊。呵,但这也更好为我准备了筹措的机会。”

    叶障目没有回应。他的耳朵细微地抖动,却没有捕捉到对方的位置。回音自门外扩散开,因为诡谲的地形更加难以判断方位。想来霍休定是提前布置下这一切的。他准备得确实充分。

    “上次的紫藤花果然是起了作用。”

    “紫藤花”叶障目抬眸,眼里闪过了一丝冷酷的寒光“你又是从何而知的”

    紫藤花是毒性不大的花朵,充其量也就只能令人腹泻而已。

    但叶障目此刻所附带的体质本就不同。

    继国严胜在自己二十余岁时变成了食人的恶鬼,而这恶鬼在世间仅有两个弱点。一是阳光,二是紫藤花。

    而叶障目之前询问过西门吹雪有关紫藤花的事情。

    “紫藤花”西门吹雪思索了片刻,“我带来与你看看便是。”

    四月,这正是紫藤花的花期。

    那些重叠着的紫色花朵,他仅是轻轻地触碰,就感觉皮肤之下产生烈焰般火辣的撕裂感。而这样的痛感持久地停驻,伴随其后的是肌肉的虚弱。西门吹雪问他有没有想起什么,叶障目抬起眼,风轻云淡地道没有。

    在对方走后,他盯着自己的手掌慢慢张开闭合,感受皮下的灼烧感。

    在过去两三天之后,这种痛感才缓缓消融。

    叶障目想仅仅只是触摸了一下。

    他若有所思地再度将紫藤花拿出来,一遍又一遍地试探自己身体反应的极限。最终他得出结论紫藤花对他的伤害其实十分有限。

    剑士的视线落在面板上的紫藤花毒素尚未清除,恶鬼模型锁定中倒计时27天。

    但锁定时间延长了。

    可是这样一个不算弱点的弱点,是谁透露出去的

    叶障目挑了挑眉,他感到事态开始有趣起来。他似乎已经触摸到些许答案了。

    而霍休哈哈大笑“你身后的房门已被机关堵死,再无从内打开的可能。而在你进这间屋子时,我已按下毒雾的开关那紫藤花雾,是我们特地为你做出的至毒”

    “我们”叶障目的语调微妙地上扬,只有非常了解他的人仔细听,才能听出隐藏之下的兴味,“除了你还有谁”

    霍休阴森地笑,洁白的牙齿在黑暗中发着光“你何必知道那么多好奇心可是能害死猫的。”

    好奇心也能害死霍休自己。

    所以,即使霍休也几乎什么都不知道,但他仍然装作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在并不久远的回忆之前,走投无路时向他伸出的那双援手白皙,柔软,骨节纤细,那分明是女性的手。奇怪的是,上面没有寻常女子所带的熏香味,却带着属于牛肉汤的香气。

    而这双手的主人在帷幕之后用甜蜜的声音对他下令“叶障目今晚的目标是你,但我能给你指出一条明路。”

    霍休冷汗滴落“阁下又是哪位神圣”

    旁边的侍女笑得甜美“自是之后找上门那位的仇敌。你何必知道那么多”

    “你要是献出钱财,就会横死当场。若是想活命,倒不如用你的青衣楼拼上个你死我活,那还有一线生机。”女人冷淡地陈述,“可出手的是叶障目,所以你那一线生机也是近乎不存在的。我只能尽量为你创造一个机会。”

    一个能杀死叶障目的机会。

    那双看似柔弱的手上,捧着一串含苞待放的紫藤花。

    “唤你楼中最好的毒师来,用它做出能置人于死地的毒药。”

    霍休带着紫藤花远去,没有听见帷幕旁边的侍女问“宫主你真的打算与九少爷和一公子为敌吗”

    被叫做宫主的女人发出低低的,恶毒的笑声“我这是在帮九哥,谁让一哥成了他道路上的障碍。”

    侍女小月无声地望了她一眼,水润的眼睛里带着难以察觉的怜悯。

    她是一公子的人。

    而从回忆之中脱身的霍休大笑“你毁了青衣楼十八栋楼,而你的好弟弟为了你,又毁去我青衣楼整整十栋楼我本以为再也追寻不到你,哪晓得你就这么送上门来。”

    他的眼睛里充满血丝“这简直就是天助我也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觉得一哥那幅度算得上卷发,所以当一个人发出疑问时我淡漠地笑笑,觉得一切尽在不言中。当两个人发出疑问时我回头看看,觉得阅尽千帆还是我对。当一群人发出疑问时

    我以身作则,去做头发了。

    我倒要看看,你们眼中的卷发跟我到底有什么不同

    做完后失礼了,一哥好像真的是直发。

    然后今早起来,好家伙,我头发直回去了。

    想想可能是一哥在梦中为我拉直了头发,就觉得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明天18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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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人活着就是为了上严胜的50个营养液谢谢鸽子汤吸溜吸溜的10个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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