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黄昏线

    01.

    收到绿间发来的line时,咲枝正在漫画研讨会的部活室,和桃井以及桃井的同班同学和泉弥生一起吃便当。

    半小时前,发生了一件不太愉快的事情。

    她们在前往部活室的楼道里,遇到了青峰大辉以及排球部部长向坂光树,不,现在应该说是前部长了。

    “青峰,我的情书你真的有送到吗?”

    “……”

    “不好意思,忘了,待会儿帮你给五月好了。”

    “年前就给你了,你这家伙居然忘了,我可是送了你一年份的麻衣特辑!”

    “啰嗦,我知道啦。”

    “话说回来,你去了井闼山是吧,桐皇和井闼山好像在一条地铁线上。”

    “哼哼,就算你和桃井桑一个学校,就算你们是青梅竹马,只要你们没有在一起,我是一定不会放弃的!”

    “?”

    “你是笨蛋吗向坂,五月喜欢的是……”

    “笨蛋阿大!”在楼梯中央听了全程的桃井憋红了脸色,气得怒吼出声。

    风从楼道口灌进来,从身后将她的头发呼呼向脸颊吹去。青峰慌乱地望向她,却发现根本无法从纷飞的发丝间窥见她的神色。

    吼完,或许是觉得太过羞耻,她低下头加快脚步向楼上跑去。

    只留下两个运动系笨蛋在楼道拐角的平台上不知所措。

    “五月……”

    “桃井桑!”

    和赤司同班的向坂光树高大帅气,是国中排球届有名的副攻手,在帝光甚至有粉丝俱乐部,可以说是和黄濑一个级别的校园风云人物。

    但是,国二时,他遭遇了世纪滑铁卢,那就是向篮球部经理桃井五月告白的时候,被婉言拒绝。

    咲枝与和泉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向坂什么都好,就是太执着,某种意义上,他和青峰相性还不错。

    “我们先去找五月了,会好好劝她的。”简单打了个招呼后,咲枝踏上平台,“但是青峰君,有空的话思考下如何道歉吧。”

    他心虚地小声辩驳:“我为什么要道歉?”

    一旁的向坂则积极地指向自己,认真问道:“那我呢,我需要跟桃井桑当面道歉吗!”

    他靠得太近,烈阳般的气息猛得喷洒开来。和泉微红着脸躲到了咲枝身后,然后我们的「铁壁女」咲枝桑面对着这张俊美的脸无情道:“不,向坂君就没必要了,我想五月也不是很想看见你。”

    “太过分了!”

    其实咲枝也能理解桃井的心情。幼驯染居然为了成人杂志帮别人转交情书,这种微妙的事情也就只有青峰之类的单细胞生物做得出来。

    或许,还可以加上曾经为了零食而帮别人转交情书给咲枝的紫原。

    “其实向坂君不错啊,我看桃井你也没有和青峰君在一起,不如考虑考虑他呗?”和泉戳了戳桃井嘟起的腮帮子,小心翼翼说道。

    “这不是考虑的问题。”

    “那是?”

    咲枝喝了口味噌汤,接言道:“五月有喜欢的人,你看不出来吗?”

    和泉苦恼地支起下颚,“我知道啊,但是观察到现在,还是奇怪除了青峰还能是谁。”

    “咳……”咲枝被喉咙里未吞下的汤呛了一下。

    和泉虽然是漫画研讨会会长,但是恋爱嗅觉几乎为零,毕竟是曾经说出“会长和副会长难道不是天生一对吗”的狠人。幸好那句话没有被赤司听到。

    “我决定了,约向坂君出来说清楚。”将便当盒整齐放好后,桃井拍了拍桌子正色道。

    和泉憧憬地撑起脸颊,“少年执意的追逐,初恋轻描淡写的坦白,构成了橘子汽水般酸涩却美好的青春。漫画中的经典桥段啊桃井。”

    “对了,最近市区有家新开的烤肉店,本来想约你们两个一起的,现在看来只有我和真田了。”

    桃井被她说得头大,不禁垂下头,将发烫的脸颊贴在冰凉的桌面上。“现在是升学重要期啊,小弥生,你都在想什么啊!”

    与此同时,咲枝的手机发出提示音。

    她匆匆看了两眼,怔愣在原地。然后短暂的沉默后,缓缓说道:“不好意思了和泉,恐怕我也不能陪你了。”

    02.

    青春就像是用各色丝线编织的,绮丽的梦。

    绿间看着消息框里简短的[好。],删掉了自己已经打好的长篇解释。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吐槽“为什么是汤豆腐店”之类的,今天却异常得平淡。

    这让他想起那个黄昏。

    和紫原发生冲突后,他的手臂磕在了篮球架上,划开了一道血痕。然后,时任经理的真田咲枝用绷带摁着替他止血。

    两人就保持着那种奇怪的姿势去了医务室,不巧的是值班老师正好去处理另一起意外,于是由咲枝来替他清理、上药。

    少女挺翘的眉睫紧张地高频率扇动,下手却精准狠,酒精的刺激性让处在炎热夏季的他出了一身冷汗。

    “没事吧?”她干巴巴地询问。

    当时的他憋着疼痛,“嗯”了一声。

    黄昏时的光线比白天暗淡许多,也没有那么灼热刺痛,少女踩着洒在地板上的余晖,仰起头说道:“原来绿间君也是会受伤的啊,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我又不是机器人。”

    夕阳给她的乌发镀上了金色光晕,却刻意错过了那双鸢色的瞳仁。被如同漩涡一样的鸢眸盯住的时候,绿间不可思议地呼吸急促起来。

    然后,他听见她笑了两声,轻快道:“说的也是。”

    “但是就算是机器人我也喜欢绿间君。”

    没有任何铺垫的告白,在那个燥热的黄昏,让绿间像是触电一般颤抖起来。不是没有收到过情书,也不是没有被告白过,可是少女简洁却坦诚的告白,像是在述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回忆引着红霞从耳后飞速蔓延开来,绿间褪下眼镜,微张手指穿过垂落的碎发。柔软却坚韧的发根透过绷带摩挲着他的指腹,心脏好像有羽毛轻轻划过,他低下头,沉着眸子呼出一口浊气。

    真是……

    和泉先一步回了教室,桃井也起身准备离开,却被咲枝扯住了衣摆。

    她微侧过脸,吞吐不清地询问:“邀请早就拒绝的告白对象见面,会有什么理由?”

    “你、你在说什么啊阿咲?”桃井面色一红。

    “绿间君发消息来,说放学后有重要的事情想和我说。”咲枝猜测道,“难不成他也和五月一样,想跟我说清楚?可是他不是早就拒绝了,我也没有像向坂那样纠缠吧。”

    桃井搓了搓热度不减的脸颊,一字一句道:“我觉得阿咲你可能想多了,只是说事情的话,学业上、生活上的事也有可能啊。而且……”她顿了顿,突然就卡了壳,不知道接下来再说什么。

    咲枝盯着她,放空似的沉思片刻,而后替她将垂下的碎发撩回耳后。

    “你说的没错,现在正是升学考的关键期,胡思乱想什么的太不应该了。”

    桃井欲言又止,“那如果绿间君是告白呢,现在的阿咲还会回应吗?”

    “告白?”她歪了歪头,否定了这个猜测,“不可能。但是如果是,我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吧。”

    “诶?”桃井微睁双眸,“那阿咲为什么还要去宫城,恋爱的话也太远了。”

    “因为,是绝对不可能的。”她笑着说道,语气有些许异样。

    却没有想象中的失落。

    桃井突然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咲枝,好像都是顺其自然来着,决定去宫城,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悄然之间改变了吧。

    03.

    整个下午,咲枝都全身心投入学习中,丝毫不给自己乱想的空隙,就连下课也都用来向老师请教。

    时间飞逝。下课后,她在门口停住脚步等待,可是本已经收拾好东西的绿间突然被老师叫住。四周人来人往,在给绿间发了条信息后,她先行踏上了去往市区的路。

    这时候,她才有工夫仔细回想。山岚汤豆腐店不是赤司常去的吗?好像消费很高的样子……

    等公交的时候,她给赤司发了一条信息。

    [咲枝:赤司君,今天和绿间君在一起过?]

    [赤司:怎么了?]

    [赤司:国二的时候只记得向桃井和敦倾诉,现在倒想起我来了?]

    “……”赤司这是在吃醋?还是吃友情的醋?咲枝被她的认知给吓到了,刷卡的时候差点多刷了一次。

    [咲枝:赤司君是在生我的气?]

    [咲枝:因为我没有和你倾诉?感觉赤司君是那种不太会关心感情问题的人,所以就……]

    [赤司:我是不太爱关心感情问题,但是我擅长观察人,你想知道真太郎对你的真实看法吗?]

    司机紧急刹车,握着扶手的咲枝差点被甩出去,她深呼了口气,压下了躁动的好奇心,颤抖着手指回道。

    [咲枝:不用了,我还是想自己确定。]

    下了公交,还得过天桥,才到汤豆腐店所在的街道。

    指示灯发出危险的红色亮光,咲枝停住脚步,目送电车“哐当哐当”呼啸而去。

    几分钟后,绿灯亮起,她抬脚继续走。先前为了遮挡电车飞溅的水珠,她刻意打低了雨伞,此时为了赶路不得不再度扬起伞。

    就在那瞬间,对面传来一阵惊呼,“是木叶的邻居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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