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十

小说:美得一片空白 作者:黄泉二三
    天露早上醒来第一件事, 先远程感知下能量体稳不稳, 然后自己起床, 刷牙洗脸。出房间的时候,爸爸妈妈至少其中一人已经准备好了早餐,不忙的情况会和她一起吃, 忙的话可能人影都见不着,只有录好摩斯密码的录音机。

    是的, 还上着幼稚园的天露,在学会文字之前, 父母先教了摩斯密码最近为了让天露熟练掌握这种密码,父母的所有留言口信, 都成了密码的电波声。

    一个人吃完早餐,将餐具放去水池洗掉, 稍微看会儿天气预报, 她就可以出门了。自从父母回到职场后,天露经常和隔壁邻居家的小孩一起上下学,人家妈妈非常快乐地接受了天露父母的请求,顺便帮忙照看天露。

    立原太太一开门,就热情地邀天露进去坐坐, 还问她吃过没有,得知她吃过早餐, 又拿出好些饮料点心招待她, “抱歉哟, 道造那家伙睡过头了, 天酱稍微等一下。”

    说完,立原太太噔噔噔地上楼了,在楼下的天露都能听到她的怒吼声,把天露同班的立原道造小盆友从床上拎了起来,麻利地给他刷牙洗脸。

    立原道造睡眼惺忪地下了楼,还没来得及坐下吃饭,就被自家老妈手里塞了个面包,牵出家门,天露则乖巧地走在立原太太的另一边。

    一路上立原太太一直在和天露说话,她特别喜欢天露,简直恨不得当自家儿媳养,偏偏儿子不争气,跟天露玩不到一起送他们去到幼稚园,立原太太嘱咐立原道造乖乖上课不要吵闹,便与天露告别了。

    立原道造看了一眼天露,别扭地将头瞥到一边不理她,自己跑去和男孩子们相聚。他超讨厌这个总被老妈放在嘴边的邻居家小孩,在幼稚园里都不愿意和她说话。得知自己讨厌她,老妈还经常说他长大后一定会后悔立原道造握着小拳头暗自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后悔的

    天露没什么特殊想法,她是觉得自己能一个人上下学啦,但父母不放心,就配合着父母的意愿,和立原道造同路了。

    幼稚园的生活没有值得拿出来说的大事,因为这边才开发没多久,附近是很普通的居民区,有一条不怎么繁华的商业街,几所学生很少的新学校,远离横滨市中心,建筑地倒挺多的,不少地皮的房子还在兴建中。偶尔会听到类似“音爆”的声响,小盆友们满怀单纯的好奇心,老师们从满心担忧到逐渐习惯反正不管市区怎么闹腾,总归波及不到这儿。

    放学后,立原太太来接人,天露会跟着去立原家玩一会儿,如果父母晚归,她就在立原家吃完晚饭再回隔壁自己家。

    有时候小叔福泽谕吉会来照顾她,估计是被月露耳提面命很多次,所以福泽谕吉出现的时候不再带刀,看着就是个喜欢穿和服的年轻叔叔。

    时间过得很快,等天露从幼稚园毕业,上小学了之后,父母和小叔都更忙了,原本稍微有些空闲的小叔一整年不出现也是常事,而原本还能回个家给天露做饭的父母,变得三天两头不着家,常常数个月没有音讯。

    新闻上越来越多关于黑道火拼的报道,港口黑手党的名字也越来越响亮,曾经它只是横滨众多黑帮组织中的一个,稍微势力大点吧,还不到一手遮天的地步。不知道是不是港黑首领年纪大了,怕自己死后港黑颓败消失,近几年一直急着扩张势力,做事越来越不顾及手段。

    偏偏还是个没本事的

    没错,天露觉得港黑现任首领没啥本事,看似一顿操作猛如虎,抢来那么多地盘却没管理的能力,地盘上混乱得很,不服港黑的人多了去了,打成这样也没将敌对组织全部打死,或打到不敢冒头,树敌倒挺多的,闹得整个横滨都不安生。

    又因为横滨是租界的缘故,外来组织特别多,今天灭了一个,明天又来一个,港黑名气大归大,对外来者没啥威慑力,浑水摸鱼者众。

    天露希望父母能辞职不干,可他们的工作并不是那种说不干就可以不干的她只好相信父母的能力,祈祷他们不会有事她甚至不敢将自己的希望说出口,怕成为什么可怕的fg

    然而,永别总是突如其来。

    那是很普通的一天,父母一如既往地没有回家,他们最后一次与天露视频通讯,还是上个月的事情。

    傍晚的天空被渲染成血红色,散发着不祥的光芒,小学二年级的天露放学回家后,一直感到心神不宁,时不时就眺望远方。她的真实实力被限制在幼弱的躯体之下,成为隐藏属性,在躯体能承受那股力量之前,天露必须耐心等待自己的成长,日复一日锤炼身体。

    约莫是世界法则的不同,天露今生的身体要比前世弱很多,不是说不健康,相反她很健康。只是前世的“健康”,属于那种可以上山打老虎、下河揍鳄鱼的“健康”,而今生的“健康”,始终在“正常人”的范畴内

    外面的战争并没有影响横滨太多,战乱也好、和平也罢,横滨自身便充斥着混沌的气氛,硝烟不断。普通人还是过着自己的生活,在艰难的社会中养家糊口。

    当巨大的震动遍及整个横滨时,人们习以为常地寻找好躲藏地点,以为只是普通的地震。

    只有身处震源的人和天露才知道,那根本不是自然造成的地震

    天露二话不说,化身一道闪电,赶去了“灾难现场”。她看见了一片巨大的废墟没有一栋建筑物是完好的,全在某种不明冲击之下化成齑粉,整个地面都凹陷了下去,成为一个广阔的深坑,距离“爆炸”中心处,连尸体都看不到。

    七年了自她发现不知名隐秘实验室内,有不知名的能量聚合体,已经过了七年了这七年里能量体一直很稳定,为什么今天就突然爆发了呢

    天露想不明白,也没功夫去想明白。她唯一的期望,就是父母不在这里。电话是联络不上的,一向只有父母单方面联络天露,她仅有的寻找手段,就是依靠送给母亲的“怀表”那个定点复活装置。

    表面上这是天露攒零用钱买来的礼物,上面的指针根本跑不准,无法真的当成“表”来看时间,顶多是外壳比较好看,可以作为装饰。如果要定点复活,必须在死前调整好复活时间,确保“复活时间”到之前自己真的死了,不然就没用。且可以设定的复活时间,最长只有死后一分钟。

    就算她说“怀表”能让人复活,父母也不会当真。天露曾经强掰这是某种保平安的仪式,要求父母去执行什么危险任务的时候,一定要提前设置时间,他们会不会照做就不清楚了

    远处的能量体仍然在胡乱蛮横地爆发着自己的力量,天露从兜兜里摸出一个面具戴上,开始找人。

    她找了一圈又一圈,只在灾区边缘翻到了几个重伤的幸存者,他们单纯是住在这附近的普通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这么濒临死亡。天露只能给他们做些简单的急救,将他们安置在远离灾区的平地。这么大动静,警察和救护车早已出动,看那些人撑不撑得下去吧

    随着找人范围的缩小,天露逐渐接近了暴走中的能量体,附近看不到任何活人,而那个能量体仿佛也感知到了天露的存在,向她猛烈袭来。

    身体骤然加重,所幸天露及时元素化,不然估计直接就被那股莫名的重力压死了。

    双方打斗到一起,能量冲击,电闪雷鸣,整个区域犹如世界末日。

    不过天露并不会被那个能量体打败,她堪称“轻松”地制服了毫无理智的能量体,打到其再起不能为止。这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她的身体有点承受不住内外能量的涌动,七窍都流了血,皮肤龟裂,看上去有点惨。

    面具质量一般般,在打斗中碎成了渣渣。

    天露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看了眼恢复平静的能量体或许不该说那是能量体吧,场地中央静静躺着一个赤身的男孩,外在年纪与她相仿。

    好惨一孩子啊,被人当成实验品。

    稍微同情了一下那个男孩,天露便扔掉了浮于表面的怜悯,再一次开始找人。

    这回没了不停嚎叫的杂音与暴动的能量,她找人方便了许多,在先头能量体暴走的不远处,找到了一个重伤的幸存者。在这种尸体都找不到的地方,能找到这么个“好手好脚”的家伙,想也知道他不是无关者,能幸存下来也许是依靠某些特殊能力。

    然而对方伤势过重,意识全无,活不活得下去都是个问题,根本无法从他身上问询出情报来。

    天露看着周围的惨状,漫无目的地兜着圈。

    她心想父母可能不在现场吧,不会这么巧的,说不定他们好好地在别处做任务呢,直觉呀、不祥预感呀,看不见摸不着的,有时候就是自己吓自己,横滨出了这么大的事件,接下来父母一定会联络自己了吧。互相报个平安,生活又会恢复以往的平静,等她再长大点,说什么也要让父母辞职,不能辞职至少申调去他处吧,不过总不好成为被追捕的叛徒,具体对策还得细细思考

    天露越想越乐观,甚至打算回家去了直到她听到了“怀表”的滴答声。

    正常人根本听不到那微弱到极致的声响,不过天露听到了。

    她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许久许久许久

    这一片根本没别的活人了。

    这个认知充斥着天露的大脑,她觉得身体发麻,动弹不得,但似乎又只是错觉。

    天露僵硬着前往滴答声传来的地方,开始徒手挖掘起来。

    地面泥泞得很,混合着各种粉末、泥浆,或许还有血水、肉沫她越挖越快,指甲剥离了指尖也不在乎。

    最终,天露在坑中见到了满是血迹的“怀表”,完全走不准的指针缓慢转动着,发出与正常钟表不同的滴答声。

    哈不愧是特殊的魔法道具,在巨大的能量冲击下,周围一切不复存在,只有这个“怀表”仍然完好无损

    天露以为自己哈哈笑出了声,但实际上她一动不动地撑在地上,没有声音。

    之后她又以为自己在哭,可她的眼眶干涩得很,之前才流过血,现在更干涩了。

    充满欣喜的电波传来。

    天露缓缓看向身后,男孩步伐蹒跚地走来,“啊啊”地向她伸出手,艰难地表达了两个音节“a、a”

    许是双方未出生前的魂识交流,让他们互相间的认知脱离了躯壳,眼神对视便能确认到是“熟悉的人”,有点类似轮回一族的“相认法”,甚至可能更深刻,只要身处在同一片区域,就能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天露站起身,也对男孩伸出手放到了男孩细弱的脖颈上。

    她同样细弱,且指甲剥离,满是伤口的十指,缓缓收拢了力道。

    男孩呼吸困难起来,不解、迷惑、难受,还有一种不知道谁输灌给他的“背叛认知”,让他觉得自己遭受了“背叛”。

    他挣扎了一下。

    而在看到天露的眼神后,他停止了挣扎,任由死亡逼近,只是无措地看着天露。

    最后,天露还是松手了,她没有杀死这个男孩。

    捡起沾满血污的“怀表”,天露缓步走向海边,边走还边拨弄着“怀表”上的日期与指针。男孩如同新生的小鸭子,亦步亦趋跟在她的身后,完全没介意刚才天露试图杀死自己的行为。

    达到已成废墟的海岸,天露将“怀表”塞进衣服口袋,细心地拉上拉链,一头扎进海里。

    尤菲觉得这玩意儿很可疑,没有用过,而天露自己在此之前也没有机会使用,将它送给母亲,纯粹是为了求个安心。

    现在父母没了,她也无所谓自己是生是死,定点复活若没用,大不了人生重来,有用的话,往后尽可反复使用,需要她去在乎的人已经死去,她自己随便怎么作都成。

    男孩目瞪口呆地站在岸边,看着扎入海底的天露,等了半天不见她往上浮,也一头扎进海,艰难地用狗刨式寻找天露的踪影。

    找了好一会儿,他才见到静静沉在海底漂流的天露,颤颤巍巍拖着她往岸边游。他们已经离开那片废墟的海岸一段距离了。

    新的上岸地点是一块沙滩,见不着人,估计在“地震”的时候都去避难了。

    男孩浑身发抖地抱着冰冷的天露,不知所措。即使在他被强制输灌的“概念”中,她已是一具尸体,男孩仍然不愿放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让天露重新“温暖”起来。

    没过多久,天露确实再度拥有了体温,呼吸和心跳也逐渐恢复。

    她一睁开眼,就看到欣喜的男孩。

    “你”天露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男孩高兴地指着自己,仿佛第一次正经说话般,音调有些古怪道“chuyanaka、hara、chu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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