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三)
一句假话说久了,自己也以为当真了。
放眼整个天庭,同素锦最不对付的只有穗禾那白孔雀了。
但有时候她们又惺惺相惜,若不是她们站在不同的立场上,也许,她们会是顶顶好的闺中密友。
穗禾初上天时,素锦就知道这个女人惯会阿谀奉承。直到她日日追在旭凤后面,摆出一副深情的样子,素锦一眼就看出来,她并不是真的爱旭凤。
但素锦又是理解她的,父母战死,孤若无人,为坐稳鸟族族长的位置,她必须找一个位高权重的攀附,而荼姚就是最好的选择。
又不知什么时候起,素锦发现白孔雀看旭凤的眼神好像同自己看润玉的眼神一样了,紧接着,她们两人明里暗里的争斗便更加凶猛。
只不过穗禾仗着她有同她一样阴私的荼姚帮忙,而她只有自己以及手下接管一半的洛湘府,便时常会吃些小亏。
这些小事都无伤大雅,那两人还真不敢直接动她。
每次赢了,看着穗禾同一只斗败的公鸡一样,素锦便会非常畅快的到她面前耀武扬威一番。
要是吃亏了,素锦也发现一个不争的事实,穗禾这孔雀运气实在不行,就算是赢了自己,她未来的某段时日肯定会比较倒霉。
旭凤同锦觅私奔,整个天宫不知多少人气急败坏,其中必然有荼姚和穗禾。
同样的夜晚,素锦穿着草草准备的婚服,坐在璇玑宫内的主殿里,一做就是一夜。
在婚礼时,他执起自己手起,她便知道他动怒了。
回到璇玑宫的主殿内,规规矩矩行完一套礼仪,等道贺的喜娘都散去后,她便看他板着一张脸同她说要去司夜。
他不想洞房。
她还能逼他不成。
素锦不知道自己那时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只是一如这几千年来一样,乖巧温顺的应了声“好。”
其实她早有心理准备的。他并不爱自己,但自己比起锦觅更适合他。
娘亲嫁与爹爹这么多年,他们从来都是分房而居,可白日里他们在一起的画面还是和谐的叫她羡慕。
自小就这么看过来,以往她并没觉得这有什么异常,等自己坐在这空房之中,她才发现心中的酸涩难忍。
曾经(四)
婚后的第一日,璇玑宫来的第一个人让人出乎意料。
多么骄傲的白孔雀啊,此时竟是红着眼,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素锦身上的嫁衣还没换去,被她强硬闯进殿里的声音吓了一跳,再看来人的模样,素来不对付的她张口就是,“这个时候,你不是该躲在哪个角落里哭吗,这幅鬼样子过来,还嫌没被嘲笑够?”
若是平日里,被素锦这么讥讽,这孔雀早就跳脚了,可此时她只是冷笑一声,挥手就把门关上,隔绝了外人的窥视,然后忍在眼眶里的泪终于掉落,却铿锵有力的出声,“就算再丢脸,也比不过你。”
“是你故意放走锦觅的对不对?是你蛊惑旭凤带走她的对不对?你以为你这样就赢了吗?”
“润玉根本就不爱你,那个男人比你想象中还要深沉可怕。他若知道这些是你费劲心机算计的,你认为他会如何?”
银白的嫁衣下,素锦里衣的袖口被她紧紧的攥着,僵直着身体,面上却毫不显露。她起身朝她走过去,每一步都气势十足,一夜未眠的双眼此时锐气逼人,“知道又如何?至少是我嫁给了他,他也说要娶我。至于你,可曾得过旭凤一眼?”
如愿的看到穗禾往后退了一步,可素锦此时心中并没有舒畅。同这孔雀相比,自己又能好多少呢。
看着穗禾还未远去的背影,素锦第一次多嘴的同自己的对手说,“穗禾,不要把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她追逐润玉,至少她在很早之前就侵占了他生活中的角角落落,可穗禾同样追逐那么多年,旭凤看她的眼神里只有躲闪。
曾经(四)
素锦,她不是个好人。
从她可以为了润玉开始同荼姚和穗禾暗地里争斗开始,她便不是洛湘府里当初单纯天真的仙女了。
最初,她只是想保护他,什么时候,这份心思又多了层算计呢?
是锦觅出现的那一刻起。
那日,她亲眼看着画中纯真活泼的女孩出现在眼前,自己身旁的人眼神霎时间就变了。天生的敏锐还让她发现一样眼神变了的还有天界风姿卓越意气风发的火神旭凤。
那时,她便有了些心思。
不蕴世事的少女最容易倾慕的便是英雄,她便多给他们之间制造机会,而见惯了天界温柔小意,克己守礼的天之骄子,又最容易被他没见过的肆意所吸引。
女人是最了解的女人的。
虽然有些佩服锦觅的懵懂,但她还是成功又隐秘的撮合了那两人。
可再耍心机又能如何,他还是一意孤行要娶锦觅。
那日她第一次在他面前不顾仪态,不顾身份的大闹,换来的是璇玑宫紧密的大门。
回到洛湘府她便哭倒在床上。那时她甚至想要去杀了锦觅,可她不能动手,因为锦觅是爹爹的亲生女儿。
怄气绝望了三年,她带着最后的奢望拿着自己准备了千年的婚服又一次去找他。得到的却不是她想要的。
那夜,她确实是想要放下的。
可她觉没想到此前她的撮合就像颗种子,现在长成了参天大树。锦觅竟跟着旭凤逃婚了?
而她甘愿像个替身一样穿上嫁衣。
她以为哪怕润玉不爱她,她也能想娘亲同爹爹相处的那样,却没想到新婚后的第一日,穗禾走后,她第一眼便见他在窗口处站着。
她的脸色瞬间就惨白了,哪怕知道自己没有干穗禾说的那些事,可她还是颤抖的唇问了一声,“殿下何时回来的?”
“穗禾来之前。”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她本要冲出去解释的脚步突然迈不动了。
眼眶发涩,无泪的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满身的吉祥的白。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有点累了。
挣扎(五)
素锦,她就是个骗子。
全天界的人都知道,洛湘府的素锦并不是水神和风神的亲生女儿。起初人们还风言风语,但是自从知道小小年纪的素锦是个难得一遇的天才,这种声音才小了下去。
可是他知道,她修炼到底有多努力。
她似乎很讨厌鸟族族长穗禾。
也是,那女人同荼姚一样的狠毒。
荼姚见不得他好,而素锦又日日黏上来,他知道荼姚会对付她的。
可是他没阻止,那时他以为这丫头吃亏多了,便会长记性,然后离自己远远的。
哪知道她越挫越勇,连洛湘府都拿起了一半,还时不时受些小伤。
到这种程度,他故意问她怎么了,她却骗他修炼时不小心弄的。
这种傻姑娘,若是他不出手,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会被那两个毒妇拆吃入腹。
但他也不是完全帮她挡了,每次她得胜后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以及斗败后努力隐藏失落的样子,都会被他欣赏个好几天。
这也算是他重生以后每日得闲下来的趣事了。
挣扎(五)
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他是后悔的。
执过她的手,他气愤她为何这么不要自尊,又气愤自己刚才的鬼迷心窍。
所以回了璇玑宫,他想冷静一下。
冷静的想想自己自重生以后的计划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冷静想想今后该如何对她。
天河边的风是最醒人脑的,但那夜他在天河边拾到一角碎片,银白的布片,熟悉的针脚,他对比了下身上的衣服,心在某一刻突然刺痛了下。
‘小仙多拿了套?’
脑子里突然想起她含泪的话,鬼使神差他把布片塞进了怀里。
回到璇玑宫,他在主殿犹豫了一番,却意外听见那些话。
突然他发觉了为什么重生后许多事跟前世不一样了。
因为多了个她呀!
挣扎(六)
所有人都说亲眼看见她从临渊台跳下去,说天后娘娘已经死了,可他不信,他怎么可能信。
他一直知道她有一盏残破的灯,是当年同她一起放在天河边的物什。
成亲后,他还是夜神的时候,因为她所带来的半个洛湘府势力,因为旭凤闯祸后在六界留下的风评,荼姚对他咬得更紧了。
他夜里司夜,白日里还要时常部署对付荼姚,在某一夜归来时,便看见她倒在地上,面无血色的不省人事。
那时,他的心顿时就抽了起来,第一反应便是荼姚对付他不成,竟然对她下毒手。
把整个天庭的一众医官连拖带拽的拉来,都是摇头的离去。
那时他望着床上不省人事的人,感觉自己身上的血都冷了。
那时他没发觉跟随来的一众医官里还有个瞧起来模样年轻的为离去。
那医官摸着下巴一直蹲在殿中的一处看着,眼前摆着一盏发着微光的灯盏,琢磨了半天才突然出声,“大殿下,小仙好像知道大天妃娘娘为何会昏迷不醒了?”
就像要溺死的人猛然抓住稻草,他上前一把便把人扯起来,“为何?可还有救?”
医官被他吓了一大跳,往日里温和的夜神殿下今日看起来整个人都阴郁非常,这股子气势便叫他腿软。所以只能哆哆嗦嗦的回答,“小仙喜爱秘宝杂术,瞧殿下殿里这盏灯非同一般,且气机与天妃娘娘相似相连,只怕是娘娘用自己的神魂孕养了这秘宝,一时间损了神魂,醒不过来。”
随着医官的话,他才发现地上的灯有些眼熟。
未成亲之前,她曾同他说过自己的身世,这灯怎么修复了?
两眉夹紧,“可有治疗的法子?”
“一般损了神魂,丹药医治便可,可天妃这种情况此前多为医官都发觉不了,想是这秘宝太过特殊。”说着他有几分犹豫,“小仙曾在一本杂记上看到过,若遇此种情况,需有人双修且互渡神魂,殿下同天妃乃是夫妻,阴阳双修本属正常,只是这护渡神魂的法子会将两人的命数都连在一起,一陨皆陨……”
所以所有人都说素锦死了,他不信,他还活得好好的,她怎么会死呢。
她只是同他闹脾气了,躲着他罢了。
又饮下一杯酒,她朦胧间好像看见她满身素衣的朝他飞来。
“素儿……”
酒杯落地。
为什么不等我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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