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着放弃，可他的眼神骗不了她。
他的执着她曾经在他看锦觅的身上也看见过。
很多年前，她不明白他的执着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弱小果子精？为什么他好像能看透那么多东西？
直到那日他要登临天帝位，她才彻底明白他的执着。
为什么他能未卜先知，为什么他有那么多莫名的情感。
一个所见梦，彻彻底底告诉她，这些是为什么。
梦里，他被荼姚穗禾欺压多年，他最初的悸动，他母亲的惨死，他对旭凤的愤慨，他为锦觅甚至付出了半条命，还是换不回一颗真心。为了赢过旭凤，为了抢回锦觅，他甚至吞下了穷奇，最后却失控的回到了最初。
追逐一个人是件很累的事情。
这么些年，她的泪，她的笑，她的全部都给了他，如今才知道这些可能永远敌不过曾经那个没有她的世界。
她好恨，恨自己为什么要爱上这么个把心给别人的人，恨他为什么不能同自己明说，更恨自己好像没有力气再去追逐了。
他终于又一次登上那个位置，他终于不用再屈居人下，他终于可以彻底展露自己的獠牙，所以她这个水神“长女”无所用了，才会收回她的天后印。
接下来呢？他要干什么？
对付旭凤？对付鸟族？对付魔界？争夺……锦觅？
算了，她不想看了？
那日心灰意冷下她入了执惘，毅然决然的跳下了临渊台。
若是当日，她能有如今的心态，想必是绝对不会干那样的傻事。只是她这傻人算是有“傻福”，意外回来了，还忆起所有的往事。
她自己也不过是个重生之人。
同为重生之人，在想一想他那时的作为，其实很多她都能理解了。
只是，同为重生之人，他想着是把旭凤彻底踩在脚底下，彻底的赢，而她是不想再碰情爱。
毕竟算起来，她都栽倒两回了。
素锦在他的目光下一步一步朝十里桃林走去，直到那束目光没在自己身上时，才扭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天君有意针对她，她没必要把折颜这个逍遥人扯进来。
想着她捏紧手中的琉璃瓶，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才把里面的东西放了出来。
里面的尸体比起当初的天目三首恶蛟来说，小了不少，只是这尸体上的恶臭却比之前那个有过之无不及。
冲天的恶臭好似活过来一般，得着鼻子就往里钻，臭得她脑子一瞬间就空白了。
也就在那一瞬间，一只修长的手自她身后伸出，当即点了她身上的大穴，将她的嗅觉给封闭了。
“胡闹，都没了解清楚，便乱试，当年救锦觅差点醒不过来的事还没长记性吗？”
温润的斥责自后而来，好似良药一般唤醒了素锦的神志。
身后熟悉的声音叫她当即就皱起了眉头，回头看他，“你跟踪我？”
身后的他反倒坦然点头，“就许你以前跟着我，就不许我现在赖着你？”
“你……”第一次发现他也能如此无赖，而且比她之前还要厚脸皮，随即气道：“本神之前还跳过一次临渊台呢，你要不要也跳一次？”
素锦已经拿出曾经对付穗禾的架势，奈何这人不以为耻，反倒是看着她反问，“你怎知我没有为你跳过临渊台？”
认真的眼神叫素锦的心又颤了颤，脑中锥心一刺，叫她猝不及防的闷哼出声。
不待素锦掩饰，那白衣的人儿好像一阵风一样紧紧的扣上她的手腕，眼神锐利，“素儿，你瞒了我什么？”
“自夺位那段时间起，你便时常避我不见，我只当你是因为外面虚假的流言与我生闷气，可自重逢起，你见我便时常头疼，为何会如此？”
素锦不敢迎着他的眼睛，接触他的视线好似会被他看透一般，用力甩开他的手，语气强硬，“你既然知道我见你会头疼，便该不出现在我面前。”
“我知道你是重活一世，你有你的抱负与执念，而如今我也是重活一世，放过彼此不好吗？”
刺目的阴沉霎时间笼罩在润玉身上，抬手重新捉住她的手腕，一手捏着她的脸强迫着她看向自己，眼眶通红的朝她靠近，“重活一次，是你厚颜无耻的赖进我的璇玑宫，是你不声不响偷了心又不要我了，若是你怨怼我曾经对你的冷漠，是打是骂，我怎样都随你，若是……”
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你……”素锦原本想挥手就给他一巴掌，奈何眼尖看到远处黑色的尸体正一点一点变淡，抬起的手立马转为推，把人一掌推开，赶忙过去用琉璃瓶把尸体又重新装起来。
半蹲起身，她转身看向曾经月朗风清而如今却做着无赖之事的润玉，无力之感满满。
突然发现，一个人死皮赖脸是这么叫人厌烦，如今的他，便是曾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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