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墨染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奈何那个女子并不喜欢他。骄傲如他,他并不想将自己失落的一面展示给北堂奕他们看,故而一人一马出国周游。
他捡到这个女子时,她穿着深蓝色的华服,浑身染血,特别是额头处,血口狰狞。
若不是预言,他几乎以为这个女子已经死了。
路过一处两峰夹道时,他隐约能听到山的另一侧震天的喧哗。知道此处并不太平,他连夜未息赶路,却在快要出这片地界时,在一处悬崖下发现了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本没打算救她,本已打马而过,却在某一刻,他看到了一个关于自己的预言。
简朴的屋子,并未有其他人。他满面苍白的半倚在床头,肩胛乃至半个胸膛都裹着白纱,这个女子一身素衣,端着药碗轻轻浅浅朝他走来。
未来,她会救他?
那么此刻,救她一次,全当还她。
调转马头,他带上了这名女子。
地处偏僻,本就难找到客栈驿站之类歇脚的地方,加上怀中的女子发着热,已经迷糊到喃喃自语,他更不可能带着她露宿荒野。
兴许上天垂怜这位姑娘,两人虽没寻到客栈,却也找到一处农家。
此处地界发生着动乱,百姓自然战战兢兢。若不是两位老人家看在北堂墨染一派温和有礼的模样,加上他带着的姑娘确实看起来伤得很重,这对夫妇或许不会开门。
她的衣物上血迹与泥污混杂在一起,好几处撕裂,露出血琳琳的伤口。
北堂墨染把身上随带着的金疮药以及些许银钱给了老妇人,拜托老人家帮着处理伤口,更换干净的衣物。自己去向老者打听这片地界的事情。
瞧着动乱的规模颇大,应该是叛乱。可既是叛乱,他救下那衣着打扮一看就是贵族女子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么荒凉的地方?
北堂墨染问老者,老者含糊着也说不清,只知道是燕北的人发动了兵马,长安城里死了很多的人。
长安?燕北?
他离开黄道国才一个月,一路上走走停停,按脚程满打满算在莱山国境内。莱山国什么时候有个名为长安的城了?燕北又是何处?
他搜刮着脑袋里的记忆,实在找不出关于这两处的印象,只能不动声色的朝老者打听更多的事情。
里面的老妇人替女子收拾好,一脸担忧的出来对他说:“公子,姑娘的外伤老身已经替她敷上药了。只是她发着热,若是不赶快将热降下来,姑娘怕是会熬不过去。”
北堂墨染秉眉,朝老者问:“敢问老丈,此处离城镇还有多远?”
“步行半日便会到,只是……”老者顿了一下,“如今外面乱的很,兵匪肆虐,公子带着这位姑娘怕是会遇上危险。从长安城到红川城,沿途听说那已经闭城了,公子你们也进不去。”
北堂墨染沉吟了片刻,问:“那附近可有懂些许医术的人?”
老者还未回答,一旁的老妇人上前接道:“往北走有片竹林,林中有间竹屋,有位神医一年里有那么几日会在那处居住,运气好……”
老者扯了扯老妇人,瞪了她一眼才接着补充,“那处偏僻得很,离这里有二里路,小老儿瞧里面的姑娘伤的厉害,若是能得到那位神医的医治必然能痊愈。只是……那神医行踪不定,公子心里可明白?”
若是遇不到,姑娘的性命难保。
老者的意思北堂墨染自然明白,但试一试总比什么都不做等死要强。
他谢别了两位老人家,抱起人朝老人家指的方向赶去。
一路上,北堂墨染能感受到怀里的人散发出的滚烫。
他低头仔细打量怀中的女子。
额间的血污被老人家小心的清理了,留下一个狰狞的伤口。女子眉如远黛,睫如扇翼,如是见惯了美人的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姿容过人。
瞧她手中紧紧攥着一件白色的饰物,眉宇间斥满痛苦惊惶。是什么事情叫这般的女子落得如此模样?
带着疑惑,他带着人进了竹林,来到老者所说的竹屋外。
许是怀中女子命不该绝,竹屋内有个精神抖擞的老叟正是此前老人说的神医本人。
他将人交给神医,本想留下银钱就走,奈何来的路上不知何时,怀中的姑娘一只手紧紧的扯住他,就如溺水之人捉住最后的稻草,怎么也无法分开。
女子口中一会喃着哥哥,一会喃着燕洵哥哥,北堂墨染自以为是一个人。他叹了口气,只得在她床头坐下。
有才的人,一贯有些怪癖。这位神医看起来倒是温和的很,却在北堂墨染被迫留下来时,把他的刁钻展露无疑。
劈柴挑水做饭……自小锦衣玉食的王爷哪做过这些。
可若是他不做,老头子便扬言要把屋里的人给丢出去。他北堂墨染既然决定要救里面的姑娘,又怎会允许半途而废。
起初几次做得一塌糊涂,好在他一向聪颖,失败几次后做得不算熟练,也大概有些样子。
北堂墨染端着碗漆黑如墨的汤药进屋。
被他救下的姑娘已经整整昏迷了三日。第一日时烧得不停的胡言乱语,到今日已经安安静静的躺在那。
他一手端着药,正想把人半扶起来好灌药,床上的人骤然张开眼,对上了他的眸子。
手中的药碗霎时间被打飞出去,她挣扎着坐起身,抓紧自己的衣领,一刻不停的往床边的角落里缩去,好似床边的他是洪水猛兽。
“别过来……走开……”
北堂墨染没去管地上摔碎的药碗,伸手柔声的安抚道:“姑娘别害怕,在下在一处山崖下捡到了姑娘,你已经安全了。”
“哥哥……我哥哥呢?”床上的女子没有放下她警惕的眼神,恍惚间喃喃着,然后焦急的看向四周,挣扎着便要下床。
她不顾尊严的一路追出来,险些被那些畜生侮辱,哥哥被砍去一条手臂,而她为了不被侮辱选择跳崖。
女子才下地,没踏几步便狠狠的摔了下去。
一旁的北堂墨染却只是站在旁边,并未上前搀扶。
“那处山崖下除了姑娘你并未有其他人,姑娘大病重伤未愈,若是忧心其他人先得养好伤才行。”说着,他看着地上低垂着脑袋的人,接着开口,“这里是一处竹林,有个医术很好的大夫。姑娘既醒了,在下便告辞了。”
正当北堂墨染要走出门时,地上的人猛然出声,“你叫什么?”
“只是一个赶路人。”门口的人停住脚步,并未回头。
“我是元淳,若是今后有事,去长安城,我必还你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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