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浴间里光线稍暗, 那种强烈的窒息感就没那么令人胆怯,她也胆子大了一些。
做好准备了的。
那就选选项五吧,她就是想要他
要他只看着她。
要他的眼睛里只有她。
要他从今往后再也懒得看别的路边风景一眼。
可能单崇也不知道吧, 她的占有欲那么强,在这一刻拥挤的浴室里达到了巅峰。
鼻尖靠在他的颈窝, 鼻子里满满都是他的气味, 熟悉又掺杂了陌生。
陌生是因为今晚他散发的独特荷尔蒙,有让人心脏骤停的力量。
熟悉当然是因为,她无比确定,眼前的人手她想拥有的人
当就算的上是她主动吧,靠近他,像是什么雄性生物一样想要在他的身上留下气息和记号,从此以后, 别人再也不能靠近他。
柔软的指尖原本盘着他的肩膀, 指尖拂过他后腰上的疤痕。
可能是因为下意识的不愿意提起这件事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吧,以前也没仔细摸过,只是粗略看过两眼,今日黑暗中摸索了下, 发现那处也是有一点儿疤痕增生, 摸上去凹凸不平的, 很长一条的刀口。
很难想象留下这道疤痕的时候, 他是怎么样的心情。
“怎么了”
他被她蹭的痒, 所以低头问, 没想到刚低头怀中的人就显得有点儿迫不及待地抬起头,先是亲亲他的下巴, 然后探索着找到了她的唇瓣
张口主动咬住了他的唇, 甚至有点控制不住力道, 本来就是理论知识丰富,就是实操动作有点儿笨拙。
他揽着她的腰,任由她踮着脚索吻,耐心地让她咬着他的下唇,问他“那你现在还会不会疼”
手术是不能完全把一个人恢复到自然状态的。
多数骨折的人术后都会伴随着发麻、增生、或者在阴冷的天气复发阵痛等后遗症。
她小心翼翼地发问,但是下一秒就直接被他抱起来,低呼的惊叫声中,她背抵着淋浴间的墙壁,整个人折叠起来,相当于坐在他的腰上。
而昏暗的光线里,她看见他深色瞳眸明亮,冲她笑了笑,反问“那你觉得”
这提问就有点儿危险。
她这不是关心他么,又想到什么危险的联想去了
于是不再问,她原本悬空在半空的一只脚在空中荡了下,忽然她抱着他的脖子,将他一把勾回自己的面前,于是两人之间最后一点儿距离从此也被填满。
“阴雨天的时候会疼,”她说,“书上描写疤痕都是这么说的。”
“平时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
“哦。”
两人说着话,语气平静。
根本好像无事发生,气息稳如泰山。
而他什么也看不见。
然而闭上眼,身后的一举一动都很有画面感。
一只手扶着她,腾出一只手警告性地拍了拍示意她不要乱动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练滑行练的太努力,她身上好像长肌肉了,紧实了不少的样子。
一巴掌轻轻拍上去清脆作响。
卫枝听这声音,没被拍疼,嘟囔着抱着他的脖子,蹭在他的耳边,在男人问她想做什么的时候,咬着他的耳垂问“你衣服焊身上了吗”
是真诚的在发问,好像还有点儿不服气。
虽然不知道这种东西有什么好拿来较劲的。
抬起手拧开淋浴间的水,热气蒸腾而起,被水蒸气充盈,本就光线不足的狭小空间,好像迅速变得更加地拥挤。
男人深不可测的黑眸微阖,睫毛轻颤,沙哑而慵懒的声音“听你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扯过她的手放在他身上衣服的领口上。
“你来。”
他言简意赅。
意思很清楚,不是要公平吗,可以,刚才我脱了你的,现在换你来好了。
卫枝也没跟他客气,哪怕这会儿所有的勇气都用来争取“公平”,哪怕这会儿全身的力气都用在克制自己的指尖不要瞎抖
卫枝的脑中理论知识是丰富的。
虽然过去那么多年她好像连男人的手都没来得及牵过,但是不妨碍她在自己的漫画里把男主玩弄于股掌之间,花样百出,最后才能吃到那一口。
然而理论知识放在实践的结果并不乐观。
掐指一算,前面几次的画风颇为微妙,仔细想想好像虽然她和单崇有来有回地做着斗争,但是好像在打什么回合制游戏,你一回我一回,最后谁也没占着便宜,两人之间总有一个人身上总是穿戴整齐的好像能下一秒出席个宴会
彻底的这样坦诚,这是头一回。
所以她不争气地红了脸。
热乎乎的热水中,她理所当然地被淋湿了,像只落汤鸡。
水温早就超过了人体温度,然而这种情况下,却好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哪怕只是相比较之下冰冷的瓷砖,觉得要被烫的得像是被丢进活火山。
而她没有地方可以退,只能靠着墙壁支撑着自己,奈何浴室就么小。
她闭着眼,额头顶在淋浴间玻璃上,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在哗哗水声中,仔细辨别,听到他在自己的身后挪动时,脚踩在地面发出的细微声响
而后他重新靠了过来。
帮她洗什么的,他可真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当他真的再次靠近,卫枝又有了点儿魂飞魄散的感觉,“我我我还是自己”
想要转身阻止,然而男人却沉默地压着她的肩膀将她摁了回去,手上的劲儿使得倒是很大,将她架在自己的怀中,“上哪去”他问。
卫枝的声音戛然而止。
身高差最恐怖的地方才不是什么他要吻她的时候还要弯腰
而是当他靠上来时,她突然能前所未有地感觉到平时他滑雪的时候有多刻苦啊,身上的肌肉硬得跟石头似的,膈得人生疼。
“你别靠过来了,”她不自在地拧了下肩,“膈着我。”
身后的男人沉默了几秒,随后嗤笑一声,他的笑声低沉磁性,“矫情。”
与此同时,他用有些粗糙的拇指腹从后捏了把她面颊侧柔软的皮肤。
卫枝的指尖无声地在充满了雾气的隔间玻璃上划过。
狭小的空间里,相互拥抱的两人,空气和时间好像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而悬停。
卫枝耳根都快能滴下血来,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呢,他压着她耳垂的指尖却有些过于具有存在感
两人双双陷入沉默间,有一瞬间谁也没有说话,他的呼吸逐渐靠近时,就在她的耳边好像是一根绷紧的弦,有什么东西正要蓄势待发地破土而出。
他也不是很想吓着她,垂眼看她连呼吸都快消失了,他还是有点儿心疼的。
“还闹不”
他垂眼。
同时警告性地压低了嗓音。
胸膛压着她,在怀抱与墙壁之间。
在她的目光注视中,她浑身都因为紧张而立刻紧绷,惊呼了声她踮起脚往角落里躲了躲
你别挤我啊,你出去。
她咬着后槽牙,骂他。
见他不动,都有点儿害怕,最后说话都带着一点儿嘤嘤的哭腔,她说,流氓。
这个时候还不忘记撒娇呢。
真的是不怕死。
从侧面看,可以看到她刚才因为亲吻变得泛红微肿的唇,这会儿因为不满或者别的什么情绪微微撅起,要不是知道她真的是怕,他可能以为她是故意的
嫌弃他动作太慢。
或者嫌弃他下手太轻。
没有立刻将她撕碎。
男人的服务堪称到位。
那双糙得要命的手不仅给她洗得干干净净,甚至还非常贴心地打上了洁面膏,另一只手扳着她的脸蛋,给她象征性地揉了两把脸。
搓的她脸皮子都要掉下来了,鼻尖通红。
他倒是看着对自己的作品相当满意,做完一切的服务后还凑过来亲了亲她的鼻尖,然后弯下曾经被她质疑还行不行的腰,将她端抱起来
他很喜欢这么抱她。
好像十分方便似的。
回到房间,房间里也只亮着一盏昏黄的灯,他们进浴室的时候外面太阳都还没完全落山,这会儿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鬼知道他们在浴室里待了多久。
反正卫枝现在只能用七零八落来形容自己,这是她这辈子感觉洗得最漫长的一次澡,手指尖的皮肤都被泡皱了。
他将她放床上,她湿漉漉的头发肆无忌惮地弄湿了他的枕头,然而却没人在乎这个。
酸痛的腰一碰到柔软的床铺,五脏六腑好像都跟着放松起来,她立刻感觉到放松后肌肉的酸胀
在他俯身过来,一只手压在她的膝盖上时,她抱过枕头压在自己的脸上,呜呜地说“好累,要不改天吧”
不能怪她。
怪就怪刚才他其实此刻的气场和平日里完全不同,那个温柔体贴的男朋友不见了,他现在就跟当年在滑雪学校戴着护脸走出来时一模一样
一副非常不好说话的样子。
他冲她笑了笑。
在鸡皮疙瘩从背上爬起来时,他稍微一使力,在她的尖叫声中,直接将还想耍赖的她掀翻
就听见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这还要讲价,惯的你。
卫枝委屈得想嚎啕大哭,想问他什么时候惯着她过了
雪道上。
大街上。
everyhere
哪都没惯过
她瑟瑟发抖地将自己埋入被子里,被子里全是他身上的味道让她窒息,柔软的床单贴着她
这个澡洗的忒久。
却不知道这会儿她虽然红的像烫熟的随便什么海鲜,躺在黑色的床单上,却又显得比窗外的莹雪还白。
她侧身躺着,眼睛不敢看,只能支棱着耳朵听他在旁边窸窸窣窣的一阵动静
明知道不该问。
听着听着又他妈起了点该死的好奇心。
“你在干什么呢”她翻了个身,看着他。
于是她把压在脸上的枕头挪开,看见他坐在床边好像在捣鼓什么东西,“嗳”了一声。
单崇动作一顿,掀起眼皮子扫了她一眼“干什么”
“不干什么,你又在干什么,我就看看”
“”单崇说,“好奇心这么重,看了你能怎么样让我分你一个”
“为什么你能用上这种好像要分我什么好东西的语气说分我一个”卫枝重点全部跑偏,一边说着“什么东西”手却很诚实地神了过去,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抓过研究半天,扔回去说,“我就知道你不会给我什么好东西。”
又说。
“有点薄。”
然后发现男人陷入沉默。
她茫然地看过去,对视上他漆黑瞳眸,目光闪烁中,他想了半天,用最文明也最委婉的句式告诉她,轻不轻的,你还想它厚的跟羽绒服一样,对你也没好处。
刚开始卫枝还奇怪什么叫对她也没好处。
毕竟关她屁事。
然后过了大概十分钟,她就知道了。
小说、漫画里都是骗人的。
唯美什么的画面并不会存在,什么一滴眼泪从女主的眼底落出男主附身吻去这种事情也并不会出现,她甚至很难确定自己是不是做好了表情管理这件事
还好房间里并不是灯火通明,乌漆嘛黑的。
她感觉自己的眉心拧起来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好奇心使得她手脚并用扑腾着试图从被窝里爬起来。
单崇就没见过这么不老实的,像是什么多动症儿童,被她猝不及防的动作整得猝不及防
伸手,头一回显得有点儿劲大地将她摁回去,咬着牙说“乱动什么”
卫枝很委屈“我看看看看看看好奇心不行吗”
“有什么好看的”
他说话的时候咬牙切齿,听上去随时能扑上来咬断她的脖子。
确实,卫枝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
就是有点担心。
毕竟她睡觉一向很老实,从十三四岁亲戚来后,别的女生什么一觉起来血染山河这种事她从来没有遇见过
现在这种大场面,她还真有点儿害怕。
单崇垂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后大概是忍无可忍也犟不过她,被子一掀
忽来的冷空气,然后在卫枝的尖叫声中,他面无表情地问“要开灯不”
卫枝“”
服务还挺到位。
狠狠瞪了他一眼,她自己看了眼
哦。
不是。
大概是为了惩罚她随时随地都可以创造的节外生枝,接下来他再也没让她说出过一个字
也不是不能说。
话是不敢多说,毕竟有可能咬着舌头。
人的一生,遇见灵魂契合的人不容易
然而此时。
当她被他抱在怀中,于是跳动的心就在一瞬间贴的很近。
前所未有地感觉到了灵魂的贴近,感觉到了她希望拥有的那种拥有
鼻息之间都是他的气味,被窝里暖烘烘的,听见他胸腔之中强而有力的心跳,她的面容在升温,自己心跳的声音谁也无法遮掩。
肆无忌惮地跳动着,贴合在一起
他是她的。
光想到这件事,她就兴奋不已。
多巴胺疯狂分泌。
从脚趾往上,直接传递给了心脏。
那根本就是心灵上的快乐与满足,比生理上来带的所有感官更让人着迷,晕头转向。
想要死在床上好了。
到了最后,卫枝的脑子里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瘫在被窝里一动不动,她闭着眼听着男人下床,进浴室,洗毛巾,出浴室,上床。
掀开被窝时她还哼哼地用手去挡,男人拍她的手又还是要挡,直到听到他说了句“好像撕裂了”
她吓得魂飞魄散,手挪开想要支撑起身体看,结果体力不支,刚支棱起来,“轰隆”又倒下去。
温热的湿毛巾贴上来替她清理,伴随着男人的嗤笑。
用了三秒卫枝反应过来自己上当,抬腿去蹬他,男人大方地让她踹了一脚肩膀,身体毫无动摇。
顺势捉住她的脚踝拉至唇边,唇瓣在她脚踝侧面,堪称虔诚地亲了下。
拇指蹭了蹭她脚踝一侧“这里倒是真的有点儿破皮。”
穿雪鞋穿的呗。
刻滑鞋又硬。
为了刻滑她新换的鞋。那新雪鞋头几回穿总是像上刑。
替她清理完,他将她抱起来放到她自己那边床,被糟蹋的乱七八糟的那边床单扔那没换了,他转身进浴室洗漱了下,掀开被窝,跟她挤在一起。
夜深了。
重新换上睡裙,小姑娘和男人挤在小小的单人床上,她的额头顶着他的胸膛,身体疲惫,大脑却异常的清醒。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鹅毛大雪。
她的指尖钻入男人的衣服,轻轻磨蹭着他腰后的疤痕,听窗外雪落在窗台的声音。
他揽着她的肩膀,听呼吸频率大约也是没睡的,过了很久,她听见男人的声音在她上方响起“有时候我觉得”
卫枝抬起头。
“有点遗憾。”
感受到她投来的好奇目光,他停顿了下,像是叹息也像是自言自语“总是告诉自己可能所有的事情都是老天安排好的,得到什么,失去什么,不要总是又哭又闹但是偶尔也会有点遗憾。”
“嗯”
“如果是在我最好的时候遇见你,可能我就能更理直气壮一点。”
在男人背部伤疤处滑动的指尖停顿,她压了压他背部的皮肤,眼里发酸,却努力地掩饰好了这种情绪,低低笑了声,问他“怎么回事,滚个床单,还给我男朋友整不自信了。”
单崇也跟着嗤笑。
“没有,”他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就是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她抱紧了他,用近乎于等同梦呓的声音,低低地告诉他,没关系的。
他很好啊。
怎么可以不自信。
戴铎说他曾背光而来时,她没看到。
这话说的没错,可是那又有什么问题呢,从她见到他第一天开始,他就是光芒万丈,如果他不能再照亮别人,那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她的太阳从来没有陨落。
黑夜降临时,它变成了散落的繁星,银河星海,照亮每一个人温柔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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