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鞋子不能沾水, 所以到最后,她连一句我想自己走都说不出来。

    安静地趴在男人宽厚的背上,在周围空气都冷到似乎凝冰的温度里, 鹿伏兎砂糖依旧闻到了一丝残留在干燥烟味里的香气。

    微醺的广藿玫瑰, 混着些许优雅的安息香脂。

    ortrait of a dy窈窕如她,这款香水她曾经在好友母亲的宴会上闻到过,绝对的贵妇调香。

    想起对街上甚尔随手放进裤袋里的卡片, 鹿伏兎砂糖觉得自己果然没法不在意。

    可恶, 她好想问啊

    少女眉头纠结地皱起,脸颊不自觉在男人脖颈位置翻来覆去。

    浓密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 不停地落进甚尔有些宽松的卫衣前襟, 贴着单薄的打底t恤,四处勾挑。

    “”

    啧。

    走了才没多长一段路,甚尔突然停在了一块站牌旁, 莫名道“再动一下,一万块。”

    “”

    鹿伏兎砂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句话的杀伤力足够大,让她瞬间就老实了。

    几分钟后,她忍不住了。

    压低了声音,她小声地在男人背上说道“你身上有烟味。”

    “嗯。”

    甚尔随意应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会抽烟的”

    她又问。

    男人眼皮都不抬地回答“很早, 记不清了。”

    鹿伏兎砂糖顿了下,见甚尔一副完全不在意未成年就吸烟的态度, 忍不住提醒“吸烟有害健康。”

    刚一说完,甚尔就低低地笑了起来, 就好像她刚刚讲了个有趣的笑话一样。

    鹿伏兎砂糖皱眉, 不懂她这话有什么好笑的。

    这完全就是真理啊。

    笑罢, 甚尔才漫不经心地说道“不止抽烟, 喝酒赌博我更在行,你也要管管吗”

    鹿伏兎砂糖一听,没多想,头一点就应了“我可以管”

    反正四舍五入,甚尔也算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崽了,她当然可以管。

    说完,甚尔没了声音,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一样。

    鹿伏兎砂糖见他突然没了搭理自己的意思,有些奇怪,歪头就去看他的表情。

    但男人的背脊实在很笔挺,背肌又健硕,她努力侧眼,也看不全他现在的表情,只能看到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垂下,睫毛又黑又长。

    绿色和黑发搭起来,让她莫名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书

    “乞力马扎罗是一座冰雪覆盖的山,海拔19710英尺,据说,是非洲最高峰。它的西峰顶附近有一具风干冰冻的花豹尸首。没人知道,花豹跑到这么高的地方来做什么1”

    她觉得甚尔和那只花豹有些像,但又不像。

    迷茫地眨了眨眼,鹿伏兎砂糖放弃了察言观色,干脆凑近他耳畔问道“甚尔,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聋子也能听到了。”

    禅院甚尔侧过脸,语气莫名有些冷淡,“你是用什么身份来管我,长嫂如母吗”

    “”

    鹿伏兎砂糖哑口无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就在她陷入沉思时,一辆黑色的私家车突然停在了车牌前,朝着他们的位置闪了闪灯。

    鹿伏兎砂糖好奇地看过去,只见车窗摇下,一个西装领带的男人撑在车窗上,露出半张脸示意道“把我当出租司机,车钱可不便宜啊,禅院。”

    “啧,说那么多废话。”

    甚尔与男人说话的口气很是熟稔,“你知道地址的。”

    说着,就将鹿伏兎砂糖放到座位上。

    孔时雨扫了一眼坐在后座上一脸懵逼的少女,表情顿时诧异起来。

    虽然看上甚尔的女人确实不少,他也曾经想过要不要劝他干脆去卖身赚钱算了,但认真说的话,他确实还没有过女人。

    不得了啊,孔时雨想,看来他上次说的话说不定就要一语成谶了。

    坐到后座上,鹿伏兎砂糖看着站在车门外,完全没有上车意思的甚尔,迟疑道“甚尔,你不一起吗”

    “嗯,我有事。”

    他应了一句,在她还没来得及问有什么事的时候,车门就被关上,车子启动,

    完全没料到是这种情况的鹿伏兎砂糖扒在车窗玻璃上,看着身后渐远的背影,有些呆滞。

    这么晚,这么冷的天,难不成还要去工作之类的吗

    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想起不久前塞卡片的美女富婆,鹿伏兎砂糖不淡定了,立马转头对着驾驶位上的孔时雨说道“这位先生,可以停一下吗”

    现在才开了一分多钟,她还有机会掉头去找人。

    孔时雨瞄了眼内视镜里,少女有些焦灼的模样,挑眉道“不行啊,我答应了禅院把你送回去。”

    “那家伙太麻烦了,不可不想被他记挂上。”

    禅院

    她这才注意到男人有些生疏的称呼,奇怪道“你和甚尔不是朋友吗”

    “我可没有那么倒霉,和那种糟糕的家伙做朋友。”孔时雨道,“只是工作伙伴而已,我负责给禅院在中间牵线。”

    “”

    好家伙,原来你就是万恶之源。

    鹿伏兎砂糖满脸黑线地盯着驾驶座椅的位置,又问“这个工作会很辛苦吗”

    她听说从事这种行业,一般都不能挑客户对象,只能被人挑。

    想起甚尔那张冷峻的脸,她有些纳闷,怎么都想不通这人对别人妥协讨好的模样。

    “那是当然的。”就在她差点把眉毛皱到打结时,孔时雨回答了,“受伤是家常便饭,有时候吃饭的工具都要搭进去不少。”

    “不过禅院体质不一般,在这份工作上,可是抢手得很。”

    地下黑市的杀手排名榜上,禅院的效率和口碑可是快要登顶了。对于这件事,他这个经纪人当然乐见其成。

    鹿伏兎砂糖一听,脸色瞬变。

    受伤,工具,抢手

    几个词在她脑子里,组合出了不得了的信息画面。

    不行,她要回去找甚尔才行

    直接起身扒拉上孔时雨的后座,鹿伏兎砂糖探了个脑袋,有些着急道“拜托,带我去找甚尔吧,他对我很重要。”

    “没有他晚上我都睡不着觉”

    孔时雨闻言,忍不住扬了扬眉毛,踩了刹车,侧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砂糖。”

    她说道。

    孔时雨点了点头,暗道禅院未来老婆的名字还挺可爱的。

    他重新启动车子,方向盘一打,调了个头。

    “对了,你身上有钱吗”他突然问道。

    “20万,够吗”

    鹿伏兎砂糖晃了晃手上的信封。

    “有钱就行了。”

    孔时雨踩了脚油门,“我想,禅院大概率是在那里。”

    “哪里”

    鹿伏兎砂糖好奇问。

    “大并竞马场。”

    孔时雨回答,顺便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加我,我把能截住禅院的地方发给你。”

    对自己未来老婆隐瞒行踪,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鹿伏兎砂糖一听,瞬间眼前一亮。

    这是什么菩萨

    大并竞马场。

    这里是京都最出名的常态性夜间赛马圣地,但因为冬日凌寒,夜场的人并不多。

    禅院甚尔挑了个视野较好的位置,双脚随意搭在没人的位置上,仰头后倒,喉结线锐利地凸起,正懒洋洋地看着手上的马券。

    输了两把,没钱了。

    将废掉的马券捏成一团,看都没看就丢进远处的垃圾桶里,他掏了下口袋,准备抽烟。

    结果烟还没摸到,先摸到了之前随手放在裤袋里的钱。

    顿了下,他从裤袋里抽出一张一万円的纸币,轻掸了掸。

    夜间场下注的金额不大,封顶就一万円。

    三十万,够下三十注了,甚至说不定还能让他把之前输的连本带利给赢回来。

    禅院甚尔看着手上的一万円,眼眸晦暗不明。

    良久,场下第三场宣布结束,第四场都已经开始停止下注时,男人将手上的钱又塞进了裤袋,神情恹恹地闭上了眼。

    算了。

    没过一会儿,熟悉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你这是在干嘛”

    孔时雨单手插着兜,站在不远处问。

    “这不是明摆着吗”

    禅院甚尔眼也不抬,“在赚钱啊。”

    “得了吧,我从来就没见你赢过,无论赌什么。”孔时雨道。

    “别烦我。”

    禅院甚尔嗤笑一声,“这么快,人送回去了”

    孔时雨闻言没说话,反而靠在一旁扬起了看戏的表情。

    接着,他身后一个轻巧的脚步声逐渐走近。

    禅院甚尔皱眉,侧脸看过去。

    原本应该被送回禅院的少女,此刻手上正拿着两张空白马券,站在入场处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禅院甚尔“”

    鹿伏兎砂糖走过去坐下,晃了晃自己手上的空白马券,好奇道“甚尔,这个是怎么填的”

    她还是第一次来赌马场这种地方,这里比她想象中的要大好多。

    不止有赌马的超大跑道,甚至还有各种特色美食和灯饰活动之类的,五花八门。

    禅院甚尔看了会儿少女脸上软和的笑容,放下了搭在前面的长腿,勾头过去,懒洋洋地指导起来。

    “先在场名这里涂黑。”

    鹿伏兎砂糖认真照做。

    “比赛场次,涂5。”

    她照着男人的涂上了5。

    “类别是独赢,下注金额随你。”

    鹿伏兎砂糖一一照办。

    “最后是这里。”

    禅院甚尔勾得更近了一些,低沉慵懒的声音很好听,“栏位涂你想投注的跑马编号。”

    “你想下注哪只”

    鹿伏兎砂糖抬眼看了下场下的5只正在预备的赛马,纠结了一秒,指了指投注划卡上的2号,侧脸“你看这个”

    她的话没说完,就发现两人靠得有些太近了。

    近到,呼吸似乎都有些交融。

    鹿伏兎砂糖心脏刹那间漏跳了一瞬,反应过来后慌忙朝后退了退,结巴道“2号怎么样”

    禅院甚尔瞥了眼场下看起来不太高大,好像有些营养不良的2号马,挑眉道“为什么”

    “你不觉得它长得很可爱吗”

    鹿伏兎砂糖笑眯眯地指了指马肚子上,宛如一个爱心的花纹,“它有一颗爱心耶”

    禅院甚尔“”

    无言了片刻,男人朝她颔首,“随你喜欢。”

    鹿伏兎砂糖点头,信心满满地涂上2号,随即投注,划卡,取劵三连。

    “你说小爱心会中吗”

    她看着即将开始马赛,有些紧张地问。

    “看了就知道了。”

    禅院甚尔兴趣了了地撑着头,扫过少女唇边的笑容,勾了勾唇。

    不中的话,会哭吗

    他有些恶趣味地想。

    三分钟后。

    “2号”

    鹿伏兎砂糖从座位上蹦跶起来,声音欢快,“甚尔,中了”

    禅院甚尔看向冲过终点的2号,意外地挑了挑眉,还真给中了。

    狭眸看了会儿少女,男人突然勾脸凑近,“大小姐,下次和我去个大点的赛马场”

    众所周知,夜间场基本上都是娱乐型,赔率很低。

    如果不是缺钱,他很少来这里玩。

    鹿伏兎砂糖闻言,一本正经地对他说道“点到为止,不然很容易上瘾的。”

    甚尔嗤笑一声,抬脚蹬在椅背上,不以为然“上瘾有什么不好,再烂也就这样了。”

    如果能把这具身体腐蚀掉,倒也不错。

    这样想着,男人暗绿的眸子里隐隐有疯狂闪过。

    凌寒的夜风吹来,一时间鹿伏兎砂糖不知道他在说自己还是其他。

    想了想,她将手上剩下的一张空白马劵递了过去,在甚尔侧脸看过来的时候,凑近了点距离。

    “选5号吧。”

    禅院甚尔微怔,眼底倒映出少女此刻的模样。

    眉眼弯弯,眸子里似乎有耿耿星河。

    “这次,我把我的运气分给你。”

    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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