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故国故人(上)【二合一】

小说:退下,让朕来 作者:油爆香菇
    也许、可能、大概

    褚先生真跟平常不太一样

    在抵达永固关之前,吕绝根本没将徐诠的疑惑放心上,甚至还觉得这个小年轻比鲜于坚还要聒噪现在的少年郎都这么嘴碎了吗但抵达永固关之后

    吕绝看着浑身气势骤变的褚曜,趁着众人没注意的时候跟徐诠低声叨叨。

    “文释,你不是一个人。”

    徐诠满心满眼都是永固关的巍峨险峻,哪里还记得两三天前的吐槽内容

    骤然听闻此言,眼神迷惑。

    他问“什么不是一个人”

    吕绝道“功曹先生像是来讨债的。”

    看看,褚曜先生这挺拔并且充满杀气的孤傲背影连西北大陆三大险关之一的永固关都无法压下他的气势,甚至将他的气势衬托得孤绝无双吕绝毫不怀疑,倘若前方有不长眼的挡路敌人,褚曜先生也会利剑出鞘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徐诠默然无语“”

    吕守生大哥的反应这么慢吗

    他默默将吐槽吞咽了回去。

    说道“咱们输人不输阵,功曹大概是想气势强盛一些,给驻军下马威”

    褚曜原先是河尹功曹,跟着沈棠被平调到陇舞郡,依旧是这个职位,其他人也是一样,只是前缀从“河尹”变成了“陇舞”。

    此番代表主公出使,气势不能输

    吕绝看看褚曜背影又看看徐诠。

    他总觉得不是“输人不输阵”那么简单,但现下也没更好的解释,眨眨眼,接受徐诠的理由。吕绝心下一琢磨,化出半副武铠,手握一柄大砍刀,走路外八,一迈一米

    徐诠一看,也跟着照做。

    一左一右护卫,凶神恶煞组合。

    感觉后方武气波动的褚曜“”

    神经紧绷的信使“”

    这、这真是来干仗的啊

    所幸除了这俩,其他兵卒没动静,信使绷紧的神经才逐渐松缓下来,但内心仍不忘给主簿他们递个信,千万戒备

    总之,一行人便维持着这样古怪的气氛,被引入永固关军营。哨塔兵卒接到消息,已经提早过去报信。信使将褚曜几人迎入待客的营帐,命人端上热腾茶水。

    褚曜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里。

    他问信使“方才见城墙上的旗帜,字迹刚劲有力、苍松挺拔,颇有风骨,想来不是名家之作,也差不离。不知是何人所提吾平生也爱好此道,一见便喜。”

    信使闻言颇感骄傲。

    “旗帜上的字那是军中主簿写的。”

    褚曜又问“主簿不知尊姓”

    信使道“主簿姓虞。”

    褚曜“哦”了一声。

    面上并无即将看到书法大佬的期待和欢喜,眼底反而多了些吕绝几个看不懂的复杂情绪。这些情绪将褚曜的眸子渲染得更加幽深,仿佛能将光芒都吞噬进去。

    他又问“主将姓褚”

    信使点点头“是啊。”

    心中纳闷这个问题是明知故问。

    旗帜上的“褚”不是明摆着

    褚曜又淡淡地“哦”了声。

    端起冒着氤氲白雾的茶水抿了一口,尔后闭目养神,一副准备长等的架势。而结果也正如他所料,几人竟被晾在营帐,苦等了一个多时辰,等得吕绝和徐诠都心下冒火。

    那信使也只得陪笑脸,不断命人进来添茶。一壶又一壶灌下去,似火上浇油。

    吕绝还能忍着不发声。

    徐诠却不是个会忍耐的。

    他可是徐氏家主的宝贝堂弟。

    即便不出来打拼,这辈子也能舒舒服服当个富家纨绔,吃喝不愁那种。

    他道“这叫甚待客之道”

    又喷“我等代表主公,一路奔波两三日,尔等就没有一点儿准备这一路上的哨塔监视密集,就不信要临了才找人接待即便主将不在,能应付事儿的主簿也该在吧如此倏忽,莫非是诚心看轻我等”

    右手已搭上腰间刀柄,双目圆睁。

    刀刃虽未出鞘,但泄露出一丝武胆武者的杀气,足以让信使直冒冷汗。

    信使只得绞尽脑汁找借口。

    “小将军且息怒。非是我等怠慢,而是近日十乌马匪猖獗,时常趁巡逻兵力不足,挖通城墙,偷渡关内。为了保护关内庶民,将军他们会不定时外出巡视”

    “哦当真”

    信使连连点头“是啊是啊,这次应该是不凑巧,将军他们又出去巡视了,以往出去一趟总要两三个时辰才回来。”

    他这话也不算是撒谎。

    不过,自家将军作为守将很少离开,需要长期坐镇永固关,防止十乌集结兵力突然进攻。巡视城墙抓马匪挖的城洞这样的小事儿,一般都是交给底下兵将。

    信使尽管不知守将为何没来,但也猜到几分估计是故意晾着人,想磨磨这伙人的气势,给下马威可他不知道还要晾着人多久,只能将时间往长了说。

    徐诠重重一哼。

    显然是没有相信信使的鬼话。

    但人家这个借口明面上也挑不出错误,便只能忍下来,内心早骂开了。

    在场唯一没着急的

    便是褚曜了。

    他不仅没着急还让人继续续茶。

    信使暗中观察他的举止,暗道此人好定力,只是看着看着,莫名觉得褚曜烹茶的技艺十分眼熟,甚至连一些小动作也很熟悉,仿佛在哪里瞧过一样

    褚曜注意到使者思索的目光。

    笑道“怎得了”

    信使道“先生烹茶了得。”

    其实他也看不出啥门道。只觉得褚曜动作行云流水很有观赏性,看着就给人“这厮泡的茶水绝对很贵”的既视感。睁着眼睛瞎夸就行,反正人都喜欢听好话的。

    徐诠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

    唯独吕绝对此毫无兴趣。

    不就是往热水丢些绿叶子吗

    有啥可说的门道

    相较于这种奇怪的喝法,他更中意夫人以前在闺中给他煮的茶,那玩意儿也可以说是茶粥。什么花花绿绿的料都能丢进去。

    味道香浓,两壶下肚就饱了。

    不似褚先生爱喝树叶茶。

    “茶粥”才是正宗的“茶”

    徐诠道“这种茶艺倒是少见。”

    当下最流行的还是吕绝口中的“茶粥”,诸如葱、姜、蒜、橘皮、茱萸等等辅料,越是富贵人家,往里头加的料越多。炒制茶叶泡茶喝,一般在小国或者庶民之间流行,大概跟材料获取相对简单有关。

    徐诠喝得更多的也是“茶粥”

    e

    其实两种茶都不喜欢。

    他还是喜欢喝酒。

    茶,那是他堂兄这种动不动就算计人的老狐狸才喜欢的,武胆武者跟烈酒才是绝配但不得不说,看先生泡茶是一种享受,仿佛连焦躁情绪都能被抚平。

    “少时学的,多年没有练了,生疏了不少。”褚曜明明在笑,可说及“少时”二字的时候,眸色似乎又冷了两三分。

    信使一下子想了起来。

    笑道“不不不,怎么算生疏在俺看来,先生跟主簿也差不离了”

    褚曜唇角笑意浓郁些许。

    徐诠注意到信使的话,没想到这位素未谋面的主簿跟自家功曹先生兴趣重合如此多,若不是对方故意不露面,晾着他们,徐诠对主簿的好感度还能高点。

    “当真”

    信使笑道“自然是真。”

    为了照顾主簿这一爱好,军营附近还特地栽种几株耐寒的茶树。虽说泡出来的茶水偏苦涩,但主簿就好这一口,对茶树可宝贝。宝贝到了什么程度呢

    起初那几株茶树不适应永固关的环境,主簿急得嘴上冒泡,凑巧有一伙儿马匪撞枪口,被抓之后宰了,制成人肥滋养茶树附近的土壤。那树居然就活过来了

    自那之后

    一些老兵就喜欢用这个故事恐吓菜鸟,诸如“训练不积极就抓去给主簿茶树做人肥”,还编撰得有声有色。一众不知情的菜鸟还以为主簿是靠着人肥茶树驻颜。

    徐诠道“也是个风雅之人。”

    铁血关口养出来的风雅之士

    他对那人倒是有些期待了。

    被徐诠期待的主簿,此时此刻正在主帐跟他们的主将对弈。二人棋力不相上下,主簿擅长布局谋划,主将擅长以攻为守。只是,后者的棋术还是前者教的,终究是奇差一招,主将只得投子认输,无奈笑道“不下了,不下了,还是沙盘战场来得更痛快”

    黑白二子博弈,他眼睛疼。

    所谓“沙盘战场”是一种文心武胆才能玩的“博弈游戏”集合博弈双方之力,构筑一个相对稳定,由文气武气营造的“异空间”,双方在这里各领一军、各守一城。

    幻化兵马对弈,场面宏大刺激。

    只是一文一武无法同存。

    相当于俩服务器,数据不互通。

    简单来说就是渠道不同。

    他想玩“沙盘战场”都是找属官玩,主簿想玩只能找其他文心文士玩儿。

    主簿看了一眼日头。

    道“那伙人晾了能有两个时辰”

    主将道“差不多。”

    主簿“该去看看了。”

    主将不想瞧见陇舞郡新郡守的人马,便打发主簿代表自己去,他好偷个懒。

    主簿只得自己一人前往。

    在过去的路上,他暗暗猜测褚曜一行人此刻的心理被晾了两个时辰,这火气绝对小不了,心中揣着活儿,也正是情绪不稳的时候,自己可以趁机以文士之道正想着,迎面瞧见跑出营帐透气的信使。

    “怎不在里头陪着”

    信使苦着脸道“怕被砍了。”

    主簿笑着道“来人有这么凶悍”

    信使想了想,道“若说凶悍,也就那两个年轻武者沉不住气,恨不得亮出家底压制人,这种只是外头凶。倒是那位功曹不简单,坐在他身侧,总觉得浑身难受。”

    “如何个难受法”

    信使老实“好似被主簿您啊,一瞬不瞬盯着,下一息就被抓去做人肥。”

    主簿被心腹这话逗笑。

    “那,吾倒是想会会此人了。”

    信使狗腿似得跟在主簿身后。

    结果他家主簿的气势就在掀开厚重帘子的那一瞬,戛然而止非常突兀

    仿佛被人点了穴道,浑身肌肉都僵硬固定,维持着一个动作无法动弹分毫

    信使纳闷,咋的了

    被晴天旱雷劈得浑身发麻了

    这时,帐内传来那位褚姓功曹冷笑,成功将右脚试图往后缩的主簿喊住“怎得了是不敢进来了虞侍中不妨试一试”

    信使摸不着头脑“”

    帐内的徐诠懵逼“”

    帐内的吕绝纳闷“”

    信使看不到前方主簿的表情,但营帐内的吕绝和徐诠却看得真真切切,主簿的脸色是瞬间就白了的,视线落在帐内褚曜身上的时候,瞳孔震颤,眉头抽动。

    就在他们搞不清发生什么时候,刚才优雅烹茶的褚曜先生竟拔剑出鞘。

    信使听到动静,顾不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忙上前护卫自家主簿。

    吕绝二人也有了动作。

    三人对峙二人。

    账内外气氛微妙又肃杀。

    主簿与褚曜视线越过挡在他们身前的护卫,在虚空中交汇,看似无声却有雷霆炸响,这分明是二人以彼此文心相抗衡的征兆。真要打起来了但,结果没有。

    主簿拨开信使上前,视线落在褚曜腰间“你的文心何时归来的”

    众所周知,受过破府极刑的文心文士想要重获文心,有且只有一个办法,再联想到褚曜是以新任郡守使者身份过来,而这位新任郡守又是国主郑乔的走狗。

    所以

    褚曜这会儿是效忠了郑乔

    主簿的脸色格外精彩。

    褚曜道“这重要”

    主簿回想方才在气势上完全压制他一头的文心气势,心头酝酿无数纷杂内容,但没有一句是适合说的,他吐出一口浊气。

    “老夫从未想过来的人会是你”

    若是知道

    他今天领了巡逻任务去城洞夜宿。

    面对褚曜这活儿,交给主将。

    若是教养允许,主簿这会儿已经在骂娘了。看二人这反应,吕绝只是将好奇写在内心而徐诠直接问出来“功曹先生,您跟这位主簿是旧识二人认识”

    主簿“呵呵。”

    何止是认识啊。

    这tn就是一笔孽债,褚曜是债主。

    徐好奇宝宝诠又问道“功曹先生为何喊这位虞主簿为虞侍中”

    虽说在不同国家,侍中这一职位实权大小不一、地位高低不一,但都是正经八百的王庭官职,有资格廷议那种。眼前这位主簿,难道是辛国曾经的侍中

    他没印象啊。

    辛国王庭似乎没哪个侍中姓“虞”。

    “他曾是褚国侍中。”褚曜也没有卖关子,直接戳穿了虞主簿曾经的身份。

    “褚国”徐诠不知道褚曜的身份,但也隐约猜出不凡,二品上中文心可不是街头大白菜,拥有者一般都不是太菜。

    褚功曹的名字又跟多年前的风云人物撞车,让徐诠一度怀疑,只是没有证据而已,他试探道“褚国似乎是先生故国”

    “是啊。”褚曜承认了。

    徐诠“”

    直觉告诉他,这里头有故事。

    准确来说,是褚曜、褚姓守将和虞主簿,三个人,十几年前的烂账往事。

    虞主簿“你去把将军请来。”

    信使担心地看着褚曜三人。

    “可、可是”

    虞主簿微怒道“军营这块地方,有谁能伤到老夫速速把将军请过来就行。”

    信使只得按捺担心,领命下去。

    这下变成了三对一。

    虞主簿陡然感觉压力倍增。

    他挑了个不远不近的席垫落座。

    道“没想到,无晦还活着”

    除了这头发,跟当年容颜别无二致。

    褚曜道“虞侍中也是。”

    虞主簿听着这个称呼,心中不是滋味,道“现在哪里还有什么虞侍中,不过是一小小主簿,在这地方了此残生罢了。”

    说完,又是一轮沉默。

    直到屋外传来甲胄关节摩擦撞击的金属声,一股气势朝着营帐压迫而来,紧跟着厚重的营帐帘子被人大力掀开。

    “是谁在此造次”

    此人声如洪雷,震天响。

    褚曜抬眼。

    褚将军低头看来。

    然后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褚将军“”

    急

    死去多年的发小突然诈尸了怎么办

    ------题外话------

    へ╬

    最近不是很好,一直嗜睡困乏,感觉好像怎么都睡不够。

    香菇这几天只能尽量每一章都写长一些。

    等过几天,状态好点就加更。

    s褚曜老爷子这次就是提着剑杀过来找干架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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