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小说:累了,毁灭吧 作者:昔邀晓
    白秋姝替岑鲸把信送到书院门房那, 后又多磨蹭了些时间,等回到宿舍,岑鲸果然已经睡下了。

    她轻手轻脚地脱掉外衣, 爬到自己床上,想跟着一块午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五天前,岑鲸给她布置了一门功课, 让她自己去想长公主格外看重她的原因。

    岑鲸给了她五天的时间,她当时太过天真,认为五天时间足够长, 自己定能找到答案。

    结果五天过去,她愣是两眼一抹黑, 只能期盼岑鲸想不起来这事, 让她蒙混过去。

    可不交作业的感觉实在太煎熬, 白秋姝心虚得连午觉都睡不好, 便打算找场外援助。

    她大哥最近忙于备考, 她不敢打扰,于是她就去找她大哥的好友赵小公子。

    赵小公子对此就一个想法“你哥备考, 我也要备考,你不知道吗”

    白秋姝挑了挑眉“是吗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白春毅为了备考明年春闱, 人都瘦了, 赵小公子却还是原来的模样,干什么都慢慢吞吞哦不,有一点还是不一样的,赵小公子长高了不少。

    白秋姝打量赵小公子的同时, 赵小公子也在打量白秋姝。

    十日不见, 白秋姝给人的感觉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虽然还是充满了生机勃勃的活力,但身上的稚气散了不少。

    看起来比原来要沉稳嗯

    赵小公子看着白秋姝走到自己面前,挺直了腰,用手在两人头顶比划。

    距离太近,赵小公子几乎能闻到白秋姝身上淡淡的药香,应该是从岑鲸那沾染的。

    赵小公子浑身一僵,随即就跟上了发条似的,猛地后退三步,还问她“你干嘛”

    白秋姝惊讶“我还以为你是乌龟转世,原来你也有动作快的时候。”

    “你才乌龟转世。”赵小公子慢吞吞骂回去,又说“下回别靠那么近。”

    白秋姝“不靠近点怎么知道我俩谁更高。”

    赵小公子这才反应过来,白秋姝方才是在比划他们俩的身高。

    白秋姝“我俩就差一个头,我年纪还比你小,过不了多久,我一定能比你还高。”

    赵小公子抿了抿唇“不可能。”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聊完闲话,白秋姝拉回正题“诶,我刚问你的问题你到底知不知道知道就快点告诉我。”

    赵小公子低头想了想,一边奇怪自己为什么要替白秋姝想问题,一边思路清晰地替白秋姝找到了答案

    “如今朝中只有女官,没有女将。”

    当年被查出参加科举的女子,全都保留了原来的官职与功名,但这些人大多都是出身不俗的世家女,让她们跟男子一般寒窗苦读还行,要让她们舞刀弄枪,几乎不可能。

    主要还是先帝时期遗留的风气影响太大,因此哪怕将门出身的姑娘,也多是些符合主流审美的柔弱女子。

    这么一来每每论及军务,萧卿颜的话语权就会被大大降低。

    因为在战场上搏命的都是男子,武将性子又耿直,便觉得女子不懂军事,跟文官打打嘴仗就顶了天了,没资格议论军务。

    所以萧卿颜近些年一直在想办法提高西苑学生的身体素质,甚至同意燕兰庭的提议,把上午第二节课腾出来,让学生们练拳法。

    但显然,光是身体素质好是没用的。

    因为是“女人”,像男人一样的平均身体素质远远不够,她们需要更好、最好,才有资格在战场上与男人并肩。

    天赋异禀的白秋姝让萧卿颜看到了希望。

    这就是萧卿颜如此看重白秋姝的原因。

    赵小公子将答案细细说给白秋姝听,说完认真观察白秋姝的反应,怕她会因为萧卿颜的“图谋”而有压力,结果白秋姝两眼放光,反问他“所以就算我爹娘不肯,长公主殿下也会想办法让我上战场,是吗”

    她在兴奋。

    赵小公子这才想起白秋姝的不同寻常之处,也想起了那天岑鲸被挟持,她是如何去库房拿弓箭,又是如何在人群外搭箭拉弓,没有一丝心理障碍地射杀了凶徒。

    赵小公子“嗯。”

    白秋姝轻快地笑了两声,接着又跟他道谢,完事揣着答案回去找岑鲸,好结束她这心虚又不安的一天。

    在校场边散步的岑鲸听白秋姝说完,问“刚去找谁了”

    白秋姝抄答案也不瞒着岑鲸“赵彧,我实在想不通,就去问他,他告诉我的,他说对了吗”

    岑鲸“差不多吧。”

    还有一个原因,以赵小公子的年纪,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

    十多年前西耀和亲,最先被选定的和亲人选自然不是嫁过人的恭王妃,而是萧卿颜。

    所有人都说她贵为公主,享尽荣华富贵,应当为国奉献自己,她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想要涉足朝堂为国出力时,人人都在阻止她,可到需要她去和亲,又一个个上赶着来跟她讲家国大义。

    太奇怪,真的太奇怪了。

    那段无法左右自己命运且充满了绝望和不解的日子,萧卿颜这辈子都忘不了。

    所以本朝没有女将一直是萧卿颜的一块心病。

    白秋姝也不会是大胤最后一个女将,只要萧卿颜不死,她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女子的路踏平踏阔,这是为后来者,也是为曾经的自己。

    岑鲸因病请假,十多天没来书院,例会记录员的职位倒是还给她留着。

    她重新上岗,顺带把上一次缺席的例会记录重新整理了一遍。

    终于混进书院的陵阳县主一天到晚粘着她,不仅跟她一块出席书院例会,还在听到顾掌教跟安如素因为院规吵架的时候,悄悄跟岑鲸表达了自己的不解。

    “这有什么好吵的”

    岑鲸“安监苑的提议,是我想的。”

    陵阳县主当即拍案而起,帮着安如素跟顾掌教大战三百回合,硬是逼着萧卿颜把这事儿给定下了。

    萧卿颜嘴上说着“下不为例。”

    脸上却不见有多为难,可见陵阳的行为正中她下怀,导致陵阳心气不顺,非要晚上住到岑鲸宿舍才能好。

    岑鲸由着她,晚上也随便她碰自己,最后看着她蹲在床角,嘴里念念有词“居然真的是姑娘,为什么,为什么啊”

    岑鲸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笑着摸了摸她低垂的脑袋,就给白秋姝辅导功课去了。

    返校后的第一个旬休日,怕再生意外让舅舅舅母担心,岑鲸没有出门。

    第二个旬休日,也就是七月二十,岑鲸又一次跟云息江袖约好,去水云居看云伯。

    这次她没再穿男装,一袭紫色衫裙,腰间别着一个紫色的香囊,以及燕兰庭那颗被紫色络子装好的木球。

    知道云伯认不出人,岑鲸已经做好了对面相见不相识的准备。

    谁知她随着云息江袖来到水云居花园,刚一露面,谁说话都不理的云伯就认出了她。

    “大人。”年迈的云伯放下手中修剪盆栽的剪子,拐杖都忘了,扶着架子颤颤巍巍地朝岑鲸走来。

    岑鲸赶紧上前几步,扶住他“慌什么,我又不会跑了。”

    岑鲸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坐到了他身旁,听他跟自己絮叨

    “云息那小兔崽子不听话,你只管打,他皮厚实,打不坏。”

    一旁给他们俩沏茶的云息“爷爷我可真是谢谢您了。”

    云伯根本听不见,自顾自又说“阿袖也不听话,我都说了,让她做云息义妹,她不肯,说当个丫鬟挺好,她脑子不好,脑子不好。”

    江袖小声嘟囔“我脑子好着呢,爷爷你不知道就别在岑叔面前乱说。”

    话落,江袖的视线跟云息对上,两人近乎默契地错开了眼,不再看对方。

    一老一少,说话内容七不搭八,用现代话来讲就是无效交流,可岑鲸就是陪着老人家聊了一上午。

    中午吃过午饭,老人家坐在花园的椅子上,头一点一点地犯困,岑鲸就提议,让他回屋睡一会儿。

    云伯说什么都不肯。

    于是岑鲸又叫云息去拿了件外衣给云伯披上,免得着凉。

    后来云伯果真坐着睡着了,岑鲸就在一旁看云息给她备的书,时不时吃一块糕点,喝一口茶。

    头顶有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花飘落在书页上,岑鲸顺手拿来当书签,看到哪一页,就夹到哪一页。

    午后的阳光落在他们俩身上,对旁人而言或许有些热,但对畏冷的老人家和岑鲸来说却是刚刚好。

    岑鲸悠闲地度过了这次的旬休日,离开时,云伯坚持要把她送到门口,还对她说“大人啊。”

    “嗯”

    “过几日上元节,来水云居吧,叫厨娘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奶黄馅的汤圆,别入宫了。”

    七月份,哪来的上元节,云伯显然是糊涂,记错了日子。

    可他这话却让云息和江袖陷入了沉默,因为岑吞舟就是死在上元节,死在宫里。

    岑鲸也想到了这一层,笑笑说“好,听你的。”

    云伯高兴极了,催着云息去准备,握着岑鲸的手直抖,让岑鲸一定要来,必须要来。

    岑鲸“嗯,我一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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