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小说:累了,毁灭吧 作者:昔邀晓
    岑鲸说出“江袖”的名字时, 燕兰庭并没有第一时间联想到云息身边的那个丫鬟。

    反应过来后,燕兰庭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江袖不是女子吗”

    女子要能称帝,萧卿颜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然而面对岑鲸,燕兰庭又突然想起岑吞舟当年是如何以女子之身入朝为官, 一下子就悟了“女扮男装”

    如此, 就说得通了。

    皇后不知道燕兰庭和云息江袖私下有往来, 见过江袖, 知道江袖是女子,因此她只要能怂恿江袖女扮男装,以雍王之子的身份被认回皇室,江袖便有了把柄在她手上, 哪怕日后两人生了嫌隙, 也不得不受制于她。

    江袖聪慧机敏,又有致命的弱点在手, 自是比扶不起的安王更合她心意。

    可是

    燕兰庭蹙眉, 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大对。

    他问岑鲸“皇后为何会知道江袖的身世”

    岑鲸“我告诉她的。”

    别看岑吞舟与皇帝最后闹得你死我活,当年皇帝萧睿还是诚王的时候,岑吞舟和他的关系堪称莫逆。

    因为太子是铁板钉钉的储君, 所以当时的萧睿对皇位根本没有过多的想法,跟岑吞舟相识,也纯粹是被岑吞舟的为人所吸引。

    哪怕后来岑吞舟与太子作对, 就连岑家都避之不及将她从族谱上除名, 萧睿却始终跟个傻大胆似的, 依旧与岑吞舟往来。

    任由岑吞舟怎么叫他避嫌,他都不听, 还是后来岑吞舟见他一次就弹他一次脑瓜崩, 硬生生把他给弹恼了, 才气得他不再理会岑吞舟。

    诚王的耿直表现非但没为他招来太子和先帝的猜忌,反而叫太子觉得这个弟弟脑子有坑不足为惧,先帝对他也是无奈极了,却又乐得借他之手,让朝臣明白岑吞舟圣眷正隆,以此打压风头渐盛,愈发张狂的太子。

    再后来,岑吞舟被太子构陷入狱,萧睿就把脑瓜崩之恨抛到脑后,和萧卿颜一块为岑吞舟奔走,试图将其解救出狱,虽然最后还是没能帮上什么忙,岑吞舟是自己想办法从狱中出来的,但从那一刻起,有些东西就变了。

    岑吞舟在狱中重病,险些死去的时候,萧睿在外头四处碰壁,发现自己渺小到连友人都无法回护,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权力的好,并对权力起了觊觎之心。

    之后他对太子的不满越来越深刻,终于有一天,他向岑吞舟表明了自己想要夺嫡的野心。

    岑吞舟知道他才是天命所归,剧本写的也是他们日后才反目成仇,自然愿意在当下搭把手,把他推上皇位。

    那段时间,岑吞舟与萧睿表面上还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实际上已经结成党羽。

    私下来往一多,岑吞舟跟当时还是诚王妃的皇后接触也多了起来。

    皇后是沈家女,闺名霖音。

    沈霖音擅长医药,见岑吞舟身旁带了个面容有损的丫鬟,就想替那丫鬟医治好她脸上的疤痕。

    岑吞舟怕江袖长得太像太子,恢复容貌会招来麻烦,便拒绝了沈霖音的好意。

    沈霖音不懂岑吞舟为什么要拒绝,那时的她年纪轻,颇有为人医者,看到能救之人一定要救的倔气,和耿直的萧睿堪称绝配。

    她追问岑吞舟原因,岑吞舟不想回答,她便不依不饶,每次岑吞舟来诚王府,她都要堵岑吞舟的路。

    岑吞舟怕被人误会他们俩有私情,又出于对女主角的信任,就告诉了她江袖的来历。

    沈霖音出身世家,何曾听说过如此惨绝人寰的身世,听完立即答应替岑吞舟保守秘密,同时也终于知道,后期计划中,那枚极为关键的太子玉佩,就是从江袖手中获得。

    岑鲸“皇后要是能说服江袖,证实我从她手中拿到了雍王的玉佩,设计陷害致使雍王被先帝误会下令格杀,就能为雍王翻案。”

    雍王罪行累累不假,不然也不会被废去太子之位,但那些罪行就是害死再多百姓,都抵不过先帝对太子残留的那一点父子之情。

    且雍王一势弱,先帝又心软了,待到先帝缠绵病榻,雍王更是日夜不休,衣不解带地在先帝榻边侍疾,让先帝又起了复立太子之心。

    岑吞舟意识到这点,便拿江袖的娘从废太子雍王那偷的玉佩做局,让先帝以为雍王心有不甘意图谋反,彻底绝了雍王的活路。

    因此只要证实雍王最后是被人陷害,再来一些老臣证明先帝当初确有复立之心,江袖就有资格继位。

    脆硬干枯的落叶被秋风吹动,在石板地上刮出声响。

    燕兰庭看岑鲸眉目低垂,鸦羽小扇似的眼睫轻轻颤动,隐隐透露出不安,便道“我会多安排一些人,去保护小皇子。”

    只要萧睿唯一的儿子平安无事,皇后就没办法把江袖拖入皇位之争,这也是为什么岑鲸会来找燕兰庭,将自己的猜测都如实相告,因为燕兰庭能帮她。

    至于江袖那边

    燕兰庭问“江袖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岑鲸想起江袖在玉蝶楼看到自己时痛哭流涕的模样,摇头说“应该还不知道。”

    若是知道,再见她时,不该是那样的反应。

    “要告诉她吗”燕兰庭又问。

    岑鲸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恋爱系统曾问过她,为什么会对江袖心怀愧疚,这就是原因。

    江袖的娘不知道自己看中的恩客是微服至江州的太子,为了留下认亲的信物,便偷走了太子随身携带的玉佩。

    岑吞舟通过反派系统的剧情推演得知,自己需要那枚玉佩。

    所以她当年去江州,就是冲着江袖去的。

    最后她还利用江袖对自己的信任拿到了那枚玉佩,用它害死了江袖的亲生父亲。

    一切种种,宛若岑奕之事重演,让她不知该作何抉择。

    就在燕兰庭忍不住想要抬手碰碰岑鲸的头,以作安慰之际,白秋姝从树上跃下,踏着轻功奔进茶室,对两人说“外头有人来了。”

    岑鲸抬起头,看向燕兰庭。

    燕兰庭一脸若无其事地收回自己的手“应该是我相府的人。”

    燕兰庭也怕私下见面有损岑鲸声誉,所以早早就派人守在了外头,旁人轻易靠近不得。

    可就算是相府的人,也不适合让岑鲸和白秋姝两个姑娘撞上。

    于是岑鲸起身,藏到了屏风后。

    那扇屏风是摆在墙边做装饰用的,不好挪动,背后空间也小,岑鲸一个人进去还行,再挤一个白秋姝就显得够呛。

    还好白秋姝会武功,她直接跳出茶室,踩着墙上屋顶躲着。

    白秋姝跳上屋顶,并不知道进入茶室的人抬头往上看了看,明显是察觉到了白秋姝的存在。

    燕兰庭也听见了白秋姝上屋顶的声音,示意那人不用在意,并问“什么事”

    那人走到燕兰庭跟前,低声道“二十六那边传来消息,说皇后出宫,去了云记锦绣阁。”

    岑鲸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人离开后,燕兰庭起身到屏风旁,赶在白秋姝从屋顶上跳下来之前,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岑鲸听。

    怕白秋姝听见,燕兰庭还微微低头,凑到了岑鲸耳边。

    白秋姝不知内情,进来后看到两人站在一处,燕兰庭的动作又是抬头从岑鲸脸旁拉开距离,还以为燕兰庭趁她不在,亲了一下岑鲸的脸。

    白秋姝倒抽一口冷气,一个箭步上去,就把岑鲸拉到了自己身后。

    两人都不知道白秋姝误会了什么,就见白秋姝瞪着眼看看燕兰庭,又回头看看不明所以的岑鲸,想破口大骂又不知道该骂什么好,最后只能怒气冲冲地拉着岑鲸离开这

    “走走走,回去了。”

    岑鲸没有拒绝,走到院门口还回头看了一眼,看见燕兰庭站在檐下的走廊上,身姿挺拔如松,光这么站着,就透出一股子令人望而生畏的冷冽气息。

    那是连太阳都晒不化的肃冷,如果岑吞舟不用走反派路线,一直活到现在,看见如今的燕兰庭,恐怕会耐不住满腔的恶趣味,想尽办法破开燕兰庭身上这层冰封,欣赏他一身狼狈,冲自己咬牙发怒的模样。

    可惜,“如果”这个词,就是说来平添遗憾的。

    岑鲸收回视线,跟着白秋姝走到人多的地方,问她“怎么这么生气”

    白秋姝气不打一处来,怕被人听见,只能小小声在岑鲸耳边谴责“他居然敢亲你”

    岑鲸“什么时候的事儿”

    她怎么不知道。

    白秋姝“就刚刚啊”

    岑鲸回忆了一下,很确定“他没亲我。”

    白秋姝“我都看见了”

    岑鲸没力气同她争辩,想想燕兰庭方才说的话,她问白秋姝“我想去金蟾坊看看,你去吗”

    白秋姝不明白岑鲸突然去金蟾坊做什么,那地方店铺虽然多,可东西都很昂贵,像锦绣阁、临仙斋等,都坐落在金蟾坊,去那逛,最多逛个新鲜,因为她们什么都买不起。

    不过白秋姝也没打算在庙里耗一天,又觉得去逛一圈长长见识也好,就点头应了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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