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被诅咒了。
陈树说。
谁都逃不掉。
白岐玉觉得自己又被摁回到了水牢, 冰冷腥臭的海水正从脚底一点一点向上涌,淹过脖颈、口鼻、头颅
咕嘟咕嘟咕嘟
无穷尽的漆黑中,突然出现了一片朦胧的红烛。
模糊的意识里,那片烛光绰约成一个熟悉的人型。
那人手捧一支满身锁链、直跪的小人形状的黑蜡烛, 正以奇怪的韵律摇晃。
他左手轻敲文王鼓, 涤荡神圣的鼓音以独特韵律作响, 口中附加以腔调怪异的小调
“心明眼亮一盏灯, 头顶三天么黄河长一路骑回泰山脚, 问祖宗白家小儿回来么祖宗说”
“回”
“嗬”白岐玉抑制不住的捂住嗓子,发出了“嗬”、“嗬”的倒吸气声, 然后双眼翻白, 浑身骨头咯咯作响
“啪”
又一甩武王鞭, 七彩鞭尾如光怪陆离的世间万物,将白岐玉从水牢中带回现世
“我,我,咳咳”
白岐玉撕心裂肺的咳嗽着,直到逼人发疯的窒息感散去,眼前老电视花屏般的黑暗也消失不见, 意识重归理智。
见白岐玉好了,秦观河迅速一口气吹灭黑蜡烛,把它搁置在离香案很远的地方。
“谢谢”白岐玉虚弱的捂着喉咙,“我差点对了, 陈树”
他急忙看向屏幕,视频通话却已经关了。
“我从他说我们都被诅咒后就断片了。你和他聊了吗”
秦观河摇头“他见你精神不好, 便让我们打120, 说等你恢复好了再联系他。”
白岐玉垂下眸子“抱歉, 我搞砸了。我现在再联系他吧感觉他还没说完”
“先不急。”秦观河不经意的问, “不过,他为什么喊你白绮你不是小学前改的名字吗”
“我和陈树是幼儿园同学。我小班,他大班。幼儿园小么,各个班级吃饭玩耍都在一起。也是因为陈树,我才和杨屿森关系好。”
“你的老家不是在泉城么他们是青岛本地人吧”
“啊”白岐玉含糊不清的说,“我们家原先在青岛,我改名后,全家才搬到泉城的。”
“因为我之前也说了么,姨奶奶不让我靠近水,所以搬到了齐鲁中部。”
秦观河若有所思的点头“那么,杨屿森和陈树要是死了,你其实是高兴的”
高兴
白岐玉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无法相信这荒谬的语句是秦观河嘴里说出来的。
他张了好几次口,都发不出来一个音节。
“不是,你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因为诧异而变了声调“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啊,他们死了你问我高不高兴,你说呢”
“即使旅途中确实发生了意外但这一切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睁大的眼睛,被信任之人冒犯到的神情,都不像是装的。
但是,白岐玉措辞中的丝缕违和感,仍让秦观河感到不解。
他定定的盯了一会儿,没能得出答案,才道歉道“对不起。”
“因为之前确实有过精神病患者杀了人,心怀不安,精神分裂以为撞邪,来找我们的。我只是再次确认。”
他不道歉不要紧,一道歉,白岐玉心中的火更旺了。
“你把我和杀人的精神病比”
他气的嘴唇发抖“第一次找你,你就劝我去看心理医生,有没有心理疾病症状我感觉不出来吗有没有撞邪罗太奶感觉不出来吗我他妈”
白岐玉剧烈喘着气,平和着心情。
刚才有一瞬,他差点不管不顾的起身走人,但理智告诉他,这不应该是现在该做的事情。
他死死捂住剧痛如火烤的脖子,闭上眼,又睁开“秦弟马,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也想问你一个。”
“请说。”
“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
这是白岐玉第一次如此仔细的打量秦观河的五官。
即使给罗太奶磕头导致额头缠着厚重纱布,仍遮掩不住的出尘、飘逸。
算是平凡人中十分显眼的气质与长相,但白岐玉就是喜欢不起来他。
从第一次见面就是。
当时,他慢条斯理的建议白岐玉去看临床心理科,像对着流水线上的残次品作出裁判,丝毫不顾及他的情绪。
这已经不是情商低了,白岐玉觉得,秦观河就是单纯的没把他当人看。
“抱歉,”秦观河嘴角翕动了一下,扯出一个像是歉意的笑“请不要多想,我只是在理性的探讨,其他可能性。”
好一个理性探讨。
白岐玉抑制住怒火,转眼看向罗太奶“所以,您也怀疑我疯了么”
罗太奶轻轻抬手,示意秦观河道歉,秦观河也不扭捏,深深一鞠躬。
“行了,白家小子,我这个徒弟其他都好,就是这个多疑的毛病改不了,但他也是为了你好。”她缓缓的说,“如果你不喜欢他,我就让他出去。”
白岐玉沉默了一会儿,摇头“算了,显得我不识大体。”
“秦弟马,我尊称你一句弟马,希望你别再问我这种可笑而多余的问题。”
秦观河不置可否,转移了话题“陈树此人,变成这种模样的原因,你有头绪吗”
“你是说”
“他在青岛地下水道的旅途里,遇见了什么”
说着,秦观河滑动了一下电脑屏幕上的照片,跳到第二张合照上,示意他继续回忆。
与第一张合照所处的荒地不同,第二张合照是在另一个地方。
根据身高来算比例尺的话,这群人背后的制式独特的巨门至少有四米高。
乌影重重的藤蔓遮掩着,深沉的墨绿与冰冷的金属反光斑驳一片,一种历史见证者的莫名的哀伤感扑面而来。
那应该就是白岐玉说的“意外发现”防空洞了。
但白岐玉的回忆,还没有进展到这里。
“我讲到哪儿了杨屿森和威哥打架是吧。”
“哦对了,我之前是不是没有详细介绍过我们探险队的组成”
秦观河颔首“没有。”
“那我简单讲讲吧队长管豹么,退伍军人,硬汉。探险队名字窥世就是他起的。”
“当时我们还笑话他,一个大老粗能取出这么文绉绉的名字,真是难为他了。”
“和他玩的好的有两个人,威哥,还有个英国佬,姓文森特。”
说着,白岐玉的指尖点了点站在后排的一个大高个。
文森特的五官是典型的白人,只不过他是黑发黑眼,再加上合照让面部小到失真,所以不仔细找的话,很难发现人群里夹着个外国人。
“这鬼佬很有意思,一土豪,据说早年炒股发家后,就全球到处旅游,居无定所。”
“他前几年不知怎么着成了中国迷,在黄岛的银沙滩那边儿买了个海景别墅,一住就是三年。”
“他和女孩子们打成一片,花言巧语的。但我们男的也挺喜欢他,因为他就一冤大头。”
“管豹说他是神秘学爱好者,天天研究稀奇古怪的东西,只要沾上玄学他一定凑热闹所以我们队里死贵的那些装备,帐篷、摄像机、工业级别探灯的,都是他赞助的。”
“有钱说话就是硬气,杨屿森提议去地下水道探险的时候,他是第一个支持的,天天在群里拉人,说谁去给谁报销路费,行程的通过就顺理成章了。”
“再说杨屿森吧。”白岐玉顿了顿,“我、陈树和他比较铁,我和陈树一个幼儿园的,当时在群里我看他名字眼熟,一问,还真是他我俩也算孽缘了。”
“杨屿森是他高中铁哥们,看着拽拽的,人意外的好相处,我们仨吃了几顿饭就称兄道弟了。”
“队医和队花也是杨屿森拉进来的,虽然这俩人不承认,但我们都猜一个医生一个护士的,估计是情侣。林天羽和杨屿森有沾边儿的亲戚关系,俩人表哥表弟的喊。”
“还有这个戴眼镜的,是齐鲁大学的历史系教授,叫霍传山,我们都喊他霍哥。”
“他算是队里的文化顾问。城市探险么,探的就是老地方老历史,很多我们看不明白的东西都是他讲解。”
“不过他平时忙,都是在q、q上回复疑问,青岛一行是第一次见到他本人。”
“霍传山”罗太奶颔首,“我听过他。不过没想到这么年轻,看着只有三十多吧”
白岐玉有些意外“您仙道中人,也关心学术界啊”
罗太奶温和的笑“一方水土的秘术与人文历史,往往都是相通的”
见白岐玉面露不解,她耐心解释道“不同文明形态拥有不同的运作方式,多囿于一方人文”
“好比大河文明、海洋文明,多是水源、气候等地理因素造就的聚集地、耕作模式的差异,逐步影响到社会形态、价值观念”
“这些都会影响土地上的气,所以人文和玄学秘法往往是互相勾连的。”
“好比你去南极讲出马、出道之类,那是丝毫不顶用的。基督那些牧师,来到华夏大地就难以运作。”
“简单来讲,是响应的问题”
白岐玉突然出声“类似系统的壁垒安卓和ioss4和ns”
罗太奶笑了“你这么理解,也可以。”
这样说,白岐玉想起来些什么“2013年,霍教授发表过关于什么狩猎采集时代原始祭祀与土地崇拜的论文,我当时感兴趣,专门找出来看过。”
“里面也提到了亚细亚东部最早追溯到的类萨满文化,就起源于我国两河流域,入海口那一片儿。”
秦观河也感兴趣了“大致呢”
“两河流域的资源繁盛,水土丰美,原始人类经历着天敌多到食物多的发展过程,从惧怕土地到敬畏土地他们将耕作视为天赐的祝福,从而祭祀土地、相信精怪”
“2012年出土的距今五六千年的一个文物,那个巨型坚果模样的漆黑结晶体,我忘了叫什么了,说是就是那时候的人头祭祀常年用兽血、人血、各种草药制作的奇迹。”
说着,白岐玉突然提出一个问题“所以,内陆之人遇到海洋生物,会是什么心情”
秦观河觉得这问题有点天马行空“考虑能不能吃”
“我是说鲸鱼啊、巨乌贼之类的,大型海洋生物。”
秦观河明白了他的意思“会感到恐惧不,比恐惧更甚。应该是无法理解吧。认为是怪物、魔鬼、世界终结者之类。”
“两河流域能遇到的最大的陆地生物是什么大象虎鲸算是鲸鱼中小型的了吧,都比大象大出许多。这类超出认知的存在,往往就是记载中鬼怪的前身。”
“这就是原始恐惧的形成。”
白岐玉了然,讲了讲之前的“古人之于电脑主机与显示器”学说。
“认知不足、知识不匹配,就会形成恐惧。这样一说,其实人们崇拜的陆地精怪,恐惧的海洋魔鬼,本质是一样的么”
秦观河颔首“在这一时期,陆地生物获得的是信仰、崇敬而海洋生物获得的只有恐惧。”
“但这种恐惧也不会是恒定的。”白岐玉反驳,“进入现代,知道那些无法理解的怪物只是大自然的物种之一,恐惧就自然而然的消失,甚至无从萌发了。”
秦观河不置可否“你这么确定,古人们描述的恐惧,能够全部消除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公认存在了两千年的历史,华夏近现代才见证了几十年的变迁。”
“对于那些真正的大家伙们来说,几十年尚不足以从睡梦中苏醒。单从时间比例的概率来说我们这一代人的认知可能不如古人。”
白岐玉失笑的摇头“秦弟马该去看克苏鲁神话。”
“那是什么”
“总的来说,是个信奉人必定不能胜天的神话体系”
“听着很有意思。”
罗太奶沉着眸子,打断他们“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白岐玉笑了笑,指头从霍传山身上,转到了照片最边缘的一个女生。
是个又瘦又高的女孩儿,长得很有特色,像模特。一双眼睛沉着一潭水,很多情的面相。
“她是秦小酒。她、艾春生,老刘、芝芝、还有这边的穿冲锋衣的三个男的,是另一个小团体。”
“他们七个原先是另一个城市探险队的,叫大地之息。结果出了点事儿,和老队长闹掰了,退了队。我们两个队关系一直不错,出了点事儿后也闹掰了,这七个人并入了我们。”
说着,白岐玉笑着摇头“别看就一兴趣组织,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乱着呢。”
秦观河仔细看了看这个女生的脸“她出事了”
白岐玉不由自主的皱眉“没有啊我说,你能不能别随便指个人就说出事了”
秦观河“嗯”了一声,没再问别的。
白岐玉继续说“我们返程的时候”
“还有两个人,”一只未出声的罗太奶出声打断他,“他们两个是谁”
顺着罗太奶的指尖看去,白岐玉的视线停在照片边缘的一男一女身上。
男人中等身材,戴着大框架眼镜,看不清脸,总体是那种憨厚老实,丢进人群就找不到的长相。
女的也戴着大框眼镜,像素原因,看不出年龄,约莫20到40之间。
唯一引人注意的是,比起别人的运动装、冲锋衣,他们穿的尤其厚重。
高领毛衣外面还套个棉服,甚至戴着毛绒帽、围巾把脸捂得严严实实的,格外怕冷似的。
这种夸张的反季节穿法,白岐玉只在重病病人身上见过。
要知道,虽然地下水道阴冷潮湿,可高速前进时,还是冲锋衣等轻便防风的衣服更合适,而不是一昧穿厚。
而第二张合影里,他们两个是少有的几个“笑”着的人。
那笑容让人格外不舒服极了,像手艺欠佳的学徒强行刻出来的失败品。
白岐玉失笑“多亏您提醒,差点忘了。他们叫什么来着哦对,女的姓白,我有点印象,因为她和我一个姓,大家都喊她白姐。”
“男是她老公,记不清名字了。在队里的时候,他们的存在感就特别低,我老是记不住有这两个人。”
“他们是夫妻么,总是坠在队伍后面一起走,也不和别人聊天。威哥还嘲笑他们在家也这么沉默吗。”
“你联系一下。”
“啊”白岐玉心中咯噔一下,没敢多问,赶紧从里搜“白姐”。
却没有对应的人。
“奇怪,我没加好友吗”白岐玉喃喃着,打开了探险队群,搜索“白姐”,也一无所获。
看着好几个加群不改备注名的,白岐玉烦躁的挠挠头发。
“要是手机在就好了。我们出发前,一一交换过手机号码,防止谁走丢了联系不上。”
“还要继续找吗”白岐玉发愁的说,“太奶,为什么要联系他们想找应该挺绕的。”
“主要是我和这夫妻俩也不熟,青岛是第一次见面。这么一想,队里好像也没和他们熟的真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
秦观河捕捉到什么“你们探险队,审批很严格”
“那肯定的。”白岐玉想都不想就说,“城市探险么,和爬山队之类的性质还不太一样,和不熟的人玩岂不是提心吊胆的大半夜荒郊野岭,睡得着吗。”
“一直都这么严格”
“倒也不是。我申请那会儿还挺宽松的。”
白岐玉回忆了一下“你这么一问印象中队里不再加陌生人,就是这两年的事儿。”
秦观河便问“是因为发生过什么吗”
白岐玉面露茫然“啊能发生过什么,就是个兴趣小团伙。”
“事故,或者争吵之类,”秦观河引导着问,“仔细回想一下,有没有人抱怨过”
白岐玉垂下眸子,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睫毛遮掩住他的神情,过于苍白的脸颊一点血色都没有,如果不是他的身躯尚微弱起伏着,猛地一看像雕像。
香案前云雾缥缈,在“噼啪”燃烧的宝灯辉映中,白岐玉猛地抽搐了一下。
这已经是今天第几次抽搐了
是那种看着就让人触目惊心的“抽搐”,幅度极大,像浑身关节都是软的,身躯绷成一个奇特的弧度。
随着他的动作,他脖颈上扩散的鳞片惊鸿一瞥的反射过华光,如上等的珠宝般流光溢彩。
等他控制住自己,空气中突然弥散开细腻的香气。
秦观河忍不住动了动身子,低声询问罗太奶“您闻见了吗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那个味道。”
那股甜腻腻的甜香愈发馥郁,尾调中暗含的腐臭味儿也愈发浓郁。
秦观河想到了一个荒谬的比喻。
妖冶之花,盛放于腐尸之上。
罗太奶开口干预前,白岐玉竟一瞬恢复了清明。
比正常人浓密许多的眼睫抬起,漆黑的眼睛沉郁而润湿,细碎的黑发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犹如深渊之底一路攀爬过尸体的恶鬼。
“我想起来了”他说,“你们问的,应该是秦小酒他们七个退队,加入我们的契机。”
“那个契机,秦小酒他们宣称是观念不和,但裴诗薰嘲讽她就是分赃不均,两人还吵过一架。”
“那是我大三时候的事儿了,对,18年我们窥世冒险队和大地之息一起去了趟野山探险。”
“不过那一年的行程,我没参与。发生的事儿,也是后来八卦的时候,打听到的凤毛麟角。”
秦观河疑惑“为什么没去那一年你大三,应该时间很充裕吧”
白岐玉解释道“我在泉城长大的么,临着泰山可太近了,正路、背阴路,多稀奇古怪的野路从小就爬爬山对我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就没去。”
“原来如此。”
白岐玉继续回忆“那个野山叫什么来着,呃,饱头山”
秦观河眸光闪了闪,重复道“包子的包”
“不是,饱腹的饱。这么个怪名字,谁听都觉得奇怪吧所以我印象还挺深刻的。”
“位于哪里”
“泰山山脉背麓。说是泰山山脉,也就沾个边儿,和景区距离十万八千里。”
“不过,听秦小酒他们说,这个饱头山在当地还挺出名的”
“说是建国后挖出了个煤矿,一整片山都被泰煤公司承包了。由于工钱给的高,周围村的青壮年都下矿去了,地都荒了。”
罗太奶颔首“我听说过。建国后出了名的先进村。不过,前两年不是新闻报道说矿脉枯竭了么”
“不止枯竭的程度,临近的地都被挖空了。”
白岐玉感慨的摇头“马路上到处是矿区塌陷的大坑,拦着不能走,更不要谈耕种”
“就是那种末日废土无人区的感觉,一眼过去渗人得很。”
“真的,那个场景是言语无法形容的震撼,荒无人烟的马路上,东一块西一块黑窟窿,像惨死的人被折磨到溃烂尸体”
“你说人类真是种不知满足的生物,滥砍滥伐就算了,好歹树没了能长出来。大地被挖空了,又再怎么办呢”
“总之,因为矿区塌陷,唯一一条直达饱头山的马路不能走了,想上山只能从村里绕进去,再用小三轮拉。”
“他们那群人运气是真的好,正好碰到了省国土局的勘探队也进山,沾了人家越野车队的光。”
“进山后,他们就和官方的勘探队分别了一直听说这两年省里计划重新利用荒废的土地资源,搞光伏发电、风力发电的,他们猜测那支勘探队就是搞这个的。”
秦观河若有所思的点头“不过,城市探险为的就是寻求刺激吧,为什么不去探废弃矿区,而是爬山呢”
白岐玉解释道“他们说饱头山在道家神话里还挺有来头的,是奈河发源地,黄泉之眼这一行的目的,就是要找这个眼。”
“很离奇对吧我也觉得就一噱头,以讹传讹罢了。”
“谁不知道奈河是从泰山上下来的城隍庙奈何桥么。”
“但自称奈河的河,齐鲁大地没有一百也有十条。泰山脚下的市区里就有两条。市政府还立了什么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牌子呢,不比从这么个野山找靠谱”
“总之,裴诗薰说,他们这一行,奈河源头没找到,却找到了肉灵芝。”
听到这个名字,秦观河眉头一蹙“肉灵芝太岁”
“你没想错,就是传说中那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吃了能长生不老的东西”
说着,白岐玉嗤笑一声“现在想起来,就算是真太岁,又能如何”
“学者早都分析透了,什么灵芝不灵芝的,就是大型粘菌复合体而已。别说长生不老了,吃了没毒死人就不错了。”
秦观河打断他“所以,当时发生了什么”
白岐玉很轻很快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避开了眼睛。
这是心虚,逃避的微表情。但唯独没有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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