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腹地,吕博承已经几天没睡好了。
不知为什么,这几天明明战事对他们很有利,王湖被他们围得,几乎就要断粮了。只要再围他几天,范围再缩小一圈,长安定能不攻自破。
这几天军中从上到下,就等着王湖自取灭亡。
他也终于能松口气了。但不知为何,这些天,他每晚都会做梦,梦里总会出现被他扔在枫亭镇上的娘子。梦里娘子也总是对着他,一脸的控诉。
梦里,她好似很痛苦,似乎在煎熬,他仿佛听见她说,她好害怕,她等着他去救她。
好几个夜里,吕博承都从梦中惊醒。醒来后想着苏青媖可能会遭遇到的不测,心里就跟长草一样。乱乱地想着她的处境。
现在中原这么乱,家里不知道好不好,不知她好不好。
他要快些把长安夺回来
等他把长安夺回来,他就向上锋请个长假,他要回乡去看她。
吕博承把对娘子的思念化为满满的战力。而崔晟和木从珂两路大军围剿了齐军数月,终于胜利在望。
吕博承带着诸潘镇所集结兵马,向京师会集。木从珂率河东府和陀陀一族悍将从北路往长安夹击。王湖则亲率大军于渭桥迎战。
朔朝官军和齐军一日三战,战况异常激烈。
吕博承、崔晟、木从珂都是在朔皇面前立了生死状的,不夺长安誓不回还。受主将影响,底下众将士也是战力拉得满满。频频告捷。
而王湖所率齐军则连战失利。其他随风摇摆的诸多藩镇见王湖不敌,也乘机向王湖发起攻击。
齐军大败。
王湖力战不胜,连夜撤离长安。此时他手中尚有十五万兵马。他一边撤离,一边命乌炎率五万大军继续迎敌。
怎奈乌炎也是被朔军打得连连撤退。遂向逃到蔡州的王湖求援。
王湖派孟楷前去支援他。怎奈孟楷与乌炎有过节,拖延发兵。而乌炎那边,左等右等,都没等来孟楷的援军。眼看着他所余兵马就要被朔军歼灭了。
乌炎咬碎了后槽牙,转身就带着残部降了朔皇。
崔晟和木从珂都对朔皇说此人不可用。
但朔皇已被连番大捷冲昏了头脑,也可能是想向其他齐军将领,和诸多还在摇摆的藩镇做个表率,不但给乌炎赐了个汉名“全忠”,还封他为河南中行营招讨副使。
后来见他又打了两场胜仗,一高兴,又加封他为宣武军节度使,还把整个河南都给了他。
乌全忠,得了河南,势力迅速扩张。又得了齐军降过来的众将士,渐渐与河东节度使木从珂,凤翔府节度使崔晟势力不相上下。
三路大军夹击之下,王湖退出长安,带着手下骁将孟楷及所余兵马逃往陈州。
在撤退时,齐军把辎重珍货遗弃于道路两旁,借此拖延朔军的追击。
朔军将士大部分也不过是普通老百姓,谁见了被弃路边的珍货不想要,不眼红
于是一路上,众将士争先拾取财物,这捡啊捡的,乱做一团。对王湖所率齐军竟不再追击,王湖最后得以整军而去。
而朔皇呢,可能对王湖及他所余那几万人,也不怎么看得上眼。一听王湖撤出长安,立刻下令拔营。心急要带着一众妃嫔和亲近臣下,重回京师长安。
进宫后,重坐皇座,大手一挥,大封有功之臣,大宴宾客,把酒与众同欢。
吕博承也升任正四品的忠武将军。
乌全忠更是各种荣誉加身。这人呢,也有点膨胀。得了封赏,便在家大宴宾客,还宴请崔晟及木从珂。
崔晟和木从珂也是欣然应允。有好酒好菜,白吃一回,不要遂都亲率部下前往乌家赴宴。
这席间也不知是喝大了还是怎样,木从珂也飘了起来。
席间竟手舞足蹈,大骂乌全忠是乱臣贼子,区区一降将,不配与他平起平坐。让他的手下想拉他都来不及。
乌全忠一口老血涌上心头。
他自身降将的身份本来就有些尴尬,想借此设宴,与一众同僚来个手足情深的。怎料这二傻子木从珂竟然借酒装疯,骂他是乱臣贼子。
这乌全忠能忍
席间还有那么多妹子瞧着他呢,他的脸是用来踩的吗
这一口怒气就一直憋着,一直憋到木从珂率众要回河东府。
一天夜里,木从珂率部众夜宿在一家客栈。半夜他搂着小妾睡得正香,乌全忠就派人悄咪咪到客栈放了一把火,想把他烧死在客栈。
哪想到,木从珂运气暴棚,才火起,就大雨倾盆,一下子把乌全忠刚烧起的火苗子给浇灭了。让他逃过一劫。
而这雨夜纵火案,也烧出了木乌两家世仇。
也让崔晟和吕博承后面凭添了许多奔折。
朔皇重新回朝,搂着妃嫔在雕龙画凤的宫里睡了几天,就开始清算了。
之前倒向齐军的,被齐皇封了这个观察使,那个经略使的,得了这般重用,那般重用的,自然是带着队伍猫了起来。
开始往深山老林里躲藏。就怕一个不慎被朔皇算后帐,被朔皇抓到后恐怕会剥皮抽筋。
一支野路子队伍也随着齐军仓惶逃离。
在经过仁州时,发现仁州竟比之一些州府有着意想不到的繁华。遂留在仁州补了几天元气。
后面被人发现举报,被江西观察使杨毕新任命的仁州刺史驱逐,于是便带着队伍继续逃亡。
路上但凡有些什么值钱的,有些好看的女人,也一并掠走带上,队伍里光棍且多着呢。
苏青媖就那么倒霉地被他们套了麻袋。
等她醒来时,头还是晕得厉害,一晃就犯呕,她都怀疑是脑振荡了。
待缓过来,就急着找小宝。发现小宝正缩在她身边睡得正香,长长舒了口气。儿子在就好。
只要你在,娘便什么都不怕。
苏青媖把她和小宝手上的安全牵引绳解了下来。无比感谢它。要不是这根别人看不见的牵引绳,可能半路上小宝就被人扔了。
苏青媖四下看了看,见她和小宝正被人关在一处木屋里,屋里堆着一些杂乱的木柴,不知是不是一间柴房。门关着,只有一个小窗子,几缕阳光正通过它透了进来。
苏青媖起身走到窗前,扒着窗棂,往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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