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入秋后，棉八厂子弟学校开学了
开学没几天的一个早上，闷头正在教室里与全班同学进行集体早读。
突然间，闷头班级的班主任李文艺老师匆匆忙忙跑进教室
李文艺是三十多岁的女教师，她是闷头班级的语文老师，她中等身材，很瘦弱，带着厚厚的近视镜
“同学们不要朗读了今天凌晨我们的伟大圣人走了学校要忙于搞悼念活动因此，学校从今天起停课你们收拾书包回家吧”李老师讲完话后，她双手捂着脸放声哭泣
听了李老师的宣布，一些懂事的同学也放声疼哭了
在一遍哇哇的哭喊声中，闷头心烦意燥地收拾好自己课本和书包等，他一个人先走出教室，去找小龙和傻妞
闷头来到小学部傻妞教室的附近时，看到小龙和傻妞背着书包，站在教室外向他招手，闷头向他们跑步而去
“唉他们都哭成这样，他们心里究竟想什么啊难道世界末日要来了”小龙惊恐地看着闷头
闷头拉着傻妞的手说“走我们回家再说”
然后，他们三人快步离开学校
闷头他们匆匆走在街道、小巷里，他们能看到很多人在路边、在家门捶胸顿背，放声而凄惨地哭喊着
闷头感觉整个城市都在哭喊，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境况，因此，他们也被感染落泪了
回家后，他们关好前后院大门，房屋大门，他们在餐厅里看电视
电视里都是关于纪念圣人的新闻及活动的报道，他们看了一会儿电视后，他们将电视关掉了
“闷头哥这件事情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吗”小龙非常恐惧地看着闷头
闷头擦干眼泪，他思考片刻后说“唉我们已经是自立谋生的人这对我们有什么影响不论谁做头脑，他也要让老百姓有活路，有饭吃吧当时，现在这个社会处于十字路口上，将来的形势怎么发展谁也说不清楚这段时间，我们都在家里待着吧除非购买生活必需品，我们才可以出门”
傻妞抱着闷头的手臂说“闷头哥我好害怕啊他们不会冲进，杀我们一家人吧”
闷头一边给傻妞擦眼泪，一边安慰她说“虽然我们是孤儿但我们仍然属于人民他们的责任是保护人民当然，也保护我们不要害怕即使没有人保护我们，我们也有自保的能力我们去做午饭吧然后，我们一起保养车辆，保养我们的自卫工具”
然后，他们三人到厨房里做家务。
吃过午饭后，傻妞去睡觉，闷头和小龙到车库保养两台车辆，他们要做好随时开车撤离的准备
保养好车辆后，闷头和小龙到家里三楼暗间，取出那些枪械，他们在三楼杂物间的一个工作台上做保养枪械
“哥哥我们外公李哲西真厉害啊这些枪械和弹药放了那么多年，它们用起来一点问题没有它们跟新家伙一样好用”小龙擦着一根黑黢黢的枪管，微笑地看着闷头
“是啊枪跟汽车一样，我要反复使用才能熟悉和掌握它们的性能和使用要领这些家伙都非常危险，我们不熟悉和掌握它们，肯定会给自己惹祸啊”闷头正在低头，认真组装一支保养好的手枪
“没错哥哥这几天，所有人肯定都在集中搞活动郊外应该没人明天我们去郊外，那个我们常去的山谷练习枪法吧”
小龙边干活边看着闷头，闷头抬头看他，并对他默默点头
十几天过去后，市面恢复了平静，但是，闷头他们仍然没有盼到子弟学校开学的公告
一个大清早，闷头、小龙和傻妞背着书包，站在子弟学校的公告栏前看消息
突然间，一个也在看公告的中年职工喊道“怎么回事啊工厂不开工学校也不办了”
另一个拉着孩子的职工说“唉乱套了走我们回家吧”
大家慢慢散去，闷头、小龙和傻妞也手拉手回家
“哥哥如果学校停办我们是不是要去找事情做啊我们总不能整天闲在家里吧”小龙边走路边侧脸看着闷头
“唉我们再等等吧所有的工厂都还没有开工，我们能找到什么事情做啊再说，马上要入冬了，市况将会更萧条过了春节，如果学校还是停课，我们再去找事情干吧”
他们三人肩并肩匆匆忙忙地赶路回家
一个大清早，闷头出门倒垃圾，他看到巷子墙壁上贴满了红纸黄字的横幅的标语，它们的内容都是“庆祝粉碎”、“庆祝打倒”、“春天来了”等喜庆口号
但是，这些被粉碎和打倒的人都是闷头在电视和报纸上经常看到头头脑脑
闷头感到震惊和困惑，倒完垃圾后，闷头匆忙回家。
回到家里，闷头冲进餐厅打开电视机
“哥哥那么早看电视啊”正在准备早餐的傻妞和小龙，他们困惑地看着闷头
“出大事了变天了我们看看新上台头头们怎么说”闷头将电视频道调到京师台，然后，他们三人边吃早餐边看电视
“我靠怎么回事啊圣人的老婆圣人认可的人也打倒啊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啊”小龙听完一段电视新闻后，他恐惧而困惑地看着闷头
“唉孔子这样的圣人不是经常被打倒吗谁都会倒好事还是坏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只要这个城市还有人生活，我们就能生活下去做人不就是活命、吃饭、盼将来，这点小事情吗”闷头认真地看着电视，他自言自语地说着
“哥哥他们把我弄糊涂了现在不是刚刚入冬吗他们怎么说，春天来了”傻妞不解地看着闷头和小龙
小龙笑着说“唉这是一种比喻他们的意思是，以前的世道像冬天一样，让人饥寒交迫搞定那伙坏人之后，这个世道就像春天一样，阳光明媚、冰雪消融、春暖花开、生机盎然春天表示，大家的好日子来了”
傻妞高兴地鼓掌说“我喜欢春天我喜欢好日子新的头头脑脑真让我们过好日子吗”
闷头笑着说“小妹啊过好日子要靠自己努力好日子就像扫地一样，不扫地，我们永远没有一个卫生舒适的家”
傻妞笑着说“懂了看完电视我就去扫地”
闷头和小龙捂着嘴笑
几天后，棉八厂子弟学校又开学了，闷头、小龙和傻妞又去学校上课。
一个中午闷头的班主任李文艺老师找闷头到她的办公室谈话
“李子瑞同学我知道你是一个孤儿，同时，你还带着弟弟妹妹一起生活你过得很不容易我非常佩服的你吃苦耐劳的精神”李老师让闷头坐在她的办公桌前，她微笑地看着闷头
闷头笑着说“李老师过奖了我们比同龄的孩子确实多吃一点苦但是，也不那种不能克服的困难李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
李老师笑着说“没什么事我只是想找你谈谈李子瑞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闷头思考片刻后说“往下我肯定要把高中读完毕业后，我想开一个家具厂因为我学过木工手艺”
李老师认真地看着闷头说“李子瑞我知道，你没有在学校里读过小学和初中，高中你也缺了一个学期，但是，目前你各科成绩非常优秀因此，我认为你是读书做学问，当科学家和工程师的材料你应该好好读书，毕业后去大学深造”
闷头低着头说“李老师我不敢这样想现在读大学都要单位保送，谁会保送像我这样的人上大学啊读书学习，掌握知识和技术是我做人的本分，我一定会做好但是，我真不想做科学家和工程师我外公李哲西是工程师吧他有好结果吗”
“李子瑞你看问题太悲观了现在跟过去不一样了，我感觉，在未来我们的社会会变得越来越公平国家早晚会通过公开考试的方式录用人才大学入学考试将是国家选拔人才的重要方式，如果人才不能进入大学深造，成为国家栋梁，那将会影响国家和民族的前途和命运”
闷头知道李老师在讲她的真实感受、肺腑之言，李老师讲完话后，闷头含泪给她点头
“多谢老师指点我一定好好读书如果国家恢复高考我一定第一个报名参加考试我也国家养大的孩子精忠报国是我终生不变的志向”
闷头说完话，他站起来向李老师深深鞠躬，然后，他转身离开了李老师的办公室
此后，闷头开始不分白天黑夜地疯狂的读书、做练习和思考问题，将他舅舅李卫国留下的高中阶段的学习笔记、练习本、高考复习资料等，全部拿出来进行阅读、反复练习、记忆和思考
1977年1月1日中午，闷头、小龙和傻妞在轻纺区商业街购物、游玩散步的时候，他们遇到了蔡小七和林翠花
“三位老板你好清闲啊听说你们都不做生意，去读书了”蔡小七板着林翠花肩膀，嬉皮笑脸地看着闷头他们
小龙笑着说“蔡老板你跟林姐总是这样勾肩搭背，不好吧你就不怕差人把你们当流氓抓起来”
蔡小七放开林翠花，他指着小龙说“谁敢前几天我们在老家村公所办理结婚登记了现在，林翠花是我合法妻子我们两公婆手来手逛街还犯法啊”
大家爆笑
笑过之后，蔡小七将闷头拉到路边说话
“现在有人找我做私宰肉的生意你说，我做还是不做”蔡小七认真地看着闷头
“喔是谁找你”
“刘夏芒”
“喔张瘸子被抓走的事情跟你没有什么牵扯”
“没有你跟我说不做私宰肉的生意后，我带着我人回乡下躲了一年，前几天我才从乡下回到中州张瘸子被抓是他们自找的，他们瞒着我们跟中州以外的老板拿货”
“喔如果是这样你可以跟刘夏芒做生意”
“好的闷头这次刘夏芒没有叫你跟他做生意吗”
“没有我想好好读书我不想做生意了”
蔡小七含泪激动地与闷头握手“我的好兄弟我知道刘夏芒对你不够意思但是，我们要养家糊口我们只能跟刘夏芒合作”
闷头笑着说“蔡大哥你千万不要这样想是我主动回绝了刘夏芒的邀请”
蔡小七擦干眼泪后，他跑过去拉着林翠花走了
“操这鸟男女疯疯癫癫的他们要干什么啊”小龙困惑地看着蔡小七和林翠花
闷头、小龙和傻妞站在商业步行街上，静静地看着蔡小七和林翠花的背影，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
闷头感觉到这个社会在变，他们正在与过去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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