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伏法

    “你也算是个高明的大夫,妇人有没有怀孕小产这事儿,小生值当骗你吗再说那章云娘当初击鼓鸣冤,多少开封百姓都瞧见了,小生不过区区一秀才,难道还能堵悠悠众口吗”

    “不,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你骗我,定是你骗我”叶云抬头看黎望的眼神,仿佛要将人活吞了一般,吓得叶绍裘愈发尖叫,口中直喊云娘。

    黎望有些嫌恶地后退,他翻了一圈手中的判官笔,只轻描淡写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叶云,望你知。”

    叶云听罢,又哭又笑,你道他为什么这般作态却原来他膝下只有叶绍裘一个儿子,前头的两个女儿都已经出嫁,他做梦都想要一个正常的儿子,现在这人告诉他,他的儿子很有可能来了却又没了,这让他如何受得住

    叶青士见儿子这般模样,哪里还有什么不懂啊,冤孽啊当真是冤孽啊

    他不过是出去云游数年,这冤孽竟这般大胆,不仅淫人妻子,更是杀人嫁祸他人,这条条状状,根本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你说,你将杀人罪名推给那章洛,是不是打算等其死后,将那章云娘占为己有叶云,你说啊”

    叶云张口讷讷,他心里确实有这个打算,可这般阴暗的心思,他是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叶绍裘听到云娘的名字,忽高声道“不要,云娘不要讨厌我我不会再让父亲接近你的”

    “小裘保护你小裘去找傻大个”

    说罢,叶绍裘居然就要冲出门去,他这般情状出门可不行,黎望伸手一点,叶绍裘立刻软身倒地,他便伸手将这孩子安置到旁边的太师椅上。

    叶青士看着稚嫩的孙子,脸上也有些颓唐,他是管不了这儿子了,便道“叶云,去自首吧。”

    叶云立刻急迫道“父亲,您这是让我去死啊”

    叶青士摇头摆手,已经不欲说其他的话了。

    黎望心想,生这等儿子还真不如生块叉烧,毕竟叉烧还能配饭吃,这等畜生只能是浪费粮食“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

    “我又不是有意要杀他,是那章洛来找我寻仇,是他出手要杀我,清儿不过是来帮我,我是不小心推开的他,我要推的是章洛”

    到了此时,叶云的心神终于大乱,他语无伦次地说完,又道“我有钱我有很多很多钱,我可以给周家很多钱,替清儿养父母,我是他的师父,他一定不会怪我的”

    正是此时,一声清朗的调侃从屋顶传来,一人纵身跃下缓步而来“哟,黎知常很厉害嘛,这竟是招了五爷就说嘛,这老东西一看就治不得你的病,如今一看,果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你”

    五爷心想你搁哪炫富呢,那点儿小钱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便张扬道“你有钱,小爷家中也有钱,你要是敢收买周家,五爷就出双倍,你待如何”

    黎望这话展昭听了绝对能气翻。

    “你俩不是去府衙了吗怎么你一个人来了”

    说起这个,五爷脸色便有些不郁,只淡淡道“那展昭可恶得紧,简直卸磨杀驴,还有那姓黄的御史,两个人中间,哪有五爷的立锥之地”

    五爷的心情,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你这里也挺热闹,现在好了,杀周清的凶手已经找到,这案子算是结了。”五爷上一秒还挺高兴,下一秒忽然大跳起来,“不对非常不对黎知常,五爷是准备以章洛案同那展昭分个高下的,现在案子竟变成是你破的了,岂不是”

    “不不不,这局不算”

    白玉堂一脸严肃地说完,又抬头四顾,见黎知常一脸无语地望着他,便道“你怎么不说话”

    “话都让你说完了,小生该说什么”黎望指了指贴墙要逃的叶云道,“不过眼下,确实有桩事需要五爷去办,这叶云都要跑了,五爷不去抓人吗”

    白玉堂你当小爷什么人你的随从吗

    不过五爷心中气归气,人渣却还是要抓的。

    那边厢展昭带着尚方宝剑和黄御史抓了陈清锐,陈清锐自然桀然愤慨,可等那些囚犯和证词摆在堂上后,他的嘴就没那么硬了。

    黄御史不愧有督察院第一硬骨头的称号,陈清锐不管说什么,他都能引经据典将人喷个哑口无言,那是一盏茶都不用喝,就能杀人于无形。

    反正这会儿的陈清锐,哪里还有方才那不屈不挠的劲,看得展昭那叫一个惊叹,心里却对读书人愈发尊崇了。

    “黄御史厉害,展某佩服。”

    黄御史却是面色自矜,不会因别人一句两句好话就软了脸色,只道“听闻展护卫来郑州办差,是有一妇人于开封府衙当街喊冤此案可破了”

    “并无,这陈府尹对那章洛每日三顿动用私刑,那章洛都拒不招认,且案词写得模棱两可,怎么推搡,又如何犯案,没有一丝交代。且那周清被人误杀,连死因验尸报告都没有,恐怕还需重新审理此案。”

    “如此粗劣的办案,他竟也能做到府尹之位”黄御史心想回京后,他定要好好去吏部查查当初举荐陈清锐之人,这等鱼眼珠子都敢混进来,这人恐怕眼神也不咋好使。

    不过现在嘛,并不妨碍他继续教育教育这位只会给人下刑的青天府尹。

    这会儿已经天色微微擦黑,黄御史也说累了,正准备用点饭继续工作,白玉堂就拎着叶云进来了。

    “你”怎么忍不住把人抓来了

    展昭正欲开口,白五爷就将供词递了过去,言这叶云已经认罪。

    “他怎么认罪了”

    说起这个,自然还得归功于叶青士,老先生一辈子大风大浪什么没见过,怎么可能真制不住自己儿子,他只说若叶云不去自首认罪,便将他逐出师门、剔出叶氏宗祠,叶云就没办法了。

    毕竟如果他被逐被驱,那么他即便活着,也已经死了。

    倒不如自首认罪,或许还能借着老父的余荫活下来,只要他还是国手叶青士的儿子,便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叶云想得确实很美,可他遇上的是展昭和黄御史。

    这两人一个赛一个的眼里不容沙,叶云这等畜生行径,竟以治病为由逼迫良家妇人,更甚之后以此作要挟,要挟败露后,竟杀人嫁祸,这一桩桩一件件,不仅有违医者品德,更是触犯律法,人神共愤,焉能有活命的可能。

    “好了,人也带到了,五爷就不奉陪了。”白玉堂说完,到底还是有些良心不安,便转头道,“哦对了,明日黎知常说要下厨,你有时间可以来看看。”

    展昭闻言心中一动,然后默默转头看了一眼黄御史。

    黄御史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姓黎字知常,应该是他上峰黎大人家的长子吧怎么还跟下厨扯上了关系难道督察院中那道传闻已久的鲜汤并非出自庖厨之手不行,他明日也得去看看。

    于是第二日,黎望本来是准备做点儿药膳送去叶府给老先生表表歉意,一转身就发现蹭饭的居然还“一拖二”。

    他的眼神立刻射向白五爷,白玉堂谁啊,半点儿不慌道“这可不怪五爷,谁让你声名在外,让人好奇呢。”

    黄御史轻咳一声,他方才已经确认过了,确实是上峰家的大儿子,这眉眼都不用问,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来都来了,黎望也不能将人赶出去,便让风云楼的厨子多做了两道菜,又让人把炖好的药膳汤送去叶家后,这才入座开席。

    “这桃花酒,怎与别处的不大一样”

    “加了些白芷之类的调酒,除湿防寒,你可少喝些吧,笼统就带了这么一壶。”

    白五爷一听,当即就要伸手去抢,无奈桌上还有个高手展昭,江湖人嘛,谁不好一口酒啊,这公务之余喝上一杯,总归是不会误事的。

    于是两人夺酒的功夫,黄御史已经悄悄伸手端起了桌上的汤盅。

    说是汤盅,其实里面装的不是汤,而是蛋羹,只是上面密密麻麻码着河虾仁,还有新鲜的河虾籽,配着点点青葱,卖相就已是一绝。

    黎望当然不止会做药膳,毕竟药膳带了个药字,寻常人怎么可能天天吃呢,简单的快手菜他自然也做得极好。

    “这鲜味,这才是人该吃的东西嘛。”五爷也不抢酒了,反正黎知常也跑不了,等哪天上人家里要就成了,这会儿还是吃饭更重要,“你这料汁,怪鲜的哩。”

    那当然是鲜,河虾本就吃的就是一个鲜字,不然那么小的肉,谁愿意费劲去吃呢。黎望讨厌剥虾,故而将虾头取下煸香,以此调了料汁,又叫人把虾仁剥出来,这一口一勺,配上软滑的蒸蛋,才叫过瘾呐。

    “这油爆鳝糊也好吃,知道五爷好吃一口鲜,什么时候做个鱼尝尝呗”论得寸进尺,天底下没人比得过白玉堂。

    黎望给你一个眼神,你自己体会吧。

    等酒足饭饱,黄御史提出离开,展昭自然陪同,五爷懒懒地靠在塌上,全跟当自己家似的。正是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小二的声音,只道叶青士老先生派人来请黎公子过府一叙。

    “老先生昨日那大受打击的样子,他今日怎么又来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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