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瓶儿

    五爷行事, 惯来是不大爱走门的。

    黎望曾经就此调侃过朋友,但五爷说这是区别江湖人和普通人最直接的辨别方法,还说展昭打从入了公门后, 才学会了走门。

    当时黎望就说五爷很会抬高自己, 甚至借此还踩了一脚展昭。

    如今他带着王婆子去报官,本该是走门的, 却被某位黎姓朋友特意提醒,叫他带人翻墙进去。

    “五爷, 你怎么从墙头跳下来”张龙非常讶异道, 甚至还带了个老婆子, 难不成是什么重要证人

    “别提了, 包大人可在里间”

    “在的, 李县令也在里面, 五爷可要现在进去”

    王婆子一听县令老爷也在,当即就哭着跪了下去“求差老爷救命啊我苦命的女儿被歹人抓走了,求求你们, 救救她”

    张龙最是见不得人受苦,当即就将老人家扶起来, 宽慰道“老人家你慢慢说, 有包大人在,一定能将您女儿找回来。”

    外面的哭闹声不小, 包公和李城南自然也听到了,两人一起出来,刚好看到张龙把一老太扶起来的场景。

    包公当即就问“张龙, 这是怎么回事”

    张龙就道“属下也不知, 这位老人家是白五爷从外头带进来的。”

    包公看向白玉堂, 白玉堂当即抱拳道“启禀大人, 这位老人家是知常于路边救下的,他托我带其来告官。”

    知常包公忍不住看向老人家,只问“你有何冤屈,不妨说来。”

    王婆子说话还算有条理,见是黑脸月牙,便知是包青天包大人,当即跪着过去道“包大人,求您救救我女儿”

    “你女儿怎么了”

    王婆子便自述夫家姓王,丈夫早逝,有一儿一女,儿子名叫王魁,是县里卖猪肉的,昨日突然有一伙强盗杀到她家里来,不仅杀伤了她儿子,还将她女儿瓶儿掳走,今日若不是有好心人相救,她苦命的魁儿也要没命。

    “强盗”包公转头看向李城南,作为本县的父母官,应最是了解通许县才是,“李县令,此地竟还有强盗作案”

    李城南却也是惊愕不已,忙跪下道“下官不知,请大人责罚。”

    李城南生得年轻,约莫而立之年上下,很有几分俊朗,这个年纪能当到京城脚下的县官,前途已然是不可限量。

    事实上,包公也挺看好这个后辈的,见此也没苛责,只问“你的意思是,县里没有强盗难不成,是新来的盗匪”

    这临近年关,盗匪也不可能往京城流窜,这不是找死吗五爷随便一想,都觉得这事儿不可能。

    “下官确实从未听过县中有强盗。”李城南诚惶诚恐道。

    王婆子闻言,却厉声道“那伙人嚣张得很,有拿着刀剑的,有举着弓箭的,我儿王魁就是被弓箭射中才倒地不起的,否则以我儿的武力,绝不至一点儿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刀剑和弓箭

    说起来,他临走前,黎知常还给了他一支断箭,五爷闻言,当即将他呈送给包大人“大人请看,这就是射伤那王魁的羽箭。”

    箭头上还残存着血腥气,包公仔细端详一番,倒是未见什么明显的标记,但弓箭并不是一件能轻易上手的兵器,一般来讲,要么是江湖中人亦或是朝廷兵将,要么就是山中猎户,而从这位王婆子的叙述来看,也不像是猎户所为。

    而若是兵将,羽箭上必然有特殊印记,包公想到此,便问白玉堂“白少侠,这箭,你看是何人所有”

    白玉堂闻言,当即道“这木是最平常的杉木,箭头也算不上精造,像是寻常普通江湖人用的羽箭。”

    这么一想,难怪黎知常会把人救回来了,毕竟天子脚下伤人的江湖人可不多见,这位朋友显然想要教小晴儿一些讨巧的江湖套路技巧。

    包公一听,便又问李城南“李县令,县内有多少江湖人”

    李城南一听,眉头当即皱了起来“回禀大人的话,县里最大的江湖群体,便是那西直门的胡西霸党羽。”

    一听胡西霸,王婆子忽然语出惊人“对那伙强盗,领头的人,就是那黑头子”

    黑头子

    “黑豹”

    “对对对,就是他就是他”王婆子直点头,又道,“他必然是记恨我儿前些日子在他手下救了人,所以才来报复我家”

    王婆子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一时没想起来,现下被人提及,她当真是全都想起来了“大人,求您救救我的女儿,我女儿才十五岁啊,生得也标志,还未媒聘啊”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时之间,叫所有人都动容不已。

    包公当即道“老夫人请放心,若你女儿真是被那黑豹所抓,官府自会将你女儿安然带回。”

    王婆子哭着道谢,却听得包大人又问“你说你儿子王魁在黑豹手下救了个人,那人姓甚名谁,你可还记得”

    “叫周什么的,好像跟树木有关。”王婆子努力回想了一下,却依旧没想起来。

    “可是叫周青松”

    “对对对,就叫这个名,挺精神的小伙子,哭着被追杀,我儿看他叫得惨,才赶过去救人。”王婆子回忆着,又道,“救回来后,人都傻傻的,身上也没钱,还是我给的盘缠,说是要去开封府越级告官,包大人,您见到他了吗”

    “见到了。”

    “见到了就好,就好。”

    王婆子很快被扶下去,五爷刚要走呢,就被包大人给叫住了。

    “大人有何吩咐”

    “吩咐谈不上,只是想请白少侠去打听打听王婆子的女儿王瓶儿现在何处,本府此次微服私访,带的人并不多,不宜正面交锋,只得请白少侠出手了。”

    白玉堂一听,自然一口应下“不过是些江湖三流高手,我一人足矣。”

    “切莫大动干戈,只要把人救出来就行。”包公不放心地跟了一句,“抓人判刑,自有官府,你可明白”

    白玉堂并不是很想明白呢。

    江湖人,江湖事江湖了,白五爷从不受那等憋屈的气,只是现在他是代展昭的职,最后还是应下了。

    “哦对了,知常可有问起杀夫案的案情”

    怎么的是拿他当传声筒了吗

    李城南此刻不敢说话,只静候在一旁,心里却很好奇,这叫知常的人到底是谁,怎么几番被人提起,听包大人的语气,似乎还很亲密的样子,甚至连还未破案的案子都能相告,难不成是开封府的府官

    正这般想着呢,就听着这位白姓少侠说了一大堆话,大致意思就是那周吴氏还有帮凶,否则周青柏的死状不可能这么“完美”。

    “知常所言,确实在理,本府倒是未想到这一点。”

    包公虽是这么说,但很显然他并不是没有想到,而是没有提起,说这番话时,他看着李城南的神色,见其皱眉自省,便知是个一点就通之人。

    等白玉堂离开,包公才叫李城南入内说话。

    “下官失职,请包大人责罚。”

    李城南先是谢罪,然后才道“那王婆子既是道出凶徒是谁,大人为何不命下官带人去营救,反是叫那白少侠帮忙”难不成,是不信任他吗

    包公一下就猜到对方所想,却只问“李县令认为,江湖人是怎样的一群人”

    那必然都是目无王法、胆大妄为之人。

    “既是如此,那黑豹敢光明正大不遮面劫走王瓶儿,便是有恃无恐,你若明火执仗地带人去搜,恐怕是搜不到人的。”胡西霸一行人盘踞通许县已有十余年的时间,根系极深,贸然行动,恐怕不仅打草惊蛇,逼急了,或可狗急跳墙。

    官府办案,以人命为先,王瓶儿还在对方手里,须以营救人质为第一条。

    李城南听完,当是羞愧不已。

    周青柏的案子是这样,若不是周青松执意告到开封府,又有夫人的惊梦在前,恐怕他就是开棺验尸一百次,都查不到周青柏的死因。

    而如今的王瓶儿被劫一案,他亦是没周全考虑,李城南从前觉得自己当官还算有几分水平,如今跟包大人一比,简直就是明月和沟渠之分。

    “大人教诲,下官愧受了。”

    另一头,王婆子报完官,心中担心儿子的伤情,便求五爷将她带回甜水巷。

    这会儿已经夕阳余晖了,冬日里本就黑的早,白玉堂看了看日头,干脆就决定蹭顿晚饭再去查那王瓶儿的下落。

    “黎知常,你觉得那王瓶儿,会在何处”

    黎望抬了抬头,然后没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

    “我以为,五爷知道呢。”毕竟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嘛。

    白玉堂直接气笑了“我若是知道,还问你做什么”

    “很简单,五爷不是说那胡西霸在西直门经营了一家春楼,名唤念奴娇,是不是”

    “什么逼良为娼,这还有没有王法了”五爷气得直拍桌,“江湖人亦有江湖道,此等是最败类之人,我听人说那胡西霸已经向善,怎么竟还做这种勾当”

    五爷越想越气,索性饭也不吃了“不行,我得去探探这念奴娇若是真如此,五爷便叫他遗臭江湖”

    “五爷且慢。”

    “慢什么慢慢不了”

    黎望颇有些无奈地站起来“五爷一个人逛春楼,会不会太寂寞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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