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天立地的师尊是个爱美的玻璃心, 如此强烈的反差让时绒一度怀疑人生。
眼看着师尊难过成这样,更是接连吓得她好几宿睡不着,连哄带道歉的, 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他才好, 在幼小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用切身的实践得出一个认知来头发是师尊的心肝儿, 碰坏了要出天大的问题
此后多年一直铭记,不敢随意招惹。
时绒摸了摸手上的发丝, 讪讪“那不是怕再给你弄坏了, 当时给我吓得够呛的。”
白亦没想到还能等到绒崽对自己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当时一念之差, 明知道她在窗外偷看到了。却因为痛失长发, 过于难受, 没有第一时间对她进行精神开导。
从此绒崽就像是惊弓之鸟, 死活不敢再靠近他了。
都是他的错。
白亦感动地接连点头, 积极地鼓励她“不怕不怕,你使劲摸,弄不坏的。我给头发做了防护的阵法, 现下哪怕是渡劫的雷劈都劈不坏的。”
时绒黑人问号脸“”
你赢了总之。
师尊放下一件心事,乐滋滋地在她的床上躺下了。
时绒转身出房间, 打算跟队友知会一声。
最近来找她的人多, 若是三阳山那头有什么变故, 她明天回不来。悄无声息地在船上失踪了,别的不说,掌门素仁师兄肯定得疯。
刚出船舱, 就见宴安大半夜的不休息,坐在甲板上抓耳挠腮地不住叹气。
时绒想着正好和他打声招呼, 抄着手, 唤了他一声“搁这干啥呢”
宴安转过来的脸上有着半是期待的忧愁“时绒怎么办, 我恐怕也要英年早婚了。”
时绒“”
哪来的也
宴安面前摆着一张家书,里头说家里废了好大的面子,要给他求来一桩婚事。
时绒仔仔细细从头看到尾,惊得眉毛都飞了起来“求娶清慈道君的弟子”
宴安“是啊,家里看我高中青云,就想给我安排一个关系背景够硬的亲家联姻,好让我在青云学府不受欺负。又不知从哪里打听来清慈道君的弟子是个女子,且资质普通,便想攀一攀”
他为难地仰着脑袋,“这不是闹么我连她面都没见过,她能看得上我”
时绒长长地呃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其实见了面也不一定能看上。”
宴安眸光幽幽“”
时绒补上一句“我的意思是,外头那么多天骄,她还不至于强迫你。”
“我也没说我不愿意啊”
宴安搓着手,扭扭捏捏,“传闻清慈道君容貌无双,也是个讲究人,他收的弟子,哪有长得丑的我是怕我选不上。”
“我听说青云高中的人族,乃至其他愿意同人族交好的妖族,都找上咱们掌门,想办法牵线联姻了。”宴安一骨碌爬起来,压低嗓音,“那些可都是青云榜上的天骄啊,背后又都是大世族。更何况姑娘大了总是要嫁的,有这些好选项摆在面前,云隐仙府不能谁都不选吧”
时绒不知道事态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一头雾水“怎么青云会后大家突然扎堆提亲了从前有这个风俗吗”
“害,那不是你起的头嘛”
宴安看她一眼,“你在青云会上公然向清慈道君示好,我娘还说你会办事情商高呢,说不准真给师尊瞧上收为弟子了。咱们这些人,拿不着榜一,没那么好的发言机会,只能靠靠家里关系,走走转折亲的路子了,这么好的机会,不能给人抢先了去。”
时绒“”
艹,这事儿办得。
宴安托着下巴,又叹息一声,向往道,“能被清慈道君选中的弟子,若是资质普通不起眼,那人品性格一定好极了吧。唉,掌门眼下拖着没个准话,说是得先问过师祖的意思。不过依我看,多半还是会在人族里头挑,你说我要不要想个法子争取一下给她寄个画像过去”
时绒“”
时绒简直不忍心碎裂他的美梦,只得附和着道“我觉得行。”
怕他把事儿弄大了,之后真相大白会社死,委婉道,“这事儿吧,还是别麻烦别人,最好你自己动手,顺带还能秀一秀画技,又是个小细节加分项呢。”
宴安拍手称妙。
当场掏出笔墨纸砚,就要画起来。
时绒同他说起明天要出门的事,宴安摆摆手表示知道,
一蘸墨水,下笔行云流水。
时绒“那不打扰了。”
宴安“嗯嗯,你去吧”
别说这世界是相对封建落后的古代背景,就算是未来星际世界,一旦发展到了世族之间,婚姻更多的是一桩明码标价的交易。
时绒对这事儿没什么可说的。
前世偷偷溜上战场,一半也是为了抗争家里给安排的,与皇族的联姻。
所幸这一世,她的师尊是白亦。就算不喜欢她打铁,最后还是含泪支持的开明师尊。
凡事都好商量嘛。
她只是不想被人按头成亲,又不是莫得感情。
人都活了两世了,各种瞎忙,一场恋爱没谈过。
年纪到了,甜甜的爱情也该轮到她了吧
清晨,三阳山。
天色尚未大亮,半山腰零散分布的猎户家里已经燃起了炊烟。
时绒好劝歹劝,才让师尊戴上了遮面的幂蓠。
省得他顶着这一张天人脸,惊着了普通人,到时候跪拜不止就没法谈话了。
时绒对这里还有些印象。
只是被仙人御空带走的时候记不了路,不知道大范围的地址。
七拐八绕地领着白亦来到原身的家前,这里还保持着十年之前被烧毁时的模样。只是随着岁月流逝,坍塌损毁得更加严重了,里头全是蛛网灰尘。
白亦没有上前,
站在屋前的平地上,俯瞰四周,“此处风水不错,其他村民没想着重建这里么”
时绒扒拉废墟的时候偏了下头,“当年刘管事接我走的时候,御剑而行,自称是云隐仙府的管事。猎户们都惊着了,以为我平步青云,不敢动我家东西吧。”
东海之滨这个穷乡僻壤,一个小门派都没有,只有猎户散修,见着“大人物”难免战战兢兢。
时绒找了一圈,时间过得太久,这里已经没留下什么有意义的线索。
但她在后院发现了一个无名坟包,顿觉匪夷所思“这谁怎么埋到原身家后院儿了”
那坟包有牌无字,坟头草都长了老高了。
若是附近的猎户家里人,怎么也该有祭拜的痕迹才是。
白亦掏出块帕子来,让她先擦擦手“找个人问问就是了。”
小村庄的人住得分散,
时绒挑中一家冒炊火的,寻着去了。
简陋的篱笆墙内,一体型壮实,头发花白的大娘正在喂鸡。
时绒踮着脚,伸着脑袋扒着篱笆往里头招手,笑吟吟喊了声赵大娘“您还记得我吗”
赵大娘眯眼看过来,喂鸡的手一抖,全撒脚面上了,“唉哟我的妈呀”
山民一辈子窝在小山村里,没见过几家人户,没几个熟人。
更何况这女娃子小时候生得粉妆玉砌的,别提多喜人。赵大娘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忙过来开门“小、小神仙”
时绒是被大神仙领走的,自然就是小神仙。
时绒笑嘻嘻“您叫我时绒就好。”
两人进屋,时绒先是同他寒暄了几句。
说来这位也是对她有恩的人,她刚“醒来”的时候,茫然不知身在何处。又刚自封了神识,精神很是不济,还是这位赵大娘照顾了她两日,再然后,刘澄就来了。
寒暄末了,时绒开门见山地问起大娘知不知道她爹娘的事儿。
赵大娘料想这是小姑娘学成之后,想起回来寻寻家人了。
这是小姑娘知报恩啊,当即知无不言道,一边给他们倒茶,一边道“知道一点,我没见过你娘,就见着你爹了。他不是我们当地的,你走之前的几个月才搬过来。一年轻人带着娃,整天板着个脸的,不爱说话,也不让你出门。在这住了几个月,我光知道他姓徐。”
时绒看了白亦一眼,
不是本地人,光知道姓徐,这就难查了。
“哦那他也是猎户”
“不是的。”大娘想了想,“他没同咱们村子里的汉子一起出去打猎过。但会帮猎户们修武器,是个手艺人。”
白亦清了清嗓子,
语气别扭,“哦,看来他还真有可能是你爹啊。”
时绒“”
时绒没搭理他,继而问“那我家后院那个坟包,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知道”大娘在衣裙上擦了擦手,“那就是你爹啊,当年还是我亲手埋的呢。但我不识字,不晓得他那个徐字怎么写,也没钱请师傅,只得空在那儿了”
“我爹”
时绒顿时纳闷了,“不是说他死于火灾,都烧没了吗亲手埋是什么意思”
时绒穿来的时间点,是火灾之后的第三天。
她成为孤儿,被赵大娘收养照顾,也得知了原身家人丧生火海、什么都不剩的消息。
“可能是当时弄错了吧。”
赵大娘道,“你被大神仙接走之后不久,村里的汉子在出门打猎的时候,在一处草丛里寻到你父亲的尸身。说来也怪了,都那么几天了,他的尸体竟然丝毫没腐坏。浑身上下一点伤口没有,唯独七窍流血给那些汉子吓坏了。死活不敢碰,我寻思好歹是个熟人,就自己去给他埋了。也许失火的时候,他正好出门,这才叫人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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