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降维碾压

    全场鸦雀无声。

    祝凌从辩论的高台上走下来, 端的是云淡风轻,半个多月前放下豪言要看她笑话的燕国五皇子,如今自己成了一个笑话。

    争魁的比赛并不随便, 这一月以内, 便有不少名师大儒陆陆续续赶到了, 专程为这场比赛做个见证。

    但谁也没想到, 五年一届的寻英雅集, 延缓了足足一月的争魁比赛, 就在万众瞩目中,极其没有实感地结束了。

    一个时辰,杀得另外七人片甲不留, 纵然是应天书院在藏书阁里被祝凌疯狂薅羊毛的一众学子, 也是万万没想到胜利来得如此轻易。

    系统的语气和喝了假酒一样

    好多好多声望值

    它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声望值入账

    呜呜呜呜呜呜一朝暴富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特别是那个燕国五皇子被打击到怀疑人生的表情, 它可以截图做成表情包乐上一个月

    时间倒退回一个时辰前

    比赛的高台之上, 边缘的位置上搭建起了一座观台, 以掌院宋兰亭为首的一众人纷纷落座, 等待着比赛开始。

    祝凌是最后一个来到比赛场地的, 她刚到, 就齐刷刷地接收到了大量目光,不少人的眼神里都带着谴责这么重要的比赛, 居然这般不上心

    经受过现代社会洗礼的祝凌顶着一身移动的视线,面不改色地去了比赛选手的位置。

    她坐下后,她的临时室友郑致远就凑过来, 唰的一声展开手中的折扇, 挡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 堂而皇之地和她讲起了悄悄话

    “我说乌兄啊, 你这个月跑哪儿去了”

    她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 郑致远自然也有所耳闻。他本来以为掌院宋兰亭禁了乌子虚夜间去藏书阁后,他可以每天早上喊乌子虚一起去藏书阁里读书了,结果

    早上起来从乌子虚的窗户外往里看,没人,睡前从乌子虚的窗户外往里看,还是没人

    从早到晚,整整一个月,除了到学院的那一天和白天的藏书阁以外,郑致远压根儿没和祝凌见过一面

    那个学习的状态,看得郑致远胆战心惊,他自诩平时学习也算用功,但和乌子虚比起来,就显得格外懒散了。纵使乌子虚只是一个寒门学子,郑致远也对他肃然起敬,更别说他还过目不忘,举一反三,书看完就能融会贯通,天资堪称恐怖至极就凭乌子虚这个狠劲,只要他不中途夭折,日后天下必有他的一席之地

    祝凌可不知郑致远心中的骇浪惊涛,她答道“没去哪儿,只是在藏书阁里看了一月书而已。”

    “乌兄,方不方便透露一下”郑致远心里像是有猫爪在挠,“你这一个月看了多少书”

    他猜按乌子虚的速度,至少有上百本了

    “嘁一个月能学到些什么东西”燕国的五皇子不屑地扫了一眼,意有所指“到头来才知道害怕,不过是螳臂当车,可笑至极。”

    他的狠话才刚放完,一声清越的钟鸣便响彻了整个高台。

    争魁比试,正式开始。

    应天书院的争魁比试有点类似于现代的比赛,共分四轮,由易到难。

    第一轮是抢答题,由夫子出题,随意抽查章句。有的题是夫子说上半句,八位学子抢答下半句,有的是夫子说一个典故或句子,八位学子抢先说出处。

    第一轮主持抢答的是严夫子,他上台之后环视了一圈,不紧不慢地吐出了第一个题目

    “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

    感谢现代的义务教育制度,在其他人面对这种比试方式略有茫然的时候,祝凌已经飞快地给出了答案“出自论语子路。”

    严夫子点点头,旁边记分的考官在祝凌名下画了一笔。

    严夫子又道“固人命兮有当,孰离合兮何为”

    祝凌秒答“九歌”

    转眼之间,祝凌便已答了两题,瞬间将其余七人甩在身后。

    第三题紧接着来了“大知闲闲,小知间间”

    经过前两题的失利,这次七人都反应的很快,几乎是异口同声地给出了答案

    “大言炎炎,小言詹詹”

    记分考官给先答出来的考生依次加分。

    前三题大约是给他们适应的,三题过后,严夫子的速度越来越快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卑以自牧,含章可贞。”

    “ 王天下有三重焉,其寡过矣乎,出自何书何章”

    严夫子出题都不带停顿的,他几乎是信口拈来,内容也是随性之至,前一题还在让你答章句出处,后一题便让你解释典故。

    因为题目出得太快,七人或多或少都有点慌乱,唯有祝凌气定神闲,一题接一题答得飞快,到三十题结束的时候,祝凌的名下画满了红痕,一人可抵上七人的总和。

    第二轮的时候,高台上搬出来了八排带绳子的架子,绳子下垂坠了不少写了字的纸片。

    这一轮的夫子站在台上,说话言简意赅

    “学子可自取绳结之题,心算得出结论之后即可取下纸张,错一题扣一分,跳一题扣一分。”

    祝凌翻开绳子上的第一张

    “竹原高一丈,末折着地,去本三尺,问竹还高几何”

    祝凌眼前一亮,勾股定理做题这套路她熟

    这般简单题目直接在她脑海中形成了答案,她微微一用力,便摘下了这张纸“四尺五寸五分。”

    这一轮的夫子拊掌“善”

    祝凌紧接着接着翻过第二题,略思索几秒后就报出了答案,然后是第三题,第四题,第五题

    不超过三分钟,属于祝凌的绳子已经光秃秃的了。

    祝凌答出了最后一题的答案后,手里捏着一沓题目,目光略带茫然地看过来“先生,没题了。”

    此时另外七人中题目答得最快的郑致远也才刚刚答到第三题,正好在祝凌旁边的燕国五皇子,才刚解出第一题,志得意满的笑容笑到一半,当场扭曲。

    第二轮的先生“”

    他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先站在一边休息一会儿,等他们赶上来再继续。”

    祝凌捏着全对的题目站到了一边。

    被注视着的七个参赛者“”

    谢邀,比赛体验感差极了。

    第三轮,浅谈燕国朝堂的未来该何去何从。

    这题目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每一个接受过高三毒打的学生都能给出一份完美的答卷。

    在其他人还在苦苦思索的时候,祝凌一拱手,开口就是石破天惊

    “燕国之弊,沉疴已久。君上召令,朝令夕改,君无威也,此为其一;律法多变,贵族犯法不与庶民同罪,不能服人之心,此为其二”

    她将燕国的问题一条一条地列出来,每一条下还贴心地附带了解决方案。

    君主无威

    加强中央集权,开科举了解一下

    律法多变

    广邀天下有志之士共撰燕法,再效古时徙木立信了解一下

    官员过多

    撤裁冗员,设立三省六部,分薄大中正权利了解一下

    祝凌口若悬河,听得观台上大儒们眼中异彩连连

    “虽有些策论不合燕国国情,但此子大才,有治世之能”

    “见微知著,必有一番大作为”

    观台上没人想到,底下的祝凌其实全在胡扯,她提出来的,确实是历史上切实可行的方案,但此刻的燕国,一条都做不到。

    中央集权会压制世家特权,世家必然拼命反抗,想明令律法,以上同理。冗员撤裁想法虽好,但燕国的制度刚从察举制转变为九品中正制,燕国朝堂上九成的官员都来自于大大小小的世家,不管从哪儿着手,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总结计谋虽好,但用不上。

    所以即使祝凌舌灿莲花,她也丝毫不担心她的提议会给燕国带来什么彻底性的变革,因为只要听策论的人回过神来,就会知道将她所讲述的一一实现,困难程度不亚于白日飞升。

    但现在,观台上的大部分人已经被祝凌描绘的场景迷住了,祝凌的看法从另一个角度给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让他们一时半会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只有掌院宋兰亭没有附和讨论,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这些华美的策论在他眼里就像空中楼阁,湖中月影,美好是美好,但太过于虚幻了。

    因为第三轮祝凌所说出的策论太过惊艳,以至于观台上的大儒们商量了很久,决定临时更改最后一轮的规则。

    最后一轮,也就是第四轮,八人两两捉对,出题互辩,直到有一方认输为止。

    规则刚宣布,新仇旧恨反复叠加的祝凌和五皇子几乎是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对方。

    五皇子刚刚听了祝凌一场策论,知道自己在政令和民生方面很难问倒她,所以上来就戳她心窝子

    “常言女子无才便是德,乌兄将令妹带入学院读书,可是想要以她为例,鼓励天下女子做那牝鸡司晨之事”

    他知晓乌子虚有一个妹妹,他在入书院这一月里,特意托付了书院的先生照看,他嘴上看似客气,却是话语诛心。

    他抬头阴狠地盯着祝凌。

    他若是认下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他带妹妹进入书院便是大错特错,他若是不认,就是他意欲鼓励天下女子离经叛道,一旦传扬出去,乌子虚就别想翻身

    祝凌叹道“我自小与舍妹相依为命十余载,如今入应天书院求学,自是舍她不下。将她托付书院里的女先生照看一二,亦是迫不得已。她不过是闲暇时间随先生习得几个字,就被冠上了牝鸡司晨这等可怕的罪名”

    祝凌话锋一转,“那燕兄身为王子,令母为王妃,想必学识更加广博,否则如何能陪伴燕王身侧”

    五皇子心里咯噔一下,他下意识想要阻拦祝凌说话,但可惜,迟了

    “若是习得几个字便是牝鸡司晨,那令母”祝凌笑道,“莫不是要将燕王取而代之”

    五皇子骤然变了脸色。

    高台上更是陡然间安静到针落可闻。

    “我刚才只是与燕兄开了个玩笑。”祝凌道,“ 女子无才便是德本意是说女子有才能,但不在丈夫面前显露,而是表现得谦卑,柔顺,这才是女子的德行所在。女子本就才能出众,只是惯于隐藏,故而退居内宅,却不曾想被燕兄将意思扭曲至此。”

    祝凌作恍然大悟状“不过想来也不奇怪,女子若能力过于出众,即使不在人前显露,也会遭到男子迫害。我曾见书中记载,有些男子为了打压女子,竟让她们在幼时以布条缠足,称赞这种恶心的行为导致的畸形为莲步娉婷、步月无声,我曾被一度恶心得食不下咽”

    她抬袖掩面,似是五皇子伤到了她的眼睛,让她不忍直视

    “但我万万不曾想,数年之后听闻燕兄言语,原来是他人缠足,而燕兄缠脑啊”

    “缠脑”这个词祝凌说得语气铿锵,高台之上都起了回音。

    五皇子气得发抖,他抬起手来指着祝凌“噗”

    还没开口说话,先气得吐出了一口血。

    高台之上,一片沉寂。

    好家伙系统小圆球在意识里作惊奇状,吐血了鸭

    还是天女散花形的

    牛啤

    至此,祝凌一战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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